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傅云见
江暗一脸淡定地喝汤:“我这是助人为乐,给别人多留了条活路。”
闻岁觉得他哥跟着自己学坏了,怎么语气也欠嗖嗖的。
简映刨了口饭咽下去,疑惑开口:“不过我看宿舍名单,你们俩应该跟我们一个宿舍,怎么突然换了?”
食堂这一角落,两人双双沉默。
简映和汪奇粤互相对视了一眼,我是踩雷了吗?看不明白。
最后还是江暗开了口解释:“我跟着闻岁换的,比较临时,没来得及说。”
闻岁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有些震惊:“真的?”
“嗯,不信你去问宿管,你换房在先。”江暗坦然地点了点头。
反正现在确定了闻岁没想着和自己疏远,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
闻岁觉得这顿饭吃得可真他妈值,敢情是自己冤枉了人家,原以为在躲自己,没想到……
换位思考,想着这人一边心里受着委屈,还要无奈地跟着自己换宿舍,怎么想都觉得憋火。
闻岁心说,啊,原来那朵白莲是我自己。
当着外人,到底还是要点儿脸,于是心怀愧疚地往他碗里夹了一大筷子水煮牛肉。
闻岁一脸真诚看着他,微微一笑,瞬间跟人和解:“来,吃,吃大块儿的。”
直勾勾的视线盯着,江暗心里发毛,委婉推辞道:“我吃饱了。”
闻岁用脚碰了碰他的鞋尖,催促说:“你明明都没吃。”
简映侧头看了他一瞬,把自己面前那碗麻辣烫也供奉上去:“这没动过,也给你。”
一双双殷切的视线看着,尤其是对面那位,满眼关爱,实在是难以拒绝。
江暗觉得自己这趟可能是来渡劫的,就着饭勉强吃了小半碗,胃烧得疼。
好不容易一顿饭终于结束,四人在食堂外分道扬镳。
江暗说是有事要去校外一趟,闻岁就自个儿慢吞吞回了宿舍。
只是直到天黑,夜幕低垂,也没见人回来,不知道在忙个什么。
闻岁关了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把这两天的事儿想了想,觉得自己做事还是欠考虑。
人家表现得大度,也不见得就是真一点怨念没有,也许只是藏着没说,心里憋屈。
说到底,自己应该主动补偿。
只是他哥情绪掩饰太好,以前很多熟悉的习惯也变了,过往的经历也成了盲点,无从下手。
闻岁翻了个身,无端想到自己那些曾经做过的梦,一个一个片段打碎了从脑海里飞快闪过。
要是今天也能梦到江暗就好了,能提前预知未来,好像不见得是坏事儿。
算了,闭眼,睡觉,做梦,梦里什么都有。
翻来覆去二十轮,睡不着,脑子一片清醒。
闻岁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无奈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沿边上曲着腿发愣。
-
接近凌晨,江暗踩着点回了宿舍,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房间里一片昏暗,没拉紧的窗帘斜斜地倾入几缕微光,在地上切割出不规则的图案。
借着残存的光线,江暗眯着眼睛往里面走了两步,和坐在床边的人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闻岁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一只脚踩在床沿上,一只脚懒散地垂着,手肘抵在膝盖上,姿势很是大佬,拽了吧唧的。
只是,修长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捏着牛奶盒,嘴里半咬着吸管,眼神有些震惊地看着自己。
怎么说呢,见惯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样子,看上去竟然有一种诡异的反差。
反正,冲击力挺强的。
闻岁:“………”
江暗:“………”
半夜偷喝牛奶被抓什么的,枉是平时自称波澜不惊,闻岁耳根子还是没控制住红了一瞬。
销赃已经来不及了,人赃俱获。
本着只要我拉人下水,尴尬就不会发生的准则,他仰着头,把喝了一半的牛奶递过去,一副干了这杯酒我们就桃园结义的气势:“喝吗?不够我床下有一箱。”
江暗捻着吸管塞回他嘴里,拍了拍他的脑袋:“慢慢喝,不跟你抢。”
作者有话要说: 想尝他嘴里的就直说
第7章 Chapter 7
昨天下了场短暂的暴雨过后,又回归艳阳天,比昨天的气候更闷热,还晒。
闻岁穿着有点泛潮的玩偶服站在人堆里,整张脸都写满了老子心情不大爽。
昨晚没太睡好,喝完牛奶有点撑,几乎是瞪着眼睛到天亮。
以前时不时做梦没什么感觉,现在真想做了,又梦不到了。
烦,大写的烦。
一侧头,江暗跟他同款冷漠脸,双手插在迷彩裤的兜里,整个人看上去懒仄仄的,没什么精神。
闻岁用熊脑袋撞了他一下,没用太大的力道:“早上就想问,你不舒服?”
