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陆
宿醉之后额头针扎一样的疼,陈宇川拇指在太阳穴上摁了摁,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燥开裂的嘴唇,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下,已经快十点了,手机上有一条未接电话,是半个小时打过来的。
陈宇川把电话回了过去,开口说话时吓了自己一跳,他的声音好像是从石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像是要破了的沙砾。
电话是送热水器的派送员打的,问他上午家里有没有人。
陈宇川用手捏着脖子,哑着嗓子说家里有人。
送货的又说待会儿就过来送。
陈宇川应了一声,取消手机静音,把手机铃声打开了。
挂了电话之后陈宇川光着脚下床,脱了路阳的外套挂在了衣柜里,挂的还是路阳那半边衣柜,又找出一套自己的衣服穿好。
陈宇川又喝了两大杯水之后才感觉喉咙里的干涩好了一点,进浴室洗漱的时候发现路阳也没拿浴室里的东西,里面的还是双人份的,他自己也懒得收,爱放就放吧。
洗漱完,陈宇川把昨天晚上发疯扔在地板上的衣服又一件件捡起来,扔进了洗衣机。
洗衣机轰隆隆地响,陈宇川后背靠在阳台上点了根烟抽。
边抽边隔着烟雾,打量他住了快十年的房子,一来一回,两眼就扫完了。
抽完半截烟,陈宇川苦笑一声,心想,路阳以后不用跟他一起住这小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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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是九十年代六层的老房子,两室两厅,不到八十平,陈宇川买了快十年了,他跟路阳也住了快十年,楼梯的声控灯是坏的,楼下设施老旧,路面一下雨就变得坑坑洼洼,一直在修,又总是修不好……
而路阳家里有钱,大大小小的房子可能他们自己家都数不清有多少套了,那是他生下来就带着的。
当然,就算路阳出身普通,按照路阳的能力,也未必达不到现在的水平。
就那么一个曾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竟然还愿意跟他窝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
陈宇川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至于他们住这个小房子的原因,陈宇川现在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的,觉得自己太傻逼。
他刚开始跟路阳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他是为了钱才跟着路阳的。
年轻的时候陈宇川就是个小痞子,天天没皮没脸的,但还是有自己那么一点可怜的自尊心,别人虽然没当他面说过,但别人每次看他那眼神,直接刺激到了他那敏感又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自尊心。
一开始他跟路阳住在路阳的大房子里,后来他发誓非要自己赚钱买房,大言不惭的说养路阳。
路阳每次都非常给面子的说让他养,还经常冲他伸手要钱,不过都是小钱,也就去超市买点饮料啤酒什么才刷他卡。
后来陈宇川自己攒了两三年,贷款买了这个老房子,特意选了个离路阳公司近的地方,后来还死活不让路阳帮他还房贷。
交房之后陈宇川想装修,但他那时候一分钱都不剩,路阳说他买的房,自然而然他得负责装修,所以装修的钱是路阳出的。
路阳装修房子的时候,请的那个大设计师,光出场费估计就顶他这套房子。
后来他们也想过搬家,但他们都懒得动弹,一天天过下去,总是想拖一拖再搬。毕竟也住了那么多年,虽然很小,但也习惯了。
路阳这么多年就这么一直跟他住在这个,装满了他那点自尊心的小房子里。
其实在他们在这里住了几年之后,陈宇川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大傻逼,路阳是他老公,他老公愿意给他花钱,他老公的钱都是他的,他老公都是他的,他老公的全都是他的。
那些说他为了钱才跟路阳在一起的人,全他妈是羡慕嫉妒他,嫉妒他有这么一个又高又帅又专一的老公,那群人才是大傻逼。
想到这,陈宇川也给自己脸上贴了一层金。
那群大傻逼也是看他又高又帅又专一,实在找不着啥缺点,才说他是为了钱跟路阳在一起的。
不过陈宇川自己也知道,他的缺点可海了去了。
陈宇川边抽烟边在心里嘀咕了半天自己的缺点。
最后嘀咕完,思绪回到昨晚。
陈宇川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大傻逼,是比那群大傻逼还傻逼的大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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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热水器的半小时之后就到了,是俩男的,搬着热水器爬了五楼,敲开他门搬进来之后累得站在客厅里直喘。
陈宇川给他们倒了两杯水,送货的一个年纪大点儿,看起来四五十岁,另外一个看起来很小,顶多二十,看着还是孩子样。
年纪大点儿的摆摆手说不喝水,年纪小的笑呵呵的接过水跟陈宇川说了声:“谢谢大哥。”
陈宇川吐了口烟,又问:“你们这送货,包安装的吧?”
“包安装的大哥,”小孩儿端着杯子又喝了两口,喝完把水杯递给他,“谢谢大哥,我喝好了,浴室在哪儿呢,我们给你弄一下。”
陈宇川接过水杯,拿着烟给他们指了指浴室门,“那边,用帮忙吗?”
年纪大的说不用,又转头问:“原来的热水器拆是你自己拆,还是我们拆?”
陈宇川说:“你们帮忙拆了吧。”
陈宇川站在浴室门口看他们忙活,一句搭一句的找找话题聊两声,问要不要帮忙的时候那俩人说不用。
拆跟装都很快,加起来不到半小时就弄好了,还给陈宇川试了试,那年纪大的又跟他说了几句使用热水器的安全问题。
陈宇川点点头表示听到了,自己过去试了试水温,说了声“谢谢”。
陈宇川以为这就完事儿了,刚准备送人,年纪大的男的掏出一个收票单,开了个单子,递给陈宇川:“一共三十块钱。”
陈宇川一愣,“不是,你们刚不是说包安装吗?包安装不是免费啊?”
