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雲少
季言礼眼神冰冷,一言不发,他不戴眼镜的时候,那份温柔亲切的暖意竟然淡了,皮肤冷白,五官轮廓反而透出一股子疏离的冷漠来,连小痣都像是刀尖沾着墨点上去的。
任景秋飞快地揣摩在场各位的脸色,笑容灿烂:“不,那还是要解释的,学长,你耐心听我说,刚刚发生的一切,绝对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以禾都是被我强迫的。”
季以禾语气见鬼的镇定:“是我亲的他。”
任景秋抓着头发跳脚大叫:“啊啊啊,求你了姑奶奶,您能不能不要拆我的台!!”
“是事实。”
“学长,”任景秋迈前一步,转向季言礼,“你罚我吧,你要不就把我打一顿消气,不过看在今天是奚爷生日的份上,你能不能打我打得轻一点儿?”
奚野闷笑一声,勾了勾眉尾:“学长,看在我的份上,请务必狠狠地打。”
任景秋欲哭无泪,软着声音央求:“学长……”
季言礼终于缓缓开口:“不要喊我学长。”
任景秋:“啊?”
季言礼:“我不是你学长。”
任景秋:“呜呜呜,不能这样啊,怎么学弟籍也能被开除的吗!学长我生是你的学弟人死是你的学弟鬼,呜呜呜,你可怜可怜我……”
不知道这句话触动了季言礼哪根神经,他脸颊抽了抽:“我再也不可怜谁了。”
奚野又闷笑起来,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季言礼瞥了他一眼,奚野立刻举起双手:“我不笑,我闭嘴,你教育。”
季言礼抬眼看着任景秋,幽幽道:“整个暑假,你每天都要往我家跑,我以为你是关心我,谁知……”
任景秋急忙抢白道:“学长,我掏心掏肺地关心你啊,你一天不开心,我就吃不香睡不着啊,我是真的发自内心地为了你才去的啊!”
季言礼:“我不想听这些。”
“……”任景秋垂着头抠手指,“我承认,我是去找以禾的。”
季言礼又转过头看向季以禾,终于软下来叹气道:“以禾,你们正是学习的时候,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早恋呢?”
季以禾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回话也理直气壮:“哥,你自己不也谈恋爱了?”
季言礼耐着性子问:“我多大,你又多大呢?”
“奚野呢?”季以禾笔直指着奚野,“他比我还小八个月!!!”
“啊?”季言礼哑了,他大受震撼,猛地转头盯着奚野:“什么?你比以禾要小???”
鬼知道是为什么,季言礼心里觉得奚野是和他差不多大的,最多是比他小一点,而妹妹是要比他小得多,必须要时时刻刻照顾着才行。
奚野比季以禾要小?!
奚野比他妹妹还要小?!!
奚野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敲着桌面:“前桌,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跟你哥吵架,把我拉进来干什么?”
季以禾:“我说的是事实!”
季言礼的头脑转不过来了,他原本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心情,又濒临崩溃,一头撞在桌子上,闷闷道:“你两走吧,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奚野笑得不行:“你别绝望啊,学长,我很大的!”
任景秋:“惹。”
奚野扭头笑骂:“我说的是年龄!任总,你的内心为什么跟头发一样颜色龌龊!”
“我龌龊?你才龌龊!”任景秋跳起来反击,“你看看学长的锁骨给你咬成什么样了!”
“啊?那是咬的?”季以禾一愣,拍案而起,对奚野怒目而视,“什么?!你敢咬我哥!我跟你拼了!!”
季以禾越过桌子去找奚野拼命,任景秋急忙拉着她维持虚假和平。
季言礼羞愧难当,满脸赤红,把领子一把攥紧了,又扯不出来谎,遮着脖颈小声支吾道:“不是……哎,其实也不是,只是……哎……”
“他都咬你脖子了!!”季以禾气急败坏,“我只是亲了一下小弱鸡,你就要跟我生气!”
季言礼也急了:“任景秋他,和奚野能一样么?”他无法可施,急得脱口而出,“任景秋他从初中开始,就有好多女朋友的,你跟他怎么能行?!”
任景秋呆若木鸡,立在当场,宛如雷劈。
季以禾也不跟奚野打了,转头就扑过去,气势汹汹像坦克一样把任景秋推在桌子上:“你有好多女朋友?!!”
场面一度混乱,阵营以秒为单位来回转变,简直就是四人大乱斗。
任景秋急火攻心,也解释不清了,恨不得把心抠出来给她看:“我跟她们都是假的,是我雇来的……我怎么跟你解释,以禾!以禾你不要生气!是陪我打游戏的姐姐而已,是陪玩!只陪玩不陪别的!!我们特别清白!!”
季以禾拔高了声音:“你还想陪别的?!”
任景秋大叫:“没有!没有真没有!!苍天哪我不敢啊!”
奚野在旁煽风点火:“他特别敢。”
季言礼语气凉薄:“我也觉得。”
任景秋扭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季言礼,一脸天崩地裂被背叛了的模样:“学长,你竟然这么想我?你说喜欢我都是骗人的!从四年前开始,你就只喜欢奚野一个人!”
奚野哈哈大笑:“你说得太对了,他就是骗你的!”
任景秋悲愤交加:“学长,你好狠的心,你骗得我好苦!!”
季言礼:“……”
他无可奈何,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忍不住气得笑了,揉了揉眉心:“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听我说两句,以禾说得对,这事有我的责任,该学习的时候不学习,是大不该。最先做错的是我,我第一个反省。”
奚野敲着桌子喊:“抗议!”
