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百户千灯
两人正好走到楼梯的位置,见云子宿往下走,云耀祖伸手就想去推云子宿。
云子宿闭着眼都能躲开,他头也没回,直接朝侧下方夺走了一步。云耀祖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反倒是自己用力过猛收不回来,直接一下跨了四个台阶,他惊叫着想要保持平衡,好不容易两步下到一楼,无法保持平衡的两只脚却又互绊了一下,最后还是摔在了地上。
“哐”的一声,云耀祖肩膀着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他趴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客厅里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过来,云学工皱眉道:“怎么回事?”
云耀祖一边哭一边告状:“呜呜呜,他推我!”
云子宿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云学工正想开口,却听见云老太太道:“行了,先把正事说完。”
云老太太又对云姗姗道:“去把耀祖扶起来。”
云耀祖的哭声顿时被噎了一下。云学兵夫妇都不在,没人给他撑腰,他又是真的怕云老太太,只能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
云子宿走到沙发旁坐下,这是特意留给他的位置,也是别墅里唯一一个单人沙发。他坐在这,感觉就像是个即将被集体审问的犯人。
之前韩弈送他进来时,云老太太并不在客厅。她是刚刚才下来的,身上还穿着花纹繁复的对襟褂,看起来严厉又古板。
云老太太皱眉看向云子宿,苍老的声音带着十足迫人的气势。
“你小叔在安城的意外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云子宿的声音不紧不慢,“我到楼下的时候,他已经从楼梯上跑下来了,后面还跟着买主一起,我上去一看,他们把屋里弄得乱糟糟的,连门都没关。”
云子宿还补了一句:“要不是我过去,说不定家里就要失窃了。”
“混账东西!”云学工气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还敢在这装无辜,那房子早就开始出怪事了,不是你干的还能有谁?”
云子宿笑了笑:“大伯这话可就不对了。”
他看着云学工,笑意未及眼底:“我要是真有这本事,怎么还会眼睁睁看着大伯开了这么久我爸的车?”
云学工脸色一片铁青。
云子宿的外公外婆已经驾鹤,云学商夫妇过世之后,他们所留下的遗产,还有车祸后续的那部分赔偿款,理应按照第一顺序继承人的法律规定,平分给云子宿和云老太太两人。可当初分割遗产时,云家表面上打着平分的旗号,暗地里却找人动了手脚。云学商夫妇留下的房产、汽车之类的大头都以极低的估价分给了云老太太,而云子宿只得到了一部分存款和现金。
当时云子宿尚未成年,云家其他人又借着监护人的名义,趁着云子宿在北城上学,把属于云子宿的那部分财产也侵吞了七七八八。
云学工之前也有自己的车,但他不学无术,吃的是云家的老本,用钱都要找云老太太拿,买的车自然比不上云学商那辆的档次。云学商离世后,他就直接把车占为己有,现在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了。
听出了云子宿话中调侃式的威胁,云学工气得不行,却又因为理亏无法直接反驳。他憋得脖子都红了,伸手指向云子宿,连手臂都在发抖。
“够了。”
云老太太打断了云学工的动作,她眯起眼睛看向云子宿,被皱纹淹没的双眼中露出犀利的光。
“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你爸妈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云子宿面上笑意更深:“我爸妈怎么教我,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初断绝关系的事可是您提出来的,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他道:“你说,我要是把断绝书拿出来交给律师,您这算不算是侵吞私人财产?”
云子宿几乎把云家人噎了个遍。他之前明明格外好糊弄,说几句就回了学校,遗产的事一点都没掺和。云家其他人都把他当成一个只知道吃的饭桶,谁也没想到云子宿居然会有这么游刃有余、咄咄逼人的时候。
云老太太一敲拐杖,拐杖和地板碰撞出沉重的闷响。她厉声道:“云学商是我生的!我还没权利拿他的东西?”
“哦,”云子宿平静点头,“那老太太,希望您还有福气能花完这些东西。”
“你……!”
云老太太听懂了云子宿的话中话,她勃然大怒,抬起拐杖就要去敲桌对面的云子宿。云子宿不耐,眼都没抬就让她脚底一滑。
“哎呦!”
拐杖没碰到对面,云老太太自己倒是差点没向后栽过去,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地围过去扶住她。云老太太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她怒到了极点,指着云子宿的鼻子斥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云子宿顺势点头:“好,这可是你说的。”
说完,他就没再看客厅里乌七八糟的众人,直接转身上了楼。
客厅里诡异地安静了一会,只能听见云老太太尚未平复的粗重喘息。她刚刚一时怒极,才会说出让云子宿滚出去的话,可这个时候,他们却并不能真的看着云子宿离开。
“老大,”云老太太声音沙哑,“你去,看看他又想折腾什么。”
云学工起身上楼,不过他还没走上去,就看见了背着包从楼上下来的云子宿。
“你要去哪儿?”云学工堵在楼梯口,不让云子宿下来。
云子宿挑眉:“老太太亲自开口让我走的,大伯怎么还拦着我?”
云学工拔高了声音:“结婚前你哪儿也不能去!云子宿,你别想逃婚!”
两人说话的时候,门口恰巧响起了敲门声,李芳菲起身去开门,门一打开,她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外面站的人居然是之前已经离开的韩弈。
云学工的话音刚刚落下,就看到了门口的韩弈。他急忙收起了脸上的怒意,挤出一个僵硬的笑:“韩大少,你怎么回来了,有东西忘在这了吗?”
韩弈从门口进来,李芳菲从他身后关好门,看向他的目光又是胆怯又是好奇。韩弈没有直接回答云学工的问题,反而道:“怎么这么吵?在外面都听得见。”
站在楼梯上的云子宿道:“大伯正在和我聊逃婚的事呢。”
听见逃婚这两个字,云学工差点被背过气去,简直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担心云子宿的态度会引起韩弈的不满,影响婚事,急忙解释道:“没有没有,都是开玩笑的。”
他还硬装出了慈眉善目的模样:“子宿啊,他年龄小,有点恋家,我们这不是正做他思想工作的吗,聊得都好好的,绝对没有逃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