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akefactory
等行李的期间宋柔给童域连着发了几条语音消息,都没回。他接着又给小酒发消息,没回。
顺手点开小酒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定位在意大利佛罗伦萨。
“我回来啦!我的亲亲宿舍我好想你噢!!!” 配图是房间里的露台。
北京时间比佛罗伦萨所在的东一区快七个小时,那边现在还是晚饭时间。宋柔直接拨了微信电话。
没人接。
太阳穴一阵剧痛,宋柔咬着牙挨到机场出口打车去了童域的住处,在小区门口的 24 小时药店买到一盒镇痛药。
宋柔站在公寓楼下抬头往上看,童域家的窗户是暗的。他其实是很想上去把人抱怀里再好好确认一下,但是童域这会儿很大可能性已经睡着了。
宋柔坐在小区绿化带旁边的长椅上,吞了两片药,头依旧痛得要爆炸。自从罗科告诉他童域准备要回佛罗伦萨工作开始,他就开始头痛。一些之前酗酒留下的老毛病。
童域无疑是爱他的,宋柔直觉确认这一点。如果不是他,那更不可能是别人。但宋柔也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有恃无恐,因为童域很大可能性,也完全可以谁都不选,也可以随时舍弃他。
就像现在他面临的局面一样。
他们刚刚在 T 大的校园里面牵了很久的手,童域甚至还告诉了他回 C 城的时间,宋柔差点就以为这是关系缓和的信号。因为在那之前,童域要跑路都是不打招呼直接跑,生怕他粘上来,巴不得他不知道。
上午六点半,这个季节的 C 城还远没到亮的时候。宋柔已经在这里枯坐了四个多小时,长发凌乱,双眼充血,一动不动地盯着楼上某处。
过一会儿那处亮了,亮黄的灯光从窗户中透出来,像一粒星火落进人的眼睛里。
……
一般要坐长途飞机的前夜童域都很难入眠。囫囵眯了一小会儿就再也睡不着,他干脆起床收拾东西。
尺寸不同的两个行李箱在客厅地上大大敞开,需要带的衣物不多,Celio 买的新鲜玩具和伴手礼占了空间的大头。童域正拿着一盒苏那楼的糕点不知道往哪儿塞,手机响了。
是宋柔。童域看到名字心中纳闷,想不明白这个时间宋柔给他打电话要干嘛。
而电话接通后对面迟迟不说话。
正当童域要忍不住的时候,宋柔开口了。
“开一下门。”
“什么?”
“我在门外。”
门刚拉开,宋柔扑上去一把抱住童域。
“干什么?” 童域皱着眉问。
宋柔一声不吭,只双臂持续收紧,恨不能把人直接按进身体。
“我,我喘不过气。” 童域又说。
宋柔听了这话才放开。
两个人进门,童域看着手上被挤得有点变形的糕点盒叹口气,干脆破碗破摔,把它硬塞到大行李箱角落里剩的一个狭小缝隙。
童域刚站起身,宋柔迅速伸手去把那两盒糕点又掏了出来。
“?宋柔?” 童域头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宋柔这是在干什么?拿他好不容易硬塞进去的糕点干什么?这一来一去再挤几下,等下了飞机还吃什么?
“你要走?”
宋柔低头看手上的盒子,苏那楼的椰丝糕。刚推出来的时候他买了几盒给童域,能回购至少说明童域很喜欢。但是现在他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童域承认:“是的。”
宋柔又问:“又去意大利?”
“是的。”
宋柔深吸一口气,眼泪差点没憋住,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变了调,他问童域:“能不能不走?”
他不是不可以再跟到意大利去,宋柔刚刚才和德纳唱片谈好不续约,巡演完他就是自由人。只是童域明明都回来了为什么又要去意大利生活?就是因为自己?童域为了要甩掉自己,竟然不惜再次离开这片故土吗?
“我要送 Celio 回去的,他还要上学。” 童域听了这话满头雾水,难道他要让六岁的小孩一个人坐十来小时的越洋飞机回去吗。
“然后呢?什么时候回来?” 你还回来吗?这话宋柔只在心里说,他没有直接问。
童域直觉宋柔的情绪很不好,但他依旧不太能明白宋柔话里的意思,他想了想,回答道:“没确定具体的时间,我的老师最近在做一个比较麻烦的项目,我应该会去帮忙。”
这话是真的,童域回来这两周主要还是带 Celio 旅游,小孩的爹妈最近生意忙起来没时间陪,童域正好有空。而去给在佛美的导师帮忙是一早就说好的,推脱不开。
“工作室要盘出去,小酒她们的工作也搬到了意大利。” 宋柔淡淡地陈述着四处搜刮到的事实,“你不回来了,是吗?”
不确定时间就是没有时间。就像人们常说的说改天,改天一起去玩,改天一起吃饭。改天就是没有那一天。宋柔心酸地想,这种糊弄话术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从童域嘴里听到。
童域这会儿就是再迟钝也明白了,宋柔这是以为他这次是要收拾东西彻底跑路。
他解释道:“小酒她们几个本来今年就准备回去佛美继续念硕士。”
更何况那几个女孩儿本身也不完全算是自己的助理,只是因为刚好也在国内的关系到他这里实习,工作室的条件更方便画画。
“那个工作室的租金太贵了。小酒她们不在我用不了那么大的画室,我想,再租一个便宜的。”
宋柔突然抬头,通红的眼睛看过来吓了童域一跳。他听完有还点懵,问童域:“什么意思?你不是要回意大利生活?”
