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千岁
这个牌子的结婚对戒就算只是个素圈,也得小两万的价格,更何况上面还镶着一颗虽然十分低调但切割完美的小钻石,就这么扔掉实在是有点可惜。
第2章 一场豪赌
冯一诺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在一个非常华丽且宾客如云的婚礼上,但他并不清楚这到底是谁的婚礼,每一个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都是模糊的,他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一个人在人群中穿梭,像是在找什么人,但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谁。
突然,婚礼进行曲响了起来,画面也随之变得清晰了许多。
宾客分坐两边,而他站在铺满花瓣的红色礼道上。礼道的尽头,背对他站着一对正在举行婚礼的新人。男的穿着黑色的西装,女的一袭雪白婚纱,那层层叠叠华丽耀眼的蕾丝裙摆拖在她身后,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
冯一诺喉头苦涩,他已经看出了新郎是谁,他想阻止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像个小丑般站在红毯上不知所措。
“冯一诺。”
身后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条件反射地回头,然后他看到了那个男人。
同样是一身笔挺的西装,不过是清冷的烟灰色。身形颀长,表情冷峻,眼神漠然又高傲,没有一丝温度。
“诺诺。”
新郎在这个时候也转过头来,温柔地叫他。
冯一诺回过头,新郎的脸熟悉又清晰,眼神柔和,温文尔雅,与身后的另一个男人形成鲜明对比,可他身边漂亮美艳的新娘却眼神如刀般冰冷刺骨。
新郎说:“诺诺你来了,你怎么不过来?”
身后那男人说:“冯一诺,别忘了你手上戴着谁的戒指。”
新娘没有说话,但眼神却比刚才更加凌厉了几分。
冯一诺在她的目光下一步步后退,直退到身后那个男人怀里。
他吓了一跳,反射性地要逃跑,却被那人一把拽住手,拎到面前。
自己手上空空如也,没有戒指。
那男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吓人:“戒指呢?”
冯一诺一脸茫然,回答不出。那男人的脸又逼近了些,冷飕飕地问:“冯一诺,戒指呢?”
戒指?什么戒指?他什么时候收过他的戒指?这男人是谁?为什么他好像认识这个男人却想不起他的名字?他为什么会收这个男人的戒指?
冯一诺在梦里一遍又一遍问自己,那个男人也在一遍又一遍地问他:“戒指呢,戒指呢,戒指呢。”
冯一诺头疼欲裂,抱着脑袋大喊:“在抽屉里!”
然后他醒了过来。
再然后他被自己眼前放大的一张脸吓了一大跳,差点直接放声尖叫。
江小漓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假扮劫匪邪恶地笑了两声:“说,藏了什么宝贝在抽屉里?”
“唔唔唔唔!”冯一诺愤怒地用眼神让他把手拿开。
江小漓当然没有拿开,而是继续说:“你不告诉我,我就把你扒光了拍裸照哦——哎哟!”
话没说完,直接被冯一诺一脚踹到了地板上。
“就你这身娇体软易推倒的小身板,还想威胁我,开什么玩笑?”冯一诺坐在床上满脸鄙夷。
江小漓捂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汪汪:“冯一诺你个没良心的,我看你好像做噩梦了,好心进来关心你,你居然这么对我!”
“我错了,起来吧。”冯一诺没什么诚意地道了个歉。
“我摔疼了,起不来。”江小漓可怜巴巴望着他。
“茶几上有你最喜欢吃的螃蟹粥。”
话才说到一半,江小漓已经身手利落地一跃而起,蹿了出去。
“……热一下再吃。”冯一诺对着客厅把后半句说完,又躺回枕头上。
因为梦境而紊乱的心跳尚未平复,他想着梦中那个追问他戒指的男人,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他不会真追到中国来吧?
“冯一诺!”
门外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去了厨房,远远传来微波炉的电子音。之后江小漓的叫声就再次在门口响起,冯一诺翻了个白眼:“又怎么了?”
“你到底藏了什么宝贝在抽屉里?”江小漓的脑袋伸进来,眨巴着眼睛问。
冯一诺笑眯眯地看着他:“想知道?”
江小漓点头如捣蒜。
冯一诺一秒钟变脸:“不告诉你。”
江小漓目瞪口呆:“你居然跟我有小秘密了!我要打电话给悠悠姐,让她过来收拾你!”
说着就掏出手机。
冯一诺说:“别白费力气了,她明天一早飞Z市,没空搭理你。你到底要不要去吃螃蟹粥?”
