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杏
邈邈心里甜滋滋,不管怎样,范大哥都是个好人。
他举着红豆棒冰,有一搭没一搭吃着,远远看见了江厦。
走进了才发现,不止江厦他们组,还有徐清秋和陈森在。几个人围着一棵被雷劈焦了的树,正在商议些什么。
“诶范哥,邈邈,你们也过来了?”江厦很意外:“这难道是三组的共同线索。”
“我们路过。”范布成扬了扬手上的鸟窝:“至于我们的任务——已经好了。”
[哈哈哈路过这句话好招仇恨!]
[这棵树的造型好奇特]
[其他组还没好啊]
难怪在吃冷饮。
江厦看看邈邈手上冒着冷气的红豆棒冰,再看看范布成吃的几乎只剩下棍子的老棒冰,酸溜溜道:“你们好潇洒啊。”
“你想吃我给你买啊。”范布成随口搭了句,看了眼邈邈。
邈邈还不知事情严重性,咬着冰棍围观徐清秋他们在雷劈焦了的树旁边的试探。
“你知道萧邈干了什么?他刚才爬高,安全绳都断了一根还敢继续,把我急的!”范布成见到江厦,好不容易止住的絮叨再次开闸。
江厦听完,出现了范布成同款表情,一脸不赞同看向邈邈:“以后可不能这样,知不知道?那么高小心为上……”
好嘛,原来江厦哥也会念经。
邈邈瞬间觉得手中棒冰不香了,小脸一垮:“知道啦——”
夏季的天,说变就变,下午下了场暴雨,一直到晚饭过后才停,原定的户外拍摄计划只能后延。
一行人待在屋子里,说是自由活动。苏蔓抓紧机会做美容,补觉。徐清秋陈森一起开了个直播,继续他们的捆绑营业。江厦一个人在房间,掏出随身带着的剧本,开始背台词。他已经在为电影做准备了。范布成则窝在后厨,小隐村的食材品质特别好,让他非常感兴趣。
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隔一会儿就来个人,问邈邈情况。
有没有不舒服?哪里疼吗?
……
邈邈招架不住热情,借口要睡觉,早早遛回房。
但他耐不住性子,安静了一会,又变成小猫咪溜了出来。
他和昨天一样,出了院子散步消食。
上次的路记住了,邈邈这次就稍微走得远了一些。绕过那棵榆钱树,是个分叉口,笔直向前的,是他白天和范大哥做任务走的路。而右拐的小土路,邈邈一直没有机会去过。
这条小路种了很多树,芭蕉冉冉,绿萝森森。夏夜,草丛总是有续断的虫鸣传出。邈邈怕脏爪爪,专挑有草叶的干净路上走。暴雨过后,空气中充满了灼烈又清纯的草木泥土气息。当猫猫翘着尾巴路过打湿了的牵牛花,一两只萤火虫飞了出来。
路尽头有一棵槐树。
经受了下午这一场雨,槐花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有的落在了平整的地面,有的飘进雨后积起的小水洼。无论在地上还是小水洼,一地槐花都沐浴着月光,被照得湿漉漉、晶莹莹。
邈邈忍不住,上前试了试爪感。
冰凉,带着槐花的甜味。
小猫也是雪白的,几乎在地面的槐花融为一体。
邈邈玩着玩着,一抬头看到槐树背后隐隐莹蓝色的光。
有幽蓝色的蝴蝶,在慢慢飞舞。他没见过这样的蝴蝶,这个时候,虫鸣、风声都淡去了。
邈邈犹豫回头看了看,不远处亮着橘色灯光。
在这里,还能看到自己睡的房间。
就去前面一点点,应该没关系的吧?
终究好奇心压过了心里头的警惕,邈邈走向幽蓝的浮光。猫科动物的狩猎本能驱使他压低身体,伏在地面,抬爪走得悄无声息。
尾巴、背上的毛提醒着邈邈有风吹过,但一丝声音也没有。
邈邈轻手轻脚,他不知道,世界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当他完全绕进槐树的背面,响起一阵铃铛清脆的声响。
一个声音自他身后响起:“邈邈,你怎么来这里了?”
邈邈以为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想回头。
但下一刻,他意识到不对
他现在可是猫猫的形态!
