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雲少
季言礼的脾气蹭蹭蹭往上冒,感到一股义不容辞的责任感催促着他去抓人,现在回想起来,这周奚野确实没来找过他,之前还有重要的话要和他说,又要请他吃饭,这周直接人都没了。他交了报名表,说明是想来面试的,可是没来,为什么?
季言礼回家以后就给奚野打了电话,电话关机。他又从微信给他发了消息,消息也不回。
季言礼急得团团转,真怕他是出事了。
季以禾坐在沙发上,看着季言礼在狭小|逼仄的客厅里不停打转,小声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哥哥,你又不家教他了,你管他做什么呢?”
“不行,我去他家一趟。”季言礼果断道,立刻把书包掏空了,装上气味阻隔剂阻隔贴和A用抑制剂。
他回头看到季以禾闷闷不乐,安慰道:“你可能不记得他了,三年前我们一起去过游乐园,他也很可怜,小时候妈妈就死了。”
“那又怎样?你爸也死了!”季以禾站起来反驳道。
季言礼愣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轻声说:“是我们爸爸……嗯,不太一样吧,毕竟我还有个妹妹。”季言礼对她笑了笑。
季以禾噎住了似的,慢吞吞坐回去,小声说:“早点回来。”
季言礼轻车熟路去了奚野家的别墅,赭石色的小洋楼,白色砖瓦装饰的拱形窗户里还挂着奚野书房白色的窗帘。
天色昏暗,路灯齐刷刷地亮起,整个房子里的灯都是黑的,季言礼意识到奚野可能不在家,尝试着敲了敲门,也没反应。
门还是那个指纹锁,季言礼无意识地随手按了按门把,准备离开。
拇指擦过门把,小小的绿灯亮起,锁舌纷纷弹回。
智能识别,指纹验证通过。
门静悄悄地开了一条缝,门里一片漆黑,阴冷的风从门缝里卷出,扑在脸上,闻起来似乎是淡淡的木槿花香。
季言礼愣住了。
两年过去了,奚野家的门还留着他的指纹。
季言礼不打算在别人家没人的时候胡乱闯进去,迈进一步,伸手抓住门把打算关门。
电光石火间,一只手从里面狠狠抓着他的手腕,一股大力袭来,季言礼脑子一嗡,只看到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吓得大叫“谁?!”
话音未落,他身不由己地被拽了进去,门“嘭”的一声在身后合上,四周登时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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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扑倒!!
系系有话说:宝贝们中秋快乐!!!每天都快乐!!!
第29章
一楼所有的遮光窗帘都拉着,屋内一片死一样的黑,季言礼一阵天翻地覆的挣扎后,那人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按在地上,季言礼的头不受控制地撞上地板,那人欺身下来坐在他胯间。
周围的热度陡然增加,像是火轰地窜过他全身,冰冷的地板紧贴着脊柱,季言礼浑身汗毛倒立,掏出一直别在腰上的阻隔剂,谁知还没喷出去,那人像是能黑夜里视物一般,手腕被猛地一切,手一松劲,阻隔剂咚咚咚滚进黑暗里。
“你是谁?”季言礼一边胡乱摸索,试图爬起来,又被狠狠摁在地上,一边大声道,“奚野?是你么?奚野?!”
他两只手都被摁在了头顶,手腕交错在一起被死死扣着,半点都挣脱不开,血液突突突地冲撞在太阳穴上,季言礼的眼镜在混乱中歪到了鼻梁上。
他努力睁大了眼去看,身上的人一动不动,没有把重量压在他身上,比起骑着他,更像是静静地在黑暗中跪坐。
“奚野。”季言礼突然就笃定是他了。
一片墨汁一样的黑暗中,只有奚野黑色的瞳孔反着一点微弱的光亮,冷得像是荒原上的猎食者,一直死死盯着他。
危险的气味无声的弥漫,季言礼莫名想起风吹过夜里成片的荒草,大火烧过的焦味弥漫着盛夏腐朽的河床边,黑影幢幢的枯林中群狼环伺。
季言礼好声好气道:“你放开我。”
漫长的、几乎能听见彼此心跳的对视,季言礼什么都看不见,佯装镇定,心跳如鼓,整个人被柔韧得拉长,腰部不得不轻微地反向弓起,贴在奚野身下,他几乎一动都不敢动,死机的大脑终于意识到奚野说自己易感期不是骗人!是真的!可他真真假假变来变去,谁知道他这次竟然不是逃课!