“要!”江小漓犹豫了一下,随即抛下掷地有声的一个字,然后果断消失。
冯一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着抽屉里那枚戒指。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会回到三天前的拉斯维加斯,一把拍死那个在教堂前哭泣的自己。
美国拉斯维加斯是全球著名的赌城,但很少有人知道拉斯维加斯还是有名的结婚之城。
大概对所有人而言,婚姻其实也是一场豪赌,赌注是自己一生的幸福。
赌赢了举案齐眉白头到老,赌输了人财两失伤心伤神,所以每年有很多人专门来拉斯维加斯结婚。
冯一诺对结婚没有一点兴趣,他会来拉斯维加斯,仅仅是因为他曾经和那个人在这里拍过戏。那是他们合作过的唯一一部戏,演一对同父异母却相亲相爱的兄弟,虽然那部戏的结局是个悲剧,但他们在拉城取景拍摄的半个月,却是自己记忆中与他最亲密最快乐的日子。
那个人在拉斯维加斯最大的教堂里对他说:“诺诺,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我们永远不分开。”
那时冯一诺十八岁,刚因为一部青春校园剧走红,被罗森看中签入星晖,并且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考入电影学院,成为当年各大媒体盛赞的潜力新人,前途无量。
而那个人二十二岁,年龄虽然不算大,但却已经在娱乐圈混了好几年,奈何一直不温不火,没有什么名气,连他们一起拍的这部戏都是自己求了导演好多次,才让那个人演了他哥哥的角色。
但冯一诺根本不在乎对方有没有名气,是不是走红。
他是邻家哥哥,是自己从中学起就喜欢的人。
因为对方做了演员,冯一诺才跟随他的脚步走上了演艺这条路。他做演员不是为了挣钱,也不是为了出名,他只是想和那个人在一起。
现在那个人终于对他有了回应,说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
十八岁的冯一诺感动得热泪盈眶,在那个人怀里又哭又笑。
之后的冯一诺,死心塌地地活成了对方的背景板,一次又一次以学业繁忙为由,将自己的资源和找上门来的机会推荐给那个人。并一再求着罗森找关系,把那个人也签入星晖,看着那人从只能演无足轻重的配角到男三男二,甚至因为那人一句话,把导师推荐的一部民国谍战剧男主角的参演机会也让给了他。因为这件事,罗森气得差点跟他解约。
后来那部谍战剧一炮而红,几个主演都水涨船高,一跃成为当年最耀眼的明星。那个人也终于熬出了头,演艺事业开始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蒸蒸日上。
他看着那人左右逢源名利双收,一步步站上娱乐圈一线男星的位置,也一步步离自己越来越远。
在冯一诺再一次独自来到拉斯维加斯之前,他们已经有半年没有见面。
那个人在外地拍戏,总说太忙,直到冯一诺在微博上看到了他的婚讯,才知道那个曾经对自己深情款款说“最重要”的男人,即将迎娶豪门千金,成为别人的丈夫。
而他那段被无数人转发点赞的求婚视频里,他对着女主角说:“宝贝,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数千万粉丝的狂欢,让微博都差点瘫痪。圈内好友纷纷送上祝福,其中一个说“长跑三年终于抱得美人归,恭喜恭喜。”
冯一诺看着手机上“三年”两个字,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太阳底下却浑身冰凉。
他以为那人给自己的是表白和承诺,而那个人却在三年前就预谋着如何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或许更早。
冯一诺如同自虐一般,看完了那段视频,然后在微博好友里把“宋思齐”这个名字拉进了黑名单,微信、电话以及所有社交账号上关于他的信息也删得一干二净。
最后,他给自己订了一张飞往拉斯维加斯的机票。
原来,当初宋思齐在教堂里对他说的那句话,根本也只是在赌。
他用轻飘飘的的虚情假意换来了自己十年的心甘情愿,而自己却因为不可救药的愚蠢执着而满盘皆输,一败涂地。
冯一诺站在当年那座大教堂前,看见十八岁的自己在宋思齐怀里幸福地又哭又笑。看着深情款款的宋思齐拉着那个年轻人的手,从自己面前跑过,跑进时间的洪流里,再也无法回头。
眼泪毫无预警地滚落下来,冯一诺的视线里突然一片模糊。
十年来的一往情深原来都只是个笑话,冯一诺蹲在教堂门口,哭得肝肠寸断。
就只是流泪,心肝脾肺痛得发抖,眼泪汹涌直下。整个世界都变得迷蒙不真实,耳畔也在嗡嗡作响。
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清楚,只剩了一个不断哽咽的抽气音。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当自己好不容易止住眼泪想要站起来时,双腿早已麻木,失去知觉。
而且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导致大脑缺氧,此刻的冯一诺眼前一黑,当即便要一头栽倒。
大教堂的门口十分开阔,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人扶靠。眼看着冯一诺就要冲着长长的石阶滚落下去,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一把将人扯了回来。
冯一诺腿脚发软,颅脑内嗡嗡作响,被那股强硬的力道完全牵拽住,最终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有点晕眩的脑子还没回过神,便听到耳边一道冷漠而裹着怒意的声音响起,说的是英文:“你的意思是今天不能跟我举行婚礼?”
“抱歉,Elvis,我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我不能在上帝面前说谎,所以……”
另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是从电话里传来的,因为离得近,冯一诺听得很清楚。
他第一反应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在婚礼上被人放鸽子,好像比自己还要惨一点。
救他的男人没有听完对方的话就把电话挂了,冯一诺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冷得如同冰雕,但相当英俊出众的脸。
一个东方面孔。
第3章 一次帮忙
冯一诺赶紧手忙脚乱退出男人的怀抱,与这人保持三步开外的安全距离,然后出声安慰道:“那什么,我知道这种事情让人很难接受,但你也不用太难过,中国有句古话,叫天涯何处……无芳草。”
冯一诺这段话说的是英文,因为刚才这个男人和电话里那位说的都是英文,他还没搞清楚这个长着一张东方面孔的男人到底是哪国人。可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紧张,还是对这种苍白的安慰实在没什么底气,总之这段话说的磕磕巴巴,尤其是那句天涯何处无芳草,翻译的简直惨不忍睹。但其实冯一诺上学时英文是非常不错的。
那男人盯着他,刀削斧凿般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写满嘲弄。
“你觉得我被人抛弃了?”
男人开口说话,声音出乎意料的低沉好听,最重要的是,他说的居然是一口流利的中文。
原来是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