除了商觉时和家里那几个人,还能有谁知道他是这样一只白色的猫猫?
眼前景物看似没有任何异样,洁白的洋槐花打着旋儿落到地面。有风吹过,冰凉凉的。
邈邈什么人也没看到。
那个声音离他近了些:“我在这里。”
邈邈动一动耳朵,再次往上看去。
他看到了白峰奇。
却又不像白峰奇。
没有影子,没有脚。穿着灰扑扑的袍,腿以下便是虚影。
白峰奇欲言又止:“你……”
邈邈果断选择跑路。
事实证明,四条腿的跑不过没有腿的。
回去的路被白峰奇堵住。
“我要回去了。”小猫说得很镇定,其实内心有些发毛。
“邈邈,我们以前是见过的。”
邈邈并不相信,他敷衍喵了一声。
“哦。”
等等,邈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了一句人话。
一直以来,猫形态下,邈邈只能说喵喵叫,但在这里,他忽然能说出人类的语言。
邈邈和白峰奇四目相对,想不起这号人是谁。
“是真的。”白峰奇在空中绕了一圈,犹犹豫豫开口:“你能不能别告诉少主,晚上遇到我这件事。”
邈邈弓起背,伏低身体:“我没有见过你。”
这是猫猫的防御姿态。
“我是守护离界出口的。”白峰奇有些急,竹筒倒豆子般说道:“所以你没看到过我,但是我认识你,你留在离界的糖我也有分到,就是昨天你给我的那个牌子的巧克力,我一直觉得很好吃!”
半透明的身体在空中绕了几个更急的圈,白峰奇一想到少主,就心惊肉跳,不要钱似地说了离界很多细节。
邈邈基本上信了,他留在离界的巧克力,确实是这个牌子的。
“你知不知道,上次文雀带回去的糖,又是什么牌子的?”他问。
白峰奇傻眼:“什么糖?”
“没有糖吗?”邈邈眼睛微微眯起:“那就是商觉时骗我。”
“不是不是!!”白峰奇赶忙辩解!心里捏把汗:“我一直在这里守门,不常回去。所以没有分到。”
“一直?”
“是啊。”
邈邈想起白峰奇“名牌大学巅峰回乡”人设,不高兴甩了甩尾巴:“那你没有继承爷爷的房子吗?”
白峰奇飘低了些,靠到他身边,摊了摊手:“编的。”
邈邈觉得感情受到了欺骗,起码他当时听白峰奇发表那通“晒月亮论”,有小小的感动到。
他谴责:“骗子。”
“不完全是!”白峰奇感觉自己可清白了:“来这里旅游,或是小住的人类的心情,我只不过适当加工了一下。”
“你肯定骗了很多人。”邈邈瞳孔澄澈,映着槐树背面幽蓝的光影。
白峰奇难得一阵心虚:“这个年代,会讲故事才更容易卖钱。国内旅游景点太多了,为了kpi我也没办法啊。”
“故事不特别一点,怎么吸引人?”他说着说着,说漏了嘴:“你知道我把你们这个导演骗来花了多大功夫吗?”
邈邈敏锐察觉:“你故意让我们来的?”
“咳咳咳。”白峰奇目光看向别处:“我送你回去吧,外面风大。”
“那我问商觉时去。”
“别!”白峰奇立刻改了口。
“少主令我保护你,我就想了这个办法。”
白峰奇算盘打得响,又能赚接待节目组的钱,又能从少主那拿到好处,岂不是两全之美。
“那你是……妖怪吗?”邈邈仰起脑袋。
“半个吧。”白峰奇拱一拱手:“我娘是蜃妖,爹是人。离界都是正经妖怪,留不得我,所以就在这里守门。”
“蜃妖都是这样吗?”邈邈跳到槐树下的石桌,上上下下打量白峰奇:“你长得好像电影的鬼魂。”
身子透明的,没有影子,还能飘。
寻常人听到“长得像鬼”这种无遮无拦的评价,肯定是要生气的。
但白峰奇脾气好极,又拱一拱手:“这么说也不错,我已经死了两百年了。”
死,在小猫的认知里太过遥远抽象。
他才两岁半,身边的一切都是鲜活灿烂美好的。
而面前这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人,已经“死”了。
邈邈一下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