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杏
阿香看似全无坏心,实则满满促狭。
邈邈看着阿香越来越近,根本招架不住。他这小脑瓜,连自己的那点事都想不明白,怎么能反应过来一直稳重友善的阿香姐姐是在逗他呢?
“阿香。”商觉时闲闲翻过书页,警告性质扫来一记眼风。
“是,少爷。”阿香巧笑着端起药盘告退。她将门合上,留小猫和少爷共处一室。
邈邈眼神往门边溜。
商觉时冷不丁问:“今天作业写了?”
连阿黄开口都会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邈邈发愤图强,这段日子耐着性子做了几套卷子。并且夸下海口,每天都要把商觉时布置的作业写完。
商觉时看他难得勤奋,到底没有把阿黄已经快一百岁的事实告诉邈邈。
“我去别的地方写。”
邈邈现在觉得,和铲屎官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很奇怪。
“邈邈。”商觉时起身,轻车熟路摸摸他的脑袋:“不喜欢我了吗?”
“对啊。”邈邈虚张声势盯着商觉时——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
“好伤心。小猫不喜欢我。”
哪里伤心了?邈邈一点也不信。商觉时嘴角分明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商觉时额头贴额头。
作为小猫咪,邈邈过去常常仰起脑袋蹭人。被抱起来抵着额头说话,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但是现在……
可恶!贴那么近干嘛?!
他脸一下变得很热,耳朵和尾巴一下子全都冒了出来。
看吧。邈邈别开脸,生气乱喵。
——这个人有什么用?只会害他突然冒出尾巴耳朵!
商觉时的呼吸落在他肌肤上,让身后尾巴的毛都炸了开来。
邈邈心慌意乱,不知怎么想到小竹林不小心看到的画面。
偏偏商觉时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那天话还没说完就跑了。”
“只有配偶才可以……”
“但我还是想吻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一声接一声,落在小猫耳朵旁边。邈邈敏感地抖了抖耳朵,慌不择言:“喵呜——”
意味着你是个笨蛋。
邈邈甩着尾巴,敢怒不敢言。
“意味着……”商觉时亲了猫猫的耳朵尖:“我想你做我的配偶。”
邈邈本能想要变成小猫逃走。
商觉时捏住邈邈后颈,似笑非笑:“不许变。”后颈是小猫的弱点,一被捏就变得动弹不得。
“喵、喵嗷——”邈邈脸蛋染上了粉色。
凶巴巴用猫话骂骂咧咧,才开了个头,就带上了不易觉察的颤音。
心脏紧张地怦怦跳。
商觉时轻轻摩挲小猫粉色的唇瓣:“我教你亲吻。”
他有一把好嗓音,融进午后的静谧,带点淡淡的凉意。尾调看似波澜不惊,却又似深海暗礁,藏着无限情绪。
邈邈彻底呆掉,睁着圆圆的猫眼,看着商觉时眼睫如何落在他肌肤上。
然后……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只是一个吻,邈邈没出息地红了脸,又乱了喘息。像棉花糖的软与甜,又像偷喝的酒那般晕晕乎乎。似乎他回到了昨天的屋顶,傍晚的风吹拂而过,带来暖暖烫烫的吻,怪让小猫羞赧的。
商觉时克制着心头的绮念,吻得轻轻。邈邈因为紧张,身体带着些微颤抖。商觉时抱着他的腰,就像掬起一捧莹润的水中月光。在手心晃啊荡啊,教人的怜惜与爱护溢了满怀。
……
离界住满了妖怪,和人世并不互通。商觉时能带着邈邈过来,全是因为时偲接受了委托。
一个月很快过去,委托也到了时间。
时偲并不留人。
邈邈最后的药,还差一味岁晚花,没到开花的时候。等药成了,文雀会去通知。
比起选秀匆促离开,邈邈这次倒有好好告别。他把剩下的糖全分给身边的人。小妖怪们舍不得邈邈,更舍不得邈邈带来的五花八门糖果。
离开那天,送了好远。
“哥哥,为什么小猫能离开?”招风耳男孩牵着的小女孩抬头问他。
招风耳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无知,给妹妹塞了一块玉米糖,成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
本该坐私家飞机回去,他们却碰上大雾天气,延误在机场。
贵宾等候室里,邈邈想玩翻花绳。红线绷在手上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人是玩不起来的。
来接应的助理忙前忙后,看上去不适合打扰。
而商觉时……
哼。
他才不想和商觉时玩呢。
结果商觉时坐到他旁边:“邈邈。”
好像很想玩的样子。
邈邈拿乔:“你会吗?”这可是很难的。
“不会。”商觉时哄他:“你教我好不好?”
