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剂失效后被迫标记了 第24章

作者:雲少 标签: 幻想空间 校园 甜文 近代现代

  奚野大口大口地喘气,剧烈的血流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眼前一片黑金交替的斑点。

  奚辰一掌推开了他,在季言礼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本想追过来狠踹一脚,不知为何半路又停下了,只狠狠跺脚:“你妈不会希望你这个样子的。”

  “你再提我妈试试!”奚野的眼睛危险地眯起,背部脊柱微弓,肩膀肌肉隆起,原本瘦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威慑力,像一头蓄势待发的捕食者竖瞳锁死猎物。

  “没有人能进这个家!”奚辰指着他,“难道是李阿姨么!李阿姨在这个家烧了十五年的饭!你吃着她的饭长大的!难道是季家教么!奚野!不是你又是谁?!你现在把东西拿出来,我们还能好好谈,否则……”

  奚野突然把目光转向季言礼:“是不是你。”

  季言礼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虽然他有指纹解锁,也有自由出入奚家的权力,但他也不至于穷到要去拿别人的东西。

  季言礼苦笑道:“你怀疑我么?奚野?”

  “先怀疑人的是你!”奚野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不是我,那是谁呢?不是你是谁呢?你连垃圾都要捡!你敢说你没拿我家的东西?!你不是把我丢的鞋穿到学校里去了么?!你敢说不是?!”

  像一个巴掌狠狠扇在季言礼脸上,赤红从脖颈爬到耳根,季言礼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奚辰听到“捡垃圾”三个字,奇怪地看了一眼季言礼,那目光像刀子一样,把他仅剩的自尊心扎得鲜血淋漓。

  “我……”季言礼默然,头一次觉得春天的暖意到得这样迟,他站在一地狼藉中,每一个字都像刀片一样划伤喉咙,嗓子里一股血腥味。

  “我承认,我拿了你不要的……垃圾,但是扳指,我没拿。”

  “季家教,我相信你,你不需要解释,”奚辰深黑的眼眸沉稳威严,然后转向奚野,“你不要想诬陷好人。我对你太失望了!”

  奚野笑着摇头,他笑得好像跟季言礼一样疼:“失望?我也很失望。不是说没拿么?那学长拿出证据来啊!他既然能拿一次,为什么不能拿第二次!既然说我拿了,那证据呢?凭什么我怀疑学长就是诬陷,学长怀疑我就是天经地义!”

  季言礼低声说:“奚野,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人怀疑你……”

  “奚野!住嘴!”奚辰喝道,一把拦住季言礼,“季家教,你不要解释,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可以走了,我和奚野处理家务事,家丑不便外扬,让你见笑了。”

  “家教?我要什么家教!”奚野气狠了,冲上沙发拽过来自己的书包,一把扯开,倒着用力抖,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地上。

  季言礼给他写的学习笔记,季言礼给他买的学习册,季言礼用红笔批注的密密麻麻的卷子,季言礼复印的优秀范文,季言礼手抄的常见错题……

  奚野一本本当场撕掉,满是字的碎纸雪花一样铺天盖地撒开,恶狠狠道:“我全还给你!我不要什么家教!你不是想教任景秋么!正好!你全心全意教他一个算了!教的比你好的人多得是!你教的什么东西?我从来都不想听!我找别人不至于捡我的垃圾、偷我的东西、还冤枉我的人!”

  最后一张照片孤零零地从书包里飘落。

  是游乐园拍的大头贴,季以禾说一个人拍害羞,要和哥哥一起拍,季言礼充当了无数张工具人,最后一刻把帘子外的奚野拽进了镜头,拍了一张三人合照。

  季以禾笑得很甜美,头上戴着猫耳发箍,抱着季言礼的胳膊,季言礼拉着奚野的手,把他拽进镜头,奚野戴着季言礼天蓝色的围巾,惊愕地侧着脸看着他。

  奚野一把将照片撕得粉碎,然后扔在地上,踩了几脚,抬头对季言礼咆哮道:“你走啊!是不是不够?是不是还不够?”

  奚辰怒喝道:“你发什么疯?!”

