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雲少
要他说出季言礼被奚野那种人标记了,江启锋还丢不下那个脸。
但季言礼在学生会依然处境艰难。
江启锋在和奚野打架完了以后,遭到了校方的批评,而且因为他是学生会主|席,所以这份批评来得格外严厉。
他不好过,他也不想让季言礼好过。
开会的时候,就算季言礼举手他也不会点他发言,布置任务永远绕开季言礼,仿佛他已经不存在了,并且用了江家在政界摸爬滚打几代人的手段,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架空了季言礼事实上在学生会的一切权力。
季言礼的桌子被他直接找人搬出了大办公室,在纪律部随便找了个角落塞了进去。
部长沈微澜倒是欢天喜地,但其他人都在暗中揣测这种冷暴力是江启锋想把他踢出主|席团的前奏。
季言礼无所谓,他坐在哪里都可以,该做什么工作依然做什么工作,江启锋不安排他任务,他就安排他自己,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岿然不动。
然而这天,在季言礼按照一贯的作息时间,午饭后来到综合楼的时候,主|席团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而江启锋坐在桌子后面,朗声道:“言礼,你进来,我有话要说。”
季言礼心想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他还是走了进去,在背后把门关上:“你说。”
“走近一点。”
季言礼无可奈何地走到他办公桌前。
江启锋脸上又带着那种无可挑剔地亲和微笑了,他从桌上推过来一份病历,而病历上赫然写着季言礼的名字。
“这段时间,我托家里人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小调查,发现你不仅是瞒着同学,甚至还在体检的时候设法瞒过了没用的校医院。”
“你天生对抑制剂不耐受,对么?所以你不得不注射成倍的抑制剂来纾解发情期的痛苦。”江启锋指尖敲了敲病历,“你应该告诉我的。”
“你就是来告诉我,你侵犯我的隐私么?”季言礼缓声道,“我以为这种事背着我偷偷干就够了,还特地来告诉我是想怎样?”
“不不不,你误会我了。”江启锋亲切地挥手让他坐下,但季言礼依然站着,“现在我稍微可以有那么一点理解你对奚野的纵容,因为你过于善良,把他□□的行为解读成对你的帮助。”
季言礼说:“这是我和他的事情。”
“但你其实钻牛角尖了,言礼。你完全不明白,如果你需要帮助,你可以来找我呀!”江启锋显得心情大好的样子。
最近一阵子他浑身散发阴沉可怖的气压蔓延了整个学生会,往常就够压抑的例会现在简直变成了酷刑,两周之内被开除了三名学生会成员,最近一周高一打架生事的,无一例外先被主|席以“制止暴力”为由打得鼻青脸肿才被拎到教导主任办公室去。
况且,平时会上季言礼总会温和地笑着调节气氛,免得高一新生被主|席吓得瑟瑟发抖,但他最近也在会上沉默寡言,导致气氛雪上加霜。
但此时江启锋像是心结被解开了,他找到了事情完美的解决办法似的,摊开双手笑得一脸灿烂真挚:“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么?我不会对你做更多的事情,只是标记而已。”
季言礼道:“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江启锋的笑容像是凝固在了脸上:“为什么。”
季言礼说:“接受标记和拒绝标记都是omega的权力,不需要向别人解释。”
江启锋:“……但我不是以Alpha的身份,是以朋友的身份在问你。”
季言礼心说我们啥时候成为朋友了,难道一直不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么,被奚野打了以后就再也不跟我说话的难道不是你么,而且走廊擦肩而过的时候你也一直把鼻孔冲着天上啊?
江启锋见他保持沉默:“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以后发情期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还是找那个奚野标记你!”
他最后一句话是当讥讽来说的,伴之以一个嗤之以鼻的冷笑。
季言礼:“……事实上,虽然具体情况一言难尽,但我答应他了。”
江启锋震惊道:“什么?”。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原本控制良好的面部肌肉狰狞,气势排山倒海一般压过来:“你答应他了?!标记一次还不够,你是要标记几次?!你知道重叠标记多次后会有什么后果么?!而且奚野???就他那个德行、成绩、人品、破坏校纪、无法无天、糟糕透顶!”