“不是。”
原计划是想过几天再送 Celio 回家,但维罗妮卡很想小儿子,他们就临时决定今天回去。
童域本来准备上午找个时间跟宋柔说一声,没想到宋柔能直接一声不吭从北京连夜跑回来站他家门外。
“真的会回来?”
宋柔这会儿还在头疼,童域说话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的神经上,他颅腔共鸣,同时眼冒金星,五颜六色的烟花在他脑海里一朵朵轮番炸开。
他要抓住童域的手问,反复确认童域是不是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说了这样的话。毫不夸张,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
童域只好说:“帮完忙就会回来。”
宋柔又把童域抱进了怀里,这次很轻。这个姿势童域看不到他在流泪。
“那要接电话,好吗?我会打给你。”
童域根本没有承诺什么,自己还在爱而不得,但是宋柔仍然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个赦免。
他不怕距离远,他也不怕等,只是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童域再次不声不响地离开,他害怕那些拨不出去的电话,孤魂野鬼一般浮游梦境的金鱼。
“嗯。” 童域再次保证。
“你一定要回来。” 宋柔低下头去亲了亲童域的耳朵。很软的,有很浅的一层绒毛。
“不然我会亲自去抓你。”
他的巡演马上就要开始,宋柔短时间内无法脱身。但是如果童域食言了,他不介意去一趟意大利。
抓回来绑回来,如果真的有必要。他会这样做。
第69章 My love
Oh my lover fo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我在这生命中初次的爱人
My mind can feel
我的灵魂能够感知
I feel the sorrow oh I feel the dreams
我感知悲伤感知梦幻
Everything is clear in my heart
万物在我心中无比清晰
……
宋柔的巡演从二零二六年三月在多伦多起跑,团队本来打算三月上旬就离开北美,应当地乐迷的要求,最后分别又在 LA 和纽约加了场。四月上旬在日韩新加坡,下旬在欧洲几乎无缝接场。
在这两个月里,童域一直呆在意大利,工作很忙。4 月 17 和 18 号两天宋柔虽然人在米兰,但童域那边腾不出时间,两个人也就没见面。
宋柔经常想得要发疯,但也仅能靠着几天一通的跨洋电话聊以慰藉。
国内巡演于 5 月 2 号在高雄正式起跑。高雄、香港、深圳、长沙、上海、北京,最后一场毫无疑问落地 C 城,5 月 14 号。网络同步直播。
童域定的闹钟没响,睡过了头。他撑着眼皮打开手机的时候北京时间十点零三分,演唱会刚好进入安可环节,舞台灭灯漆黑一片,场下乐迷在这等待的时间中逐渐声嘶力竭。
十分钟后中央舞台灯光骤亮,升降台运作丝滑,宋柔和四周罩了亚克力板的弦乐队从地下稳稳升起。
这是演唱会的最后造型,宋柔选择了一件哥特风格的宽松黑 t,宽松的水洗牛仔,鞋子从马丁靴换成了更随意的匡威 1970s。
因为是直播,观众席里的消音处理做得不够好,童域隔着屏幕听不清前排的乐迷一直在大声呼喊着什么。宋柔听完淡笑,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小声的手势。
第一支安可曲是约翰列侬写给妻子小野洋子的《Oh my love》。
童域知道,宋柔很喜欢甲壳虫乐队。
他一个人十分放松地坐在舞台中央,怀里抱一架日落色的吉普森蜂鸟,弦乐队安静环绕在圆形舞台边缘。
等待安可的时间很短,只够换装,演出前期的妆容来不及卸,造型师只把宋柔辫发上的铆钉和珠片拆了。
宋柔唱安静的歌习惯半垂眼皮。
半弧晕染的带蓝细闪黑色眼影,深灰黑色的眼线全包,眼尾拉长雾线,一些银亮的珠光点涂在眼中,十分深邃的烟熏感。
宋柔不化妆的时候五官艳丽但稍偏柔和,浓妆后整个人显得攻击性更重。
五月的夜里还有点冷,宋柔穿着短袖,拨弦的那只手戴了两个金属环,卡在骨肉均匀的小臂中段。他唱歌,喉结滚动,略微抬眼和镜头对视就会引起台下尖叫一片。
真的一直很性感。童域想。
唱完第一支安可曲后有一段短暂的 MC 环节。宋柔把吉他递给上台的工作人员,从固定架取到手麦。
“我什么时候说要穿裙子了?” 宋柔懒洋洋地摘下耳返。
前排的乐迷本来还沉浸在上支曲子的氛围里,听了这话又激动起来。童域竖耳听,好像是在说宋柔刚买了条裙子。
“这你们都知道?” 宋柔走到舞台边缘,下面兴奋的声浪几乎要掀翻这里。
他前几天刚在北京巡演结束,离开北京的前一晚上驱车去某仙牌门店买走了一条裙子,结果被在三里屯蹲守的狗仔当场抓住。
虽然事后宋柔矢口否认,但还是有好事媒体厚着脸皮去找门店求证,没想到当天在店的 SA 十分痛快地漏了底,说宋柔的的确确是订走了一条裙子,还是定制款,全球仅此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