邈邈虚荣心膨胀,没多想同意了商觉时和他一起玩。他指点铲屎官:“你可以在中间横一下。”
商觉时照做,不忘夸奖小猫。
邈邈被顺毛顺得很舒服。几步过后,得意忘形到以前一样枕在商觉时身上。
……
“现在呢?”商觉时问他。
花绳的图形是邈邈没学会的那种。他已经不知道怎么玩了,却极为嚣张仰起脸。“自己想。”
“什么都要问我,你是笨蛋吗?”
商觉时却很快把他手上绳子变成了一个超复杂的图形。
轮到邈邈不说话了。
商觉时笑笑,轻轻吻了邈邈柔软的白发:“你要先勾左边第三根线。”
邈邈浑然不觉被亲,鼓着脸强调:“我当然知道!”一面心里不开心——商觉时怎么就会了?
手一抖,没有勾稳。红绳散落下来,在两人手中交缠,牵扯不分。
邈邈下意识想缩。
商觉时握住他手心:“别动。”乱动缠紧了,很容易伤到小猫。
邈邈一向和商觉时亲近惯了,后知后觉这样的距离过于狎昵,没出息地冒出了猫耳朵。
还好商觉时眼疾手快,把邈邈按进怀里,给他戴上了帽子,不至于引发机场骚乱。
小猫恼羞成怒在他怀里嘀咕:“没有尾巴。”
另外一只手快拿开!不要捂他尾巴骨了!
邈邈越想越气,愤愤然在商觉时锁骨警告性咬上一口——小猫的尾巴可摸不得。
商觉时又是一阵轻笑。手从尾巴骨的位置移开,落到邈邈腰上,弄得小猫直发痒。
他调整好邈邈的坐姿,低头解那些缠绕的红绳。
等到绳子解完,邈邈又开始单方面对商觉时闹别扭。离商觉时远远的,带着兜帽,脸被遮住大半,垂下软乎乎很好摸的白毛。
等候室流动着音乐,是德彪西的月光曲。轻柔皎洁的月光在波光上粼粼闪烁,飘忽不定又让人魂牵梦萦。
商觉时的心也被这柔软的月光填满,不由自主跟着柔软下来。
他总是要哄一哄小猫的。
“邈邈。”
邈邈只管低头翻阅彩色连环画,假装一点都不想理睬商觉时。他也不明白呀,为什么会因为商觉时的动作变得慌乱。
明明以前也是这样的,却好像完全不是一回事。邈邈看过夏风吹开蒲公英,绒绒轻轻,在金色阳光中四散远去。他现在心里就像塞了这样一朵蒲公英,被商觉时带来的风吹开,满心眼不知所措。
“小猫。”
不听。
“吃冰淇淋吗?”
哼,区区冰淇淋就想收买小猫咪。
邈邈飞快看了商觉时一眼,郑重表明:“要两个。”
这本该由助理去买。但邈邈非要自己去挑选味道,最后变成了商觉时和邈邈一起去。
机场等候室开着几间吧台和零食店,各色酒水、主食一应俱全。邈邈给商觉时塞了一个蔓越莓味道,捧着自己的车厘子冰淇淋边走边吃。
“给我的吗?”商觉时语带宠溺。
爱吃不吃。
邈邈冷酷走在前面,丢下铲屎官一个人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