任景秋跳到椅子上:“抗议!”
季以禾叫得最响:“抗议!!!”
季言礼一拍桌子:“抗议无效!”
……
几个人吵吵嚷嚷的声音差点把房顶给掀了,后来也很难吵出个结果。
季言礼对天发誓自己绝没有不喜欢任景秋,任景秋声嘶力竭控诉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以禾,季言礼犹豫了一下竟然点了头,这一下点头如当头一棒,任景秋顿时好不起来了。
季以禾指责季言礼就是封建顽固大家长,说如果你逼我分手那你就得先分手给我看,季言礼居然犹豫了,他一犹豫简直气坏了奚野,奚野差点就没当场把人扛到楼上关起房门深入交流。
几人吵到半夜饿了,寿星奚野遂大方请客,点了一桌子外卖,一群人就四仰八叉地四散在沙发上啃炸鸡,任景秋热情地给以禾挤番茄酱,奚野靠在沙发上大口咬炸鸡腿喝冰可乐,季言礼说刚刚吃过了不饿,只小口啜着一杯热牛奶。
吃饱喝足又有了力气,几个人重新和平交流。
季以禾知道他哥最大的特点就是吃软不吃硬,要是跟季言礼硬杠,来十个人也杠不动他,所以干脆不杠了,无辜地趴在桌子上看着他,抿着唇一言不发,眼尾下垂,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季言礼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很头疼地说:“你不要这么看着我……行么?”
季以禾不说话,季以禾眼睫颤动,季以禾垂泪欲滴。
季言礼叹气:“……那你说说,你想怎样。”
最后季以禾保证她期中考试能进步到年级前一百,而且绝对不跟任景秋上课讲话,因为季言礼进无可进,任景秋退无可退,所以他两暂且不论,奚野倒是受了无妄之灾,被牵扯进来,被定下成绩进步到班上前十的目标。
“谈什么恋爱,”奚野冷笑,“整个一四人学习小组。”
“多好啊。”季言礼倒是很高兴,觉得这个结果再好不过,“互相帮助,一起进步。”
任景秋双目无神:“这就是被季家认可的条件吗?……学习?那我可以改口了吗,学长,以后我喊你大舅哥?”
季言礼差点呛着,捂嘴咳嗽,连连摆手道:“不要,你原来喊什么就喊什么吧。”
“喊什么大舅哥?”奚野啧了一声,一副兄弟不上道的模样,“喊嫂子。”
任景秋响脆大声:“嫂子!!”
“噗”的一声……
季言礼一口牛奶喷了出来。
*
回到学习生活以后,季言礼也不再分什么家教时间非家教时间,简直无时无刻不盯着奚野,他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了奚野学习,导致他成绩下滑,所以恨不得把奚野的脑袋掰开,往里直接灌输知识。
奚野凑上来要抱,季言礼:“先写套卷子吧。”
奚野凑上来要亲,季言礼:“先写套卷子吧。”
奚野凑上来要做,季言礼:“……休想。”
刚开了荤的Alpha像是食髓知味,得了乐趣,每天满脑子都是些有的没的,好像还很是后悔当时易感期的时候没多做几次,见着机会就要往他身边蹭。
一开始奚野在他看书的时候凑过来,只说要躺一躺,季言礼想着他学累了,就说你躺在我腿上,我给你揉揉头,结果奚野闭着眼没安分三秒,手就已经摸到他身下去了。
季言礼不信任他了,但凡奚野靠近他,他就用辅导书砸他的头,而且越砸越上手,一砸一个准,一边砸一边大喊:“不写完不许过来!”
奚野倒是和他截然相反,每天就在他耳旁吹枕边风,一会是学长你还是睡一会吧,不睡觉哪有力气学习呢,一会儿是学长你吃点零食吧,你看你瘦得都没肉了,一会儿是学长你知道人要劳逸结合吗,你想跟我玩点儿别的吗?
最可气的是,奚野还恶意掐掉他的闹铃。
一开始季言礼还以为是自己一时疏忽,忘了上闹铃,一觉睡到早上十点多。
后来发现他每次闹铃一响,奚野就迅雷不及掩耳地抓起手机按掉,然后捂着他的耳朵要他继续睡。
季言礼气呼呼找他对峙,奚野倒是歪理邪说一套套,他说:“学长,学习的终极目标不就是考大学吗?大学的终极目标不就是文卷青竹吗?你现在不学习也能考上,你这么累干什么呢?难道你的目标是750吗?”
季言礼仔细思考了一番他的话,居然点了点头,目光坦荡清澈:“我觉得学习的目标有且仅有一个,那就是尽己所能,做到最好。当我考完试的时候,我希望我可以说,那是我全力以赴的结果,而不是尚有余力的将就。”
房间一时有些安静。
奚野:“……”
奚野:“学长,你是不是有点强迫症?”
季言礼迟疑道:“……有吗,我觉得我还好?”
奚野悠悠道:“你叠个衣服不整齐都要重叠三遍。”
季言礼:“……。”
奚野:“你大半夜把我薅起来铺床,因为你发现床单的花纹有点歪。”
季言礼:“……”
奚野:“你昨天洗了半小时的衣服,就为了洗一个脏点,我都跟你说了洗不掉就扔,你非要跟它斗争到底。”
季言礼:“……”
奚野不紧不慢道:“最后,活活,把衣服洗出了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