作者:持之以欢
阎拓自然不会把观察到的这点真相告诉自家的小男友,情敌什么的,不分大小或者好坏,能堵住一个是一个,绝不能留情。
战术执行的很好,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任他阎队如何的三头六臂,也架不住老天爷存心的戏弄。
在他看来,别说这个借着朋友之名行控制之实的何泽,就是那位连名字都没有的学长,也注定应该是过耳即逝的炮灰,可不知撞了哪门子的邪,十万八千里呢,偏偏接连着舞到了跟前来。
第55章 学长
这天一早,李钟将阎拓叫到办公室替他介绍:“这位新同事,心理学硕士毕业的高材生,本科读的美术,又能做侧写又能画的,我专门从省厅讨回来,现在交到你手上,你可再不用套关系麻烦赵涛博士了吧?新城区老宅埋骨案,你可抓点紧,舆论已经传的很不好听了。”
站在领导办公桌旁的年轻警员,个头大概只低他三四公分,一身笔挺的制服衬得人精神抖擞的,五官十分的立体,是个浓眉大眼型的阳光帅哥。
待李钟的话音刚落,立刻恭敬的行了个礼,声音洪亮的叫道:“阎队,戚与杨向您报道。”
姿态十分的标准,兼且干净利落,令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阎拓笑着拍拍人肩膀:“欢迎欢迎,来得正是时候,老曹昨儿还又想打赵博士主意呢,今天就给他空降个宝贝来。”
寒暄完,将人领回了二楼,又将孙蕾叫进来,交代她给新同事做入职手续,顺带着把工位设备的都准备准备。
孙蕾见了人,明显的双眼一亮,平日大大咧咧的性子竟然猛的收敛许多,细声细气的自我介绍后,高高兴兴的把人带了出去。
阎拓笑容还挂在脸上,转头寻到自家团子,小家伙正目瞪口呆盯着刚出门的人影,嘴里喃喃的:“学长?”
唇角它似乎突然有些僵,阎拓努力再扩大几分,让自己看起来笑得如沐春风,轻轻的问:“什么学长?”
白一一被这笑容蛊惑着,老老实实说道:“就……就之前我给写了信,没来得及送出去的那个……学长啊。他是不是叫戚与杨?就两年多没见,我应该不会认错吧?”
“哦,叫戚与杨啊。那你眼神挺好的,没认错。也是,初恋嘛,怎么会认错呢。”
?……!
这浓浓的醋味,快要熏到鸟眼都睁不开了,白一一方才后知后觉的品出来。
不是,这哪儿能叫初恋呢?做警察的怎么这么不严谨!
……顶天了就是涉嫌暗恋,表白未遂而已。
饲主大人家的醋缸也忒大了些,陈年三秋的老坛子也能酿出这么大味儿来。正宫气度呢?哪儿去了?
以上,只能是白一一脑洞里的腹诽,他哪里敢有一丝一毫的表露?
赶紧小意讨好道:“那肯定不能算,你才是我初恋啊。”
阎拓不置可否的“嗯”过一声,想起这位的属性,没忍住,低低嘟囔一句:“制服好看么?都看呆了?”
白一一装没听清:“嗯?什么,你说什么?”
没再答话,阎拓走到储物柜边,自然而然的加了件制服外套上身,身板笔直的回到办公桌旁,暂时放过了某鸟。
现下时间场合都不对,等那小坏蛋能转回人形了,再来好好和他掰扯掰扯。
回过头,在手机上刷过几次,这两天发给路仁嘉的催促信息,始终只得了个拖延的结果,总说请不了假回不了老家,如今还没能拿回日记本。
这借口也太低端了点,五百万现钞呢,就他那给人学校看大门的工作,还不值当请个一天两天事假的?莫不是觉得那晚开价太低,想要变卦?
