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声号角
“房子就先放着吧,反正也要不了几个钱。老师要是自家住腻了,没准儿可以换个环境。偷情似的,挺刺激。”
傅云星侧脸看他,隔着车窗,金何坤的脸看不全乎。唯能见始终上翘的嘴唇与不停敲击手机的拇指。啧,恋爱中的狗男人。
“老师老师的,还叫上瘾儿了。”
“坤爷,听我一句话,真不去我司算个签?我见你红鸾星动,满脸桃花,给你俩合个八字?”
“别跟我整封建迷信,老子和他就算八字相冲,这辈子也得捆一块儿。”金何坤趴在车窗外沿,伸手进去拍拍傅云星的肩膀。
“成了,和尚。哥哥我念你兄弟情,今天就到这儿。男友应该要回家,我当田螺姑娘去了。”
这话将落,陈燕西回道:今晚和唐浓他们去郊区越野,不回来。你做饭别计划我。
傅云星同时说:“我还想着晚上叫你去郊区越野场玩车,在京城多年没回来,总得带你玩点刺激的。”
金何坤掉头要走的脚步倏然一顿,转身拉开副驾,“巧了,你大爷今天有时间,先去我家取车。”
傅云星像是早已预料,含着笑斜眉一挑,脚尖轻点油门滑出车位。
冬季C市的雨天不算多,眼看着时勤时怠,要偃息旗鼓,这会儿隐约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潮气顺着车窗往里卷,傅大师摸了摸寸草无生的脑瓜瓢,问:“坤爷,能否对我好点儿。我跟你们头上有层防护毛的物种不一样。”
“作啊,你继续作。”金何坤冷笑一声,“谁当年毕业落发,喜提袈裟。把林蓉儿作没了,把四年爱情长跑作停了,还有什么能作的。说来听听。”
傅云星平日总一副微笑圣僧的模样,头回收敛笑意。眼神平视前方,嘴角抿成直线,五官似罩上一层薄冰,丝丝冒着凉气儿。
他声音既沉且冷:“我说过,别提林蓉儿。”
“怎么不能提了,我觉得这姑娘挺好。当初是谁说非她不娶,嗯?在这给我装什么王八,傅云星,女士做刑侦工作确实挺危险。人家远在京城的哥哥林沈海都没阻止,你真犯不着。”
金何坤有意往他心口戳,一波未平再掀一波。
“前几天林蓉儿给我发消息,说破获一桩狂欢型杀人案。队里记大功,眼见着就要破格提拔了。她还说有位神秘男士每天给她发信息,协助破案功不可没。我问她定位在那儿,她说C市某道观。”
“奇了,道士还管破案啊。”
傅云星听出他揶揄之意,晓得金何坤门儿清,就是堵这儿挠他。
“所以呢,感谢道友相助。想要得道升仙,也靠为人民服务。”
“别给我打岔,”金何坤说,“案卷信息哪来的,你自有方法。反手机定位追踪,你也做得到。哪怕定位基督教堂,你也可以说是神爱世人。我不管这些。”
“我只问一句,云星。当年刑警学院毕业,为什么不下支队。”
这话还挺多人问。父母、老师、朋友、师兄弟、林蓉儿。好似人生不按照预定轨迹走下去,就是叛逆,就是拎不清。
傅云星二十二岁毕业时,不该是犯蠢的年纪,所以大家具不明白。
愁云密布之际,酝酿一场大雨。城市棱角分明,招牌闪着五彩灯,又蒙上一片旖旎。云层里闪电乍强乍弱,水汽已沉沉欲坠,好似只差雷公一声令下。
云星大师的俊脸,一半藏在阴影里,一般落拓于光明。良久,他才继续插科打诨道:“能为什么,我算的呗。命格缺金不缺爱,适合寺庙骗钱财。”
“刚路上我还给你算一卦,大雨要来城墙要倒,大水冲了龙王庙。坤爷,今晚大难临头!”
金何坤知他油盐不进,当即糟心地一拍方向盘:“去你妈的,老实开车。”
这破天儿,搁以往金何坤真不愿去玩车。C市车圈傻逼多,豪车多,金牌车手倒很少。飞速不敢来,惜命。不赛车,却要往那道上跑。个个速度似养生,跑一百二都能嗷嗷叫。
但坤爷没料到,傅云星是真的算计他。
“你知道陈燕西今晚会来。”
金何坤开一辆G65,越野场大雨轰隆下,泥点子飞溅。前方一众豪车超跑,重型机车围了一溜儿,音响震天。群魔乱舞跟拍速度与激情似的。
傅云星倚着车门,连衣帽兜头一罩。冬雨下得阴湿且冷,水珠像冰刀,一寸寸割在脸上。
“你就不好奇,你家老师身边站着谁。”
然后傅大师伸手进去,闪烁两下远光灯。
百米开外的陈燕西正跨坐在一辆重型机车上,单腿支地,又长又直。他领口的扣子解一半,头盔夹在腋下,头发湿漉漉的。灯光一照,唇红齿白一张脸,眉目格外惹人眼。
陈燕西身边的男人拿着另一个头盔,目测很高,身姿挺拔,气质出群那一卦。
眼见着他要跨上陈燕西后座,金何坤半眯眼,遽然按下车喇叭。
“滴——”一声。
长且刺耳。
穿破层层音浪,成功引起车群注意力。
金何坤不紧不慢地下车,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拨通电话。隔几秒,陈燕西手机铃响起。他俩隔着雨帘相对,陈老师叹口气,“喂?”
金何坤不容置喙,“你过来。”
陈燕西:“......”
嘿,这狗玩意还敢耍大牌了啊!
唐浓从车窗里伸个头,打眼看见G65旁的超跑,他回首对范宇道:“傅云星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让他叫金何坤来的。”范宇说,“迟早有这天,还不如现在明确关系,省得后面再出误会。”
陈燕西骑着机车率先过去,众人立即围剿而上。金何坤靠着车灯,光线衬得身影高大挺拔。机车停下,陈老师取了头盔,两人视线对上。
“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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