季言礼内心警铃大作,他误打误撞闯进了一个正在易感期的Alpha家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奚野微微动了一下,季言礼看不清,只慌乱道:“你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季言礼自己都不知道。
一个冰冷的罐子塞在他手里。
季言礼一愣,摸索中意识到那就是刚刚滚掉的阻隔剂。
他不等奚野说话,当机立断对着他的脸一阵猛喷,“嗤”的一声,刺鼻的柠檬味扩散,白雾隔开了两人的面庞,奚野一点点松开季言礼的手。
松手的最后一刻,指腹温柔地擦过他手腕被勒红的位置。
季言礼慌慌张张背着包爬起来,凭着记忆摸到他家沙发的位置,腾得翻了过去,整个人缩在高大的沙发靠背后面,晃了晃仅剩的阻隔剂,对着奚野又是一阵猛喷。
“够了。”奚野沙哑道。
季言礼总算松了口气:“我就知道是你,对不住,真对不住,我压根没想开门,是门自己开了,不是,是你忘了把我的指纹移出去。”
奚野:“手给我。”
季言礼毫不怀疑奚野能轻松把他的手腕拧断,就像拧瓶盖一样。
不过就算是易感期,季言礼依然觉得,奚野不会伤害他。
季言礼一点点把手伸出去。
冰凉的眼镜落在他手心里。
季言礼这才知道刚刚爬起来的时候,眼镜掉了,他竟然自己都没意识到。
“谢谢。”季言礼戴上眼镜,安心了一点,从包中摸出手机照明,“你为什么不开灯?怎么一个人在家?你爸爸呢?”
手机电筒点射的光照亮了奚野的小腿,然后往上,他随便套着黑色短袖,肩宽腰细,袖口下手臂露出清晰的肌肉轮廓。
奚野背对着他,后颈贴着狗皮膏药那么厚的阻隔贴,从架子上拿了什么,玻璃瓶清脆一声响,然后他随意地低头给自己的脖颈打了一针,把针筒扔在了旁边的盘子里,旁边还散落着七八个针筒。
“你打镇定剂了?”季言礼奇怪道,“之前没打么?不应该啊……”
奚野不可能之前没打,否则刚刚就绝不是把他摁在地上那么简单了,他这是在打过镇定剂的基础上,又补打了一针。
“我现在就走,”季言礼慌道,“别随意多打镇定剂,有副作用的!”
“没事。”奚野回头,晃动的手电光中,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反手把客厅的灯打开了,一瞬间刺目的光铺洒下来,季言礼下意识闭上眼。
“我心里有数,”奚野好像走近了,季言礼眯着眼勉强看见个影子,他双手撑在沙发背上歪着头,“学长,你到我家来干什么?幸好我是易感期最后一天。”
“都最后一天了,你还多打一针!”季言礼气死了,“都让你别打别打,说了我马上就走。”
“那你现在不是,不用走了么。”
季言礼揉了揉眼,终于睁开了,一瞬间奚野的脸清晰地映在眼底,连同他眼里的笑意,季言礼莫名耳朵热了热:“我以为你是又拿易感期当借口翘课呢!这就是诚信的重要性,狼来了喊多了谁还信你啊。”
“是是是。”
季言礼四下看了一圈,这才发现整个客厅一片狼藉,就跟被土匪洗劫了似的,小矮柜和茶几全部掀翻在地上,沙发套破布似的拖在地上,像是被利爪撕扯过。
东西混乱散落一地,黑暗中他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奚野站得地方都是拦腰打烂的黑色雕塑碎片。
“这……这是怎么回事?”季言礼声音颤抖,“你又打架了?不对……你一个人在家,能和谁打架?”