江暗嘴唇有些发白,没什么血色,懒得藏了:“嗯,有点胃疼。”
“是不是昨天食堂吃太辣了……”闻岁反应过来,“你不行你就说,强撑什么。”
江暗懒得解释,很轻地扯了一下嘴角:“小毛病,不碍事。”
这种话就是冠冕堂皇的说辞,闻岁眉心拧得更紧了。
军训第一天,站上几个小时军姿,再加上乱七八糟的体能训练,他能扛得住?
“你要不请假吧?”
“不用。”
“胃病又不丢人,叫你江神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闻岁边说着,边蹬蹬蹬朝梁衫跑过去,三言两语说明缘由。
班主任挺好说话,轻松就批了假条,让江暗回去好好消息。
临走,江暗满脸戒备盯着闻岁提醒:“你戴着头套容易低血糖,不适合剧烈运动,下午长跑别上。”
“您先管好自己,吃点药,睡一觉。”闻岁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暗子,跪安吧。”
这军训的苦,就让他一个人来承受。
操场上乌央央挤满了大一新生,好不容易终于轮到经管一班,闻岁已经出了一脑门的汗,热得发疯。
他现在就一个想法,干完这一票,彻底跟这吉祥物永不相见。
闻岁迈着步子上了跑道,还没走两步,就听见旁边有几个声音不太整齐地呐喊:
闻岁身高一七九,爱你的心长久久!
伴随着口号,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起哄和尖叫,跟他妈演唱会应援似的。
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是黑还是粉,苍天,你们还能再土点儿吗?
闻岁越走越快,健步如飞,满脑子都是死了算了。
也许一开始主动当吉祥物,就是个美丽的错误。
这哪吉祥了,简直加粗的霉运附体,衰神缠身。
领队加快步伐,全班被迫跟着集体加速,整个经管一班以一个快进的速度飘过跑道,看上去很是滑稽。
梁衫在旁边毫无形象地吼:“走那么快干什么!赶着投胎吗!都慢点儿!要撞车了!”
慢是慢不下来了,领队熊已经遥遥领先出了方阵区,差点误入前面班的队伍。
刚挪出跑道,闻岁马不停蹄摘了头套,从胖熊身子里利落跳出,抬手把潮湿的碎发撸到脑后,露出额头。
再见了您,这辈子都别见了,踩着风火轮远航吧。
只是这不经意的动作不知道怎么又刺激到了妹妹们的心,万恶的口号恶魔低语一样的再度响起。
闻岁朝着尖叫的方向看过去,无奈扯了扯嘴角,尖叫声更大了。
天,他是不是应该把头套再戴回去?
简映笑着勾住他肩膀,并排着朝训练的方向走:“人气快超过你哥了吧,经管系草今年竞争有点激烈啊。”
“你还关心这事儿?”闻岁头一回知道还有这种竞争,震惊道,“好八卦啊你。”
“我也不太想关心,但不巧榜上有名,朋友告诉我的。”简映挑眉。
太阳有些大,闻岁眯着眼睛,懒洋洋道:“我的朋友就是我系列?你该不会还给自己拉票吧?”
简映微微一笑,表情和善:“你哥没有教过你,有些事情不用戳穿?”
“我哥教我的都是些损招,你听吗?”闻岁笑得不怀好意,慢吞吞说,“比如落井下石,火上浇油,隔岸观火,冷嘲热讽。”
简映停顿了几秒,缓缓地出一个结论:“我觉得你青出于蓝了。”
是不是青出于蓝不知道,太阳倒是挺亮的。
在明晃晃的阳光下站了三小时军姿,中间短暂解散囫囵吃了个饭,又被迫掐点集合。
几个女生已经明显有要晕倒的趋势,在这高温的攻势下晒得脸颊通红,摇摇晃晃。
显然这还不是最惨的。
又折磨了俩小时后,教官站在一个个霜打了的茄子面前,面无表情说:“都打起精神来!这才第一天,像什么样!接下来是一个四人接力赛,自愿报名参加,愿意的出列!”
整个方阵纹丝不动,平静地连个小涟漪都没。
隔着队列,闻岁远远地看了秦思扬一眼,这货今天倒是挺意外,没找自己麻烦,真稀奇。
教官加重语气:“为集体争取荣誉感也是军训中很重要的一环,我再问一遍,没人愿意参加吗?”
闻岁心里盘算,早上答应江暗的是不去长跑,这接力也算不上长跑吧,应该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