季言礼无声地望着他:“能不能不要背后说人坏话?小朋友都不这么干了。”
江启锋气急败坏:“我哪里比奚野差?你要找标记你的Alpha,为什么不是我?我连一个理由都想不到!奚家已经不行了你明白么?虽然十年前他们家鼎盛,从五年前开始就已经断崖式下跌,原本他家旗下的众多产业纷纷低价抛售保命,现在他家在横江市都排不上号,甚至不如那个任家!”
季言礼推了推眼镜,淡声道:“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我倒想知道季家在横江市能排多少……得倒数吧?毕竟我家资产为负呢,与其关心你们抛售什么产业,我倒是更操心明天吃什么。”
季言礼说完就想走,江启锋翻过桌子抓住他的手腕,咬牙切齿地发狠道:“我给你把话说明白了,如果你再被他标记,我也不帮你瞒着了,我会让全校都知道。”
季言礼的脚步停下了。
江启锋乘胜追击:“你知道后果是什么的,不顾omega意愿强行标记,哪怕只有一次,都会被留校察看,而且这个污点永远跟在他的档案里,以后商业往来他奚家就是个潜在的强|奸犯!”
江启锋嗓音穿透力极强,掷地有声:“而且我也不妨告诉你,奚野他妈就是被奚辰亲手杀掉的!这在我们圈子里都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家骨子里流淌着暴力的血,他今天可以强行标记你,明天就能杀了你!”
季言礼冷淡道:“你是学生会主|席,少说这种空穴来风子虚乌有的话!”
季言礼突然想到那天和奚野肩并肩从生子林回教学楼。
奚野问他有没有找到卷子泄露的线索,季言礼如实相告。
奚野又说,楼梯上经过的那些人,查不出来,就不必查了。或许在季言礼拿到卷子之前,就有人从教务处办公室堂而皇之地拍照取走了试题。
季言礼当时只是笑笑,没有当真。
有年级各处档案室备用钥匙的,只有江启锋一个人。
奚野说的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说江启锋正是倒卖真题的人,而且江启锋太清楚“谁会接手这份卷子”“谁成绩最好”而且“谁最缺钱”,最终导向“谁是唯一一个嫌疑人”。
季言礼只说,不会是主|席,他相信江启锋。
奚野当时很不愉快,忍了又忍,还是没好气道,学长,你不明白,有些人得不到,就想毁掉。
江启锋简直是豁出去了,手指像铁钳一样攥紧了季言礼的手腕,声音铿锵有力:“季言礼,我给你最后一个选择,要么选择我,要么你也别在学生会干了……你要自毁前程来保他么?!保他一个不成器的败家子!”
有股无名火从季言礼心里蹭蹭往上窜,他低眸瞥了江启锋一眼。
那一瞬间江启锋心神一颤,竟然觉得从他身上感到一股冰冷的、不属于omega的、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像是没关紧的大门扑面吹来夹雪的冷风。
季言礼敛着眸子,慢慢开口道:“主|席,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但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会告诉所有人,他没有强行标记我,是我自愿的。”
江启锋声音低沉得发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在撒谎,季言礼,你竟然会撒谎?!你第一次分明是被他强行标记的!”
季言礼浅色的眸子清澈如天光,窗外积雪映照得他清朗无比,神色温和而自然,仿佛只是在阐述一道题的解。
“撒谎又怎样?你想再听我说一遍么?”
哪怕盛怒之下,他的声音依然温和清冷。
“被奚野标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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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气话QAQ。
第60章
高一三班。
季以禾又一次被班长叫去舒敏那儿训话,班上立刻又小声议论起来。
季以禾也算是班上名人了,从军训开始,有一个带他们军训的身为副主|席兼年级第一的哥哥,再加上长得明眸皓齿小家碧玉,顿时成了班上很抢手的小女神。
结果小女神一脚踹翻了任景秋的桌子,声名鹊起。
然后小女神拿着拖把将张博文和姚然在A厕堵着暴打,和她哥大吵一架,在全校一战成名。
……
除此以外,她和舒敏有仇似的。
早上数学课,舒敏摔着书在课上大发脾气,说这是她带过的最差的一个班,全年级20个班,他们班能排到倒数第五,简直就是她教学生涯的污点,骂着骂着骂到他们班本来师资盘就差,好几个刚转正的新老师,她当时就不想接手这个班。
季以禾装作自言自语似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全班听到了。
她说:“总成绩倒数第五也不错了,毕竟数学单科倒一,也不知道是哪位资深教师授课,拉了全班的后退。”
全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露出“我靠她真他妈的敢说啊”的震惊目光,各个把头低着,吓得大气不敢出。
舒敏顿时脸色就黑了,把书摔在讲台上:“季以禾,你给我站起来!”