  奚野的目光在客厅里打转,突然冲到阳台上,跳起来从晾衣杆上拽了宝贝的小毛衣,黄色的皮卡丘那件。

  他手抖得剧烈,抓起剪子,一把将毛衣拦腰剪断。

  宝贝呜咽着摇着尾巴在他身前身后打转,仰着上身扒他的腿。

  奚野将烂成两片的毛衣扔在季言礼脸上:“这个也还你!”

  季言礼突然安静下来,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不起波澜的水。

  他看着奚野说:“我不走,我要把话说明白,我拿你的东西,都是你不要的,我可以还你,用旧的东西,我买新的,让你亲手再扔一次。”

  奚野大口大口地喘气,手指下意识地扣紧胸口的位置,眼里一片漫开的血色。

  “这个扳指,我的确没有拿,”季言礼静静道,“从头到尾,我也没有说是你拿的,如果你坚持认为是我拿的,也行,我打一辈子工也赔你,可以么?奚叔叔,那个扳指多少钱?”

  奚辰的脸色变得青紫,他喉咙里吞吐了一下,摆摆手:“不是这个问题,季家教,说什么也轮不到你赔。”

  “您可以说说看。”

  奚辰近乎痛苦地拿指节揉了揉眉心:“季家教,那个是原本是下个月要上拍卖会的东西,五百万起拍,市价预估在两千五百万左右……”

  难怪奚辰不愿说,难怪奚辰如此生气。

  一股莫大的讽刺冷飕飕地袭过季言礼的胸膛,像是嘲笑他刚刚那句“打工一辈子”。

  打工一辈子能挣多少钱?好大言不惭地要赔人家的扳指,简直跟个笑话一样!

  羞辱感剧烈得几乎让人几乎站不住,季言礼张了张嘴,想到自己还借了钱去交医药费,想到下个学期的学费原本还指望家教费,突然发现自己一文不值。

  他能说什么呢?他能赔得起什么呢?他的尊严又值几个钱?

  他除了走,还能怎么办呢?

  季言礼默默地拎起自己的书包,给奚辰鞠了一躬,什么都没说,转身走进了夜色里。

  *

  深夜,奚家别墅依然到处亮着,高高的穹顶下悬着枝形吊灯。

  奚野一个人盘腿坐在地上,将一地的碎纸拢在一起,手边是固体胶、透明胶、还有双面胶,他先一点点把照片拼起来,拼完以后再两面粘好。

  “宝贝,别踩。”奚野低着头道。

  宝贝嗅了嗅纸片,依旧迈着小爪子走来走去,奚野叹了口气,伸手把它抱在腿上。

  宝贝趴在他膝盖上,毛茸茸的脑袋歪着看他,不动了。

  “你能看懂这个么?”奚野拿起一个横杠的数学纸,低声跟它说话,“0的绝对值是……所以我们后面那张碎片,上面第一个字写的是0.”

  宝贝呜了一声。

  “可是那张在哪呢?”奚野看着堆积如小山的碎纸,喃喃道,“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我不是故意剪掉你的衣服的。”奚野手上的翻捡工作停住了,低头看着它。

  “我知道,皮卡丘,很好看的,你喜欢是不是?我也很喜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宝贝又呜呜了两声,支起身子,伸舌头舔掉他脸上连绵不断流下来的,温热微咸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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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傲娇。

第25章

  季言礼再也没有去过奚家。

  他把剩余的家教费退给了奚辰,同时也没有再继续给任景秋家教,任景秋在微信上给他发了十万八千条消息,哭天抢地撒泼打滚要学长继续带他,发誓说没有学长他真的会垫底的。

  可季言礼只觉得累了,或许其他打工比家教更难,更辛苦,更不公平,也更不赚钱。

  但身体上的累,总比心上的累要好得多。

  季以禾在饭桌上问了好多次,究竟出了什么事,季言礼只好把最轻巧的,最无关紧要的部分,草草跟她提了一嘴。

  “就不应该教他。”季以禾说,把脸埋到饭碗里,“哥哥,你就是做得太多了,你要是只当一个家教,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季言礼想,他难道不是只当了一个家教么?他做了什么多余的事情,以至于自己都没有认识到么?