“是包安装,”他说,“不过不包拆。”
陈宇川抱着胳膊说:“合着你刚刚问我自己拆还是你们拆,是收费的意思呗。”
男人点点头说:“拆都是收费的,这是公司规定的,要是你自己拆就不收费了。”
陈宇川没说啥,他们拆装也不容易,找出钱包给他们拿了三十块钱,收了收据。
陈宇川等他们走后又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肚子就开始咕噜噜的叫,叫着特烦人。
他昨晚基本上都是在喝酒了,没怎么吃东西,后来睡着之后做了一整宿的梦。
梦里他一直在找餐馆吃饭,但梦里的餐馆不是倒闭了,就是关着门,要不就是怎么推也推不开。
后来他终于进了一家包子店,点了两个肉包子,又怎么都吃不到嘴里去,一个掉地上了,另一个包子上跟抹了蜡油一样滑,筷子怎么夹也夹不起来,梦里他都快急死了。
陈宇川决定去吃梦里没吃上口的包子,直接去了附近常去的一家包子店,他一口气点了五个大肉包。
已经过了早饭点儿,店里人不多,老板包子都快卖完了,那一笼还剩俩了,老板先给他上了俩,另外仨说等新的一笼蒸好了之后再给他上。
陈宇川又点了一碗小米粥跟一个茶叶蛋,先吃了一个包子,喝了几口粥之后才觉得胃里空荡荡的感觉好了一点。
包子店老板是个东北人,说话特有意思,嗓门还大,端着另外仨包子上来的时候开口问他:“今儿咋各个儿来的?”
陈宇川笑着说:“往后都我各个儿来。”
老板笑哈哈地问:“咋了,跟你家那口子吵架了?”
陈宇川没说别的,端起粥碗喝了两口,顺着老板的话点点头,说:“嗯,吵架了。”
老板“嗐”了一声,说:“吵架算啥啊,两口子吵架太正常了,我老婆还经常揍我呢,我都想离家出走了。”
陈宇川掀起眼皮,从头到脚扫了一眼老板,东北老板身高一米八,快两百斤了,他老婆站在他身后的收银台后边,瘦瘦小小的,顶多一米六。
“老板你这跟我炫呢。”陈宇川现在有点羡慕。
老板听着还挺委屈,那张大胖脸都拧巴起来了,说:“没跟你炫,是真的,我天天能让她气死,要不是为了这包子店,我肯定带我家儿子离家出走。”
老板说完自己先笑了,压着声音小声说:“可别让她听见,我忙了,你慢慢吃。”
陈宇川看着老板那大胖体格,小跑着往他媳妇儿那边颠儿颠儿地跑,一跑腰上的肉还乱颤。
他低头瞅了瞅刚端上来的冒着热气儿的包子,咬一口之后发现没梦里那么想吃了。
这家包子店他以前跟路阳经常来,有时候他们晚上折腾晚了早上都不愿意起,就算不折腾,陈宇川早上很多时候都是单纯的不想起来。
他自己赖床,还得拉着路阳跟他一起赖。
陈宇川经常跟路阳说,他不喜欢早上起来的时候床上就他自己,那种感觉空落落的,像是昨晚就他自己睡的一样。
路阳知道他这个习惯,所以就算起床,也总是会等他醒了之后跟他说一声再起,实在有急事儿上班,或者出差什么的,走之前都会把陈宇川叫起来跟他说一声。
所以他们早饭很少在家里做,上班的时候就来包子店吃包子。
早饭点儿店里的人总是满满的,没座的时候他们就把包子带走坐车上吃。
路阳比他吃的多,路阳能吃仨,他吃俩,然后再来杯豆浆或者粥就饱饱的了。
他们俩一人一辆车,但吃早饭的时候坐一辆车里,吃完才分开去上班。
那时候他每天早上都觉得,俩包子吃完之后特满足,那一整天都会很舒服。
现在他吃了仨包子,饱是饱了,但没觉得多舒服。
第7章 用不着把我当成残疾人一样让着
下午凌群给陈宇川打电话叫他出去喝酒的时候,被他回绝。
“不去了,再喝我人都要废了,跟你喝一个礼拜,歇一歇。”
“真不来啊?”凌群有一个酒吧,最爱攒局,以前陈宇川不去,现在连着去了一个礼拜,凌群天天喊他。
凌群又说:“博学他们都在呢。”
“你们自己喝,我不去。”陈宇川没跟凌群多说,挂了电话,转身从次卧找出拳击手套出了门。
他心里的闷气还没撒完呢,得发泄一下。
他跟路阳生活这么多年,吵架都是小事,他俩干架都是经常的,不过他们不在家里打,就他家客厅那点小地方,不够俩长腿长胳膊的大老爷们抡两圈的。
他们都是在拳击馆打架,路阳有一个朋友是开拳击馆的,俩人办了张终身卡。
他们不管谁生气了,来火了,或者遇到了调和不了的矛盾,他们就会去拳击馆解决,谁赢了就是谁对。
路阳从十几岁就开始练拳击跟散打,后来在一点点的对打中教陈宇川。
陈宇川眼里,路阳穿着西装的时候是一副社会精英模样,但他要是脱了西装,只穿个无袖背心,戴上拳击手套的时候能把陈宇川帅懵。
俩人第一回 去拳击馆打架,还是因为陈宇川跟别人打架打输了。
打架的原因陈宇川都已经忘了,对方三个人,他当时只有自己,最后吃了不少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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