奚野似乎没听见他说话,眼神越来越沉,皱着眉,鼻翼微微动了动,突然一手把他的头摁在胸前。
季言礼一头撞上他的胸肌,居然还是有弹性的:“你干什么?!”
奚野的手指摸到他的后脑,季言礼不管不顾推开他,却发现奚野声音颤抖道:“你刚刚撞到头了?”
季言礼这才看到奚野指尖的血迹。
“啊?”季言礼一愣,自己摸了摸脑袋,柔软的发根深处有点湿润,他望着手上粘着的血,想起来刚刚被奚野扑倒的时候,确实狠狠撞了一下,或许是被雕塑碎片划伤了。
“你不疼吗?!为什么不说?!”奚野突然火了,旋风一样转身冲进厨房,从柜子里拉出一个大号的白色急救箱,然后抓起绷带和酒精冲了回来。
“我也不知道啊,我以为就碰了一下呢,”季言礼无可奈何,难怪他的头晕乎乎的,“害,多大点事,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的头又不是纸糊的。”
“躺下!”奚野吼他。
季言礼乖乖笔直躺下,跟躺在棺材里似的,双手叠放在肚脐上:“……知道了……你易感期注意脾气啊……心静自然凉,我建议你体育选修我校的瑜伽课,社团报名国学社,和他们一起背诵《论语》和《大学》,修身养性……”
奚野跪在沙发前,简直无处下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学长……你把伤口压着了。”
“啊,那我自己来。”季言礼两只手抢他的酒精。
奚野手抬高了,没让他抓着:“转过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季言礼看他又要炸,立刻乖乖转过去:“信信信,你弄吧,哎……我的头给你还不行么,真没事儿……”
棉球粘着酒精擦过去,一阵刺骨的冷掺着疼窜上脑门,季言礼轻轻吸了口气,不说话了,盯着墙上奚野的黑影,影子微微颤抖。
“疼不疼?”奚野动作很轻,低声问他。
季言礼开玩笑:“没感觉,你晚上吃饭了吗?为什么没力气?”
奚野:“……这样吧,学长,我易感期脾气暴躁,你还是别说话了,省得我把棉签捅进去。”
奚野嘴上说要捅进去,实际上动作更轻了,季言礼一度恨不得夺过来自己浇上去,三下五除二弄完拉倒,按奚野的速度,他甚至怀疑是在用棉签一根一根头发擦过去,跟绣花似的。
“好了么?”季言礼感觉他停下动作了。
他依然侧躺在沙发上,脑后碎发散落,领口下露出削瘦白皙的后颈。
奚野沉默了很久:“对不起。”
“啊?”季言礼翻身坐起来,坐得有点猛,眼前一阵金星,“道歉干什么?哦你是说头吗,那我突然闯进你家,确实对有领地意识的Alpha很不友好,这个我反省就可以了,我给你发消息,你没看见,不怪你。”
“怪我。”
季言礼心说又来了,小叛逆,日常跟人反着干。
奚野站起身,走开,把急救箱放回柜子里,转身看着他:“学长,回去吧,下次也别来了。”
“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季言礼跟上去,“你为什么报名了学生会?你从哪儿来的报名表?还有你那个入团原因……为什么,那么写?”
“你看到了?也行。”奚野意料之外似的耸耸肩,“我通过面试了么?”
什么叫也行!通过个锤子!你人都没来!
季言礼哭笑不得:“当然没有通过,而且下次不可以开玩笑,这次就算了。”
奚野合上柜门,嘟囔道我又没有开玩笑。
季言礼没听清:“你没有什么?”
奚野:“我没有被你开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