  “哥哥,就快中考了,”季言礼认真道,夹了肉到季言礼碗里,“你不要想这些事了,好不好?”

  季言礼点了点头,勉强对她笑了笑。

  中考前一个月,大家都在拼命算自己的易感期和发情期时间,有些不幸撞上日子的,都提前购买了能推迟生理期的药物,以免影响考试的发挥。

  季言礼认真算了,考试比他的发情期正好早一周左右,不至于要吃药。

  他停下了所有的打工,专心开始学习,三次模拟考都稳坐年级第一,班主任单独把他叫到办公室,鼓励他不要松劲儿,争取一鼓作气拿下市状元。

  夏天燥热的风吹起教室深蓝色的窗帘,走廊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变成教室里一个个低着头的背影,笔杆的沙沙声逐渐爬满洁白的纸。

  仿佛只是一低头一抬头,窗外的天空就由炽白变深红。

  季言礼再也没有在学校遇到过奚野,仿佛这个人凭空消失了,在季以禾坚持不要季言礼来初一部等她,而是反过来,她去初三部等季言礼以后,他就更失去了见到奚野的机会。

  见不到也好,见到了又该说什么呢?

  *

  中考前一周,奚野在初三部的走廊上站着。

  离放学还有十分钟,他翘了课,提前溜出教室,靠着围栏发呆,看着天际绕着圈飞翔的白鸟。

  这个角度能看见窗前伏案写字的学长,他总是坐得很端正,削瘦的腰杆笔挺,短袖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季言礼不会看到他,因为季言礼不会走神往窗外看。

  快放学了,奚野无聊地转身往厕所去,突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断断续续地,分化以后他的听力好到能捕捉隔壁房间蚊子振翅的嗡鸣。

  他听见了季言礼的名字。

  “药管用么……”

  “管用,一吃必发情,药劲奇大,不管用你找我,假一赔十。”

  “行……钱我网上转你。”

  “你小心一点,这东西放久了有股咸味,现兑现喝。”

  “没事,季言礼好搞得很,还状元呢,中考他别想参加……”

  一个拖长的男声从厕所门口传来,斜长的黑影投在厕所瓷砖上:“……谁好搞?”

  两个贼眉鼠眼的男生站在小便池前猛地一哆嗦,矮受的那个把透明的药剂瓶放进口袋,另一个高个子挡在他身前“害”了一声:“没什么,走了走了。”

  “走了?”奚野黑漆漆的眼睛看得让人心里发毛,脸上似笑非笑,“别走了吧。”

  两个初三年级的学生,一个beta一个alpha,竟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个卖药的拿着拖把自保,满头是血跌跌撞撞往外跑了,奚野眼皮都不抬一下,单手提着浑身发颤的邱斌,一脚将其踹在厕所外的走廊上,邱斌后脊撞在坚硬的地面上,大叫着滚爬在地上。

  “你放过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邱斌抱着头大喊,奚野毫不留情,拳拳到肉,骨节和鼻梁相撞的闷响混杂飞溅的血珠。

  一个凶猛的下勾拳,夹杂凌厉的风声,邱斌躲闪不及,硬生生咬掉舌头的一块肉,痛得差点昏死过去。

  “你疯了!”他含糊不清地喊,满嘴从齿缝间喷血,用手毫无意识地拼命遮着头脸,像条肥胖的蠕虫左右扭动着,却被奚野的膝盖紧紧摁在地上。

  “你个疯子!杀人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打我!?”

  下课铃响起,音乐短暂地吞没了他的呼救声。

  奚野骑在他身上,胃里一阵阵犯恶心,混乱中邱斌口袋里的玻璃药瓶碎了,强烈的挥发性让周围空气中充斥着过量的催情剂,从肺部涌入血液,从血液横冲直撞地扎入腺体。

  而奚野什么都注意不到,只知道狂卷的愤怒澎湃地充斥着脑海,炽热的火从内而外要把人烤焦般烧灼着他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