放下手机,阎拓尽力压下那些个心浮气躁的念头,将精力灌注在手里这桩急需破解的埋骨案上。
J市的新城开发区,自15年规划成立以来,拆迁翻新的区域常有意外案件的发生,可如今这起涉及到33条人命的案子,确属罕见之极。
相关的风声一传扬出去,可以说立刻吸引了举国上下的关注目光,比当年白银杀人魔的案子怕是还要轰动一些。
埋骨地虽然是一处农家宅院,可是早就废弃多年,追查户主的来历,是因继承了海外亲戚的遗产,于80年代就已举家移民,和此案完全扯不上干系。
受害者皆是老弱妇孺,最大的69岁,最小的,年方5岁。最早的一具遗体可以追溯到20年前,最新的则尚未化骨,死亡时间在去年的3月中旬。
这些人之间也并无必然的联系,更没有相似的规律之处,死亡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似乎就是兴致来了,随便逮着一个下手,毫无理由又毫无顾忌一般。
因其中涉及的流浪人口居多,相关的身份并未完全彻查清楚,已知的十多人里,警方接过失踪报案的仅仅只有三位。
在长达20年的时段里,恶魔隐于人间,一次次扼杀着无辜之人的生命,可因着谨慎与受害者社会关系薄弱的缘由,竟然能做到完全的悄无声息。
这种没头没脑的案子最是难解,又因着时间久远,现场提取不到任何的生物证据,立案也快一周了,说到进度,只能用一筹莫展来形容。
下午,阎拓召集重案一大队与技术组开个分析会,曹毅满带着两个人进来,刚入职的戚与杨也赫然在列。
他估计的没错,也就半天的功夫,此人已经是曹毅满寄予厚望的宝贝了。
等两队的头头将各自掌握的情况及看法简略说过一遍,办公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阎拓正待开口,戚与杨静静的举起手,示意想要发言。
旁边的曹毅满一巴掌啪在人肩上,“有什么想法直说,用不着举手,你当课堂上答问呢?阎队不讲究这些。”
阎拓冷冷的划过某人一眼,转头带上些笑容,一幅亲切的语气:“与杨,你说吧。”
戚与杨略犹豫了一下,仍是直接说了:“我觉得,凶手是个女的。”
关于凶手的性别问题,之前众人多有猜测,因着受害者多为老弱的原因,倒也没排除凶手是女人的可能性,可是如此斩钉截铁确认的话,还是让大家升起了好奇的眼神,直直盯着这位入职不到一天的新同事,看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凶手并不求财,遗体随身物里,不光有现金,其他的钥匙、证件、饰品、甚至手机等,都有出现过,可见是多么谨慎小心的一个人,绝不愿留下丝毫追踪线索的。
但最后的这位,刚方组长提过是位27岁的已婚女性,她的右手无名指明显留有长期佩戴婚戒的痕迹,家属也证实其失踪当晚是有佩戴出门的,可婚戒呢?
一个不求财又谨慎无比的人,对于婚戒如此敏感,不惜破坏自己的习惯也要收藏,必然是因为自身的婚姻状况产生的执着。唯有女性,在婚姻生活中长期处于弱势方的女性,才会产生这样的偏执,结合受害者皆是老幼没有强壮男子的实际情况,我判断,凶手是个女性,年龄大致在40到60岁之间。”
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阎拓放下私人滤镜,不得不承认此人有那么几把刷子,提到的观察点和他想说的基本一致。
于是点头赞许道:“我认同这个观点,还要加上一条,从埋骨的现场状态来看,这么多年毫无人察觉,可见表面功夫做的有多到位,日复一日的挖掘填埋,有几个人能记得十年二十年前埋过东西的具体位置?
可这位,明显记得。不过十来平方的小院子,埋骨的位置上上下下重叠的错落有致,间距又十分的规整,这不光是记忆力了得,挖坑的功夫可也不弱,力气也没得说,如果女性的假设能够成立,那么职业,可以从务农、清洁、园林工人这几个方向率先开始延展。”
两人的先后发言,总算给大家扫出条大概的路子,接下来,就是茫茫人海的排查工作,自然是从开发区周遭开始向外辐射。
会议结束,人都散尽了,戚与杨又敲门进了来,手里一张A4纸,画着一个女人的大致轮廓。
“阎队,我先搭了个架子,面目虽然还没什么线索,但估计多半应该是短发,婚姻不顺眉间纹估计会很突出,肩膀比一般的女子要强壮些,20年前就开始犯案没挪过窝,多半是本地人,本地女性常见鼻翼较大,咬肌较大……”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伏案添上几笔,也就寥寥几笔,居然就让阎拓在脑子里浮现出个模糊的人影来,可见画工之传神。
于是也没吝啬夸奖,颔首:“画的不错,很厉害啊。”
戚与杨受了领导的一赞,谦虚应道:“我本科是在C省美术学院读的,这都是基本功,不算个啥。”
末了,又似乎想起什么,多嘴了一句:“我有个亲近的小学弟,年年校园赛的头奖保准是他,那才叫真厉害呢。”
阎拓的舌头在齿根抵了抵,控制住转头看向白团子的欲望,扯出丝笑容接道:“我知道你是那儿毕业的,我听说过你。”
戚与杨十分意外,眼睛也顿时瞪大了:“您……听过我?”
“嗯,校庆活动上,代表发言的,在几千人面前来了个隆重出柜?”
