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放鸽子
吕布微愕,下一刻则福至心灵,并未展开来看,而是将它小心揣入怀中。
燕清微吁口气,肃容道:“奉先听令。”
吕布眼都不眨,一掀袍摆,潇洒利落地跪地行礼:“喏。”
燕清垂眸看他,眸光沉静如水,声线平稳地交代道:“这里的人,还有一会儿的高伏义,都留给我带回后方,你就匹马单枪,尽快追上主力大军,这信……记得给文若。”
吕布睁大双眼,难以置信道:“主公!”
燕清加重了语气道:“时间不多了,先听着!”
吕布额角青筋跳起,却还是死死地将嘴闭上了。
燕清略作计较,询道:“粮草还可坚持多久?”
吕布心中有数,速答道:“整一月。”
燕清略松口气:“那够了。”
要是不够的话,还得使一出五谷丰登,这倒是省了事。
“讨伐黄巾之事,刻不容缓,但我分身乏术,看顾不来,就暂时全盘交予你了。”
燕清匆匆道:“待忙完那些事,我会尽快赶回兖州的。每出战前,切记先向先生们问策,语气也得客气一些,等到了战场上,一切以你的指示为准,一定要谨之又慎……”
要不是吕布近来展现出来的进步十分可观,性子明显稳重许多,否则哪怕是事出紧急,燕清也真不放心将统帅全军的权力交到他手里的。
即使有荀彧一干超群出色的智囊辅佐,也保不准翻船。
燕清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将重要的话都说完了,观吕布面色,也应是听了进去,便最后确定道:“没有问题罢?”
吕布听着听着,眉头越蹙越深,只之前强忍着没有打断燕清说话,这会再忍不住了,急道:“那主公的安危,又交由谁来护卫?”
燕清哪里听不出吕布话里透出想跟来的意思,毫不犹豫道:“黄巾主力都在鄄城往东郡的路上,我能有什么危险?有这四千人,已是绰绰有余。”
吕布狠喘一口气,断然道:“不可!”
他情急之下大声吼了一句,又立即反应过来这语气不对,赶忙轰然抱拳,请罪几声,再近乎哀求地恳言道:“还请主公三思!”
燕清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吕布会这么激烈地表示反对,不禁颇感诧异,倒没计较他的措辞和口吻:“何故?”
吕布向来有急智,越是着急,脑子就转得越快,这会提出异议,也是有理有据,铿锵有力:“若郭奉孝送出此信时,一个不慎走漏了消息,那外人便不难据此推测出主公将速折返一事。倘若有图谋不轨之辈提早做出准备,于半途伏击,而主公轻骑归返,身边却连个得用之人都无!假使有了甚么闪失,后果岂非不堪设想?!兖州纵有再重的份量,于我等也抵不过主公一根头发丝儿,因小失大,那才会追悔莫及!”
燕清认真听完后,虽然认为不太可能,但出于慎重起见,这番话也不乏道理,便询道:“那奉先认为,该如何才是两全之策?”
吕布果断道:“黄巾贼寇虽多,却是乌合之众,有文和先生为谋主,再有那只比布差那么一些的孙文台做前锋,高伏义在中军坐镇,要对付他们,已是绰绰有余。何必非派布去不可?就派一队去将这信送达,布随主公回返,才可保两边万无一失。”
燕清闻言凝眉,仔细考虑着吕布的提议。
他不说话,吕布心跳如擂鼓,紧张地等着答复。
“行罢。”燕清展颜道:“就依奉先说的办。”
吕布一怔,然后快将嘴角咧到了耳后根去:“嗷!”
他还是头一回正经献策被采纳,又是至关紧要的一桩事,当场心花怒放,要不是场合不对,恨不能在地上打上几个滚来平复一下激荡的心情。
“嗷什么嗷,你当自己是狼么?”燕清好笑地看着他,催促道:“事不宜迟,派出信使后,就此原地折返罢!”
第57章 又惊又喜
等燕清领着四千兵马回到谯郡,已是六日之后了。
除了上回燕清实在没抵挡住温泉的诱惑,耽误了那么一个时辰外,这几天里皆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地前行,才愣是将时程给缩短了将近一半。
但燕清私下里其实还认为,若不是吕布执意带上那棵命运多舛的宝贝桃树,或许还能更快一些……
时值四更,燕清既是不愿扰民太过,也是念及毫无这般做的必要,索性让吕布命令军队在外暂作修整,再由对方独自护送他进城去。
城墙上的巡夜守兵,被这支军容齐整、充满肃杀之气的雄师给惊了一跳。
在通过那在夜色中分外模糊的战铠旗帜辨认出身份后,就变得半点想不明白,应远赴兖州讨伐黄巾的他们,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回来了?
不过比起这些疑惑,豫州牧那让人见之难忘的相貌,倒是被铭记在心了。
守兵们起初见有人拨马上前,还满心警惕,怀疑有诈,然而一靠那火光看清来人样貌后,都无需燕清取出符节来,殷勤地立刻将城门给打开了。
“走!”
燕清清喝一声,携了吕布,一同快马直飞州牧府去。
燕清全神贯注地控马操缰,骑术极为高超的吕布则有暇分心。
鬼使神差地,他就偷摸着瞟了一眼自家主公那虽憔悴不少,却无损潋滟容光,依然令人心驰神往的神仙姿貌。
同样的举动,在这几天里难得的齐驱并辔中,吕布已不知做过多少回了。
可不管重复了多少次,结果都依然能让他怦然心跳。
这破毛病咋得的?又该咋整?
吕布暗自发愁,烦恼得紧——等这阵子忙完,怕是该收收挑剔眼光,娶个媳妇儿回家了。
燕清心无旁骛,未察吕布的愁肠百结,只冷不防被迎面冷风呛了一下,不禁咳了好几声。
吕布霎时就将方才的恼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心尖尖都被那咳嗽给揪紧了:“主公!”
燕清清清嗓子,随口道:“无碍,只是被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