季以禾慢吞吞站起来,垂着眼睫谁也不鸟。
舒敏呵斥道:“你有什么话就大声说!说给全班听!”
“要我说?”季以禾抬眼看她,“别的老师不会每天花半节课来骂人,重点留到小班上去讲,全班一半的人根本就学不完课本的内容,能考好才怪。怎么,不上你的辅导班就不配上学?”
“你们都这么想的是吧?”舒敏气得声音拔高,尖锐得像是铁钉划过黑板,“是不是!?我辛辛苦苦用周末的时间加班给你们上课,义务奉献!你们就这么知恩图报的是不是!?”
“义务奉献?”季以禾感觉到任景秋在拼命拉她的衣服,她理也不理,“你有本事奉献,有本事别收钱啊?”
舒敏嘴唇颤抖,手指隔空点了点季以禾,仿佛受不住了似的:“好,很好,我马上就申请不带你们班,这节课我也不上了……自习!”
“别啊老师……”宁苗苗细声细气道,“老师,你别管季以禾呀,她不想听让她出去,我们还想听呢。”
姚然帮腔道:“就是啊,她自己不学,还不让别人学……怎么?大家谁不是自愿去老师那里上课的么?”
舒敏已经踩着高跟踏出教室,班长急匆匆起身跑着追出去:“舒老师,舒老师,您等一等,您不要生气……”
舒敏一走,班上顿时跟沸腾的水一样喧哗起来,有的拍掌大笑大快人心,有的飞速抱着球就要喊着哥们出去抓紧打球,有的学生拍着桌子对季以禾怒目而视,说你是不是有病,有的冷嘲热讽说她哥是年级第一,她就以为自己也是年级第一了,装什么蒜!
数学课代表是个一贯乖巧懂事的女生,她走到季以禾面前说:“你去跟舒老师道歉吧,你不学就不学,凭什么让全班同学都学不了,万一舒老师真的不带我们了,大家怎么办?”
“你是不是傻?”季以禾不耐烦地抬头皱眉道,“她从一开始就不想带我们,你听不明白么?她拿的钱跟我们的成绩挂钩,我们考不好她就没有奖金,她拿不到钱她就想法子搞钱,她早就恨不得去带十班了……能不能别被人卖了还被当枪使。”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数代气冲冲道,“我代表班委要求你去跟舒老师道歉,请舒老师回来上课!你不要耽误全班同学的时间!”
“班委,呵,好了不起哦。”
“季以禾!”数代大声道,“舒老师教了十几年了,她是个经验丰富的好老师!你总是把人想得那么坏……舒老师也是,季学长也是!”
季以禾猛地把书一合,冷冷道:“我跟我哥的事,关你屁事。还有少把我哥跟舒敏混为一谈!”
“好啦,以禾,不要生气……”陶莓拉着她的手小声说。
“说了自习!吵什么吵!”纪律委员拍桌子大吼道,“都给我安静!”
班上勉强安静了几分,数代气得脸色涨红地回了座位,季以禾丢下笔径直出了教室。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任景秋左顾右盼抓着头发,追上去几步却被季以禾一声“少来烦我”给怼了回来。
“她怎么这么敢啊,我真的服了,奚爷,你见过这样的女生么?我真的好搞不懂她!”
“要追就追,不追别bb。”奚野正翘着凳子写作业,基本上也就是拿笔随便勾勾画画,那速度跟不要读题似的,答案全是鬼画符。
宁苗苗趾高气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不知道?要不是他哥罩着她,她初中就被退学了。在横江一中她就天天霸凌同学,我听说有人把女生扒光了堵在厕所里拍照,还有人在没有监控的地方把Alpha打得掉了一颗牙……都是季以禾干的。”
“啊……她怎么干这种事啊。”
“说老实话,她干什么事我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