浓眉大眼的俊脸立马涨红了,万没想到自己的一时脑热居然能传到隔壁省,传到现在的顶头上司面前。
期期艾艾的想要解释:“不,我其实不是……哎,也不是。我就是……就是当时我小学弟在下面,我其实就是想帮帮他,帮他鼓个劲儿。”
不用再转头,阎拓已经一眼看见了自家团子,小家伙眼含震惊之意,不知不觉就已经飞到桌上,靠近了把个学长直愣愣盯着。
阎拓心下叹息一声,这话风,有点不太对啊。
可看着白一一明显想要知道真相的那副模样,还是顺着问了一句:“哦,为什么呢?”
第56章 主权
戚与杨没料到新单位第一天上班就需要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顶头上司居然会关心这么私人的问题?
可人已经问了,他总不好不答,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多嘴提到了小学弟。
于是秉着事无不可对人言的态度,仔细的把来由讲了一遍。
“我说的小学弟,就是年年拿奖那位,学习特别勤奋,绘画的天赋也极为出众,就是人胆子特小,基本不怎么跟旁人打交道,我跟他关系本来还挺好的,结果一次正好见着他上同性论坛,撞破了他的性向。
估计是自卑或者害怕的原因吧,从此就再不和我说话了,就是碰见了也只管低着头偷瞄一眼就溜走。校庆那会儿,我看他在下面一个人站着,孤零零的可怜模样,大概是被人排挤的,就想表达下支持和鼓励,脑子一热,没忍住,就……呵,就说我也喜欢同性,希望大家不要歧视什么的。”
白一一心中温热,万没想到学长当年公开出柜居然是为了自己。
他当时哪里是害怕或自卑,那是突然有了别的心思,不好意思见人罢了。
一股迟来的幸福感充盈着全身,能被人如此善意的对待,终究是件美好的事,也完全没辜负了曾经付出过的那些喜欢。
阎拓的心中则是五味杂陈,从男人的角度,他挺欣赏面前这人,可从情敌的角度,对方说完这番话后,个人形象在自家小男友心中,岂不是又得被刷了一层金漆?
也罢,好歹性向不同,也算是彻底灭了某人的念想,这就想板上再钉个钉,把话锤死了。“那这么说来,你其实不喜欢男的喽?”
戚与杨摇头:“不喜欢,看着健美杂志上那些半裸美男也生不出什么想法。”
没待阎拓松口气,面前这位浓眉大眼的,居然把他当成可以信赖倾吐的对象,又犹疑着接了一句:“不过,如果是我小学弟的话……”
没说完,意思却明白的很。
戚与杨突然惊奇的打量了桌面白团子一眼,这只“神雀”算是他今天来这儿后听到最神奇的八卦了,现下突然垂了脑袋,一副羞怯的模样是为了哪桩?
也没再多想,略有些腼腆的笑着解释:“您是不知道,我那小学弟他长得吧,平日靠个锅盖头和瓶底儿那么厚的眼镜遮掩着,其实啊,真人漂亮到没法说……如果是他……我”
“行了,我也不打听了,忙你的去吧。”
阎拓迅速打断某人的彩虹屁,决定收回刚才心中表示欣赏的念头。
这人,虚伪的厉害,嘴上说不喜欢男的,却又明显的见色起意不怀好心,哼!不是个好东西。
他打定主意,自家男友还跟着上班的这段日子里,无事不再宣召此人觐见,坚决阻断两人碰面的机会,以防意外的发生。
主意打得好好的,老天却故意和他作对。
下班回到家里,白一一因着获知真相后的感激心理,对鸟身的满意度迅速升回及格线上,如今转了人身正在厨房操持着,准备用美食谢罪,好好修补下自家饲主大人摔破的醋缸。
阎拓则一直守在后方虎视眈眈的,已经两天没能亲到男朋友,这就预备着饭好了,连饭带人一块吃个痛快。
没想到大晚上的,居然有人敲响门铃。
阎拓开了门,不觉就皱起了眉头,这么阴魂不散的么?家里也能找上门来?
戚与杨察觉到领导的神情,可又完全不明白是哪儿得罪了人,下午不还聊的好好的?他还以为已经算是朋友关系了呢。
当下急急解释道:“阎队,我家就在8楼啊,前天才搬过来的。下班的时候孙蕾问我住哪儿,我一说,她才说起你也住这儿,那……那我就顺手带了些土特产下来,当是新邻居的见面礼?”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拎着个大礼包陪着小心,阎拓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太过分的事情,还没想好接是不接,身后白一一好奇的追了过来:“阎拓,吃饭了,谁啊?”
哦豁,这下挡不住了。
面无表情的阎拓被迫欣赏了一出学长学弟久别重逢的相认戏码,那个浓眉大眼的猛然爆出的惊喜光环,简直要亮瞎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