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厌
傅黎商已经跟任影蓉达成了约定,正月初一到初三在宁区过,初四开始就要回景馥园了。任影蓉罕见地发了火,把餐桌敲得乓乓响:“傅黎商,你今天给我把话讲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郁可正想劝,傅黎商已经拉着他的手先一步开口了:“妈,我们又不是结婚好几年了。按时间算我跟江郁可还处在新婚阶段,你就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吗?”
这还是嫌任影蓉占用了他们的时间,傅行知也在一旁搅浑水:“蓉蓉,别生气了,他们小辈的事情你就不要瞎搅和了。过年家里那么多人,你肯定不会无聊的。”
“什么叫瞎搅和!我就是想让小可多陪我几天!”
“我也可以陪你呀。”傅行知也去抓她的手,笑眯眯地说,“我也可以陪你玩。”
任影蓉横了他一眼,直接甩掉了他的手,嫌弃道:“糟老头子,谁要你陪我!你每天除了会给我讲冷笑话还会什么!”
江郁可:“……”
今年的年夜饭有些特别,往年傅家的年夜饭都聚满了亲朋好友,今年任影蓉特地拒绝了那些人,只留一家四口在家里吃年夜饭。
亲朋好友都来问原因,任影蓉回答说傅黎商把男朋友带回家了。孩子认生,人一下子太多会吓到他。
有长辈揶揄既然任影蓉这么宝贝,那么小傅这个男朋友各方面条件一定很优秀;又问孩子是哪家的,他们有没有见过有没有计划结婚云云。任影蓉但笑不语,简单搪塞几句就把事情揭了过去。
稍微听到过一些流言的长辈不确定流言里的人跟傅黎商找的男朋友是不是同一个,转念一想以傅家的家世背景,肯定不会允许傅黎商和这类人交往,因此断定流言一定是虚假的。
第三类人便是与任影蓉有点交情的太太们,与傅家来往的世交一般都不会太差,再者傅黎商又那么优秀,他们自然就会产生联姻的想法。只可惜计划改不上变化,傅黎商这颗白菜不知道被哪里冒出来的小猪给拱了。
除夕夜阿姨忙活了一下午,做了满满一桌美食。傅行知从酒柜上挑了一瓶昂贵的红酒,背景音是热闹的春晚。任影蓉看着四人酒杯里的红酒,开心得笑弯了眼睛。
江郁可脸颊红扑扑的,傅黎商清楚他心里也高兴,毫不避讳地去捏他的脸,故意问他:“还没喝酒脸怎么这么红?”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江郁可果断拍掉了脸上作乱的手。对面两位长辈津津有味地瞧着他们的互动,江郁可觑了他一眼,小声埋怨道:“吃饭,不要动手动脚。”
傅黎商一点都不恼,餐桌底下去寻他的手,把自己的手心覆在他手背上;餐桌上另一只手拿着酒杯去和他碰杯,沉沉开口:“新年快乐。”
吃完晚饭任影蓉拿出两个厚厚的红包,分别给了傅黎商和江郁可。儿子习以为常,难得说了一些“希望你永远年轻美丽”这种能让母亲开心的话。江郁可第一次收到长辈的过年红包,根据傅黎商的模板,跟他说了相似的话:“希望您永远年轻永远开心。”
果不其然同一个意思的祝词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会有不同的效果。任影蓉对傅黎商只是敷衍地摆了摆手,却对江郁可的祝福异常欢喜:“谢谢小可——有了你的祝福,明年我一定会更加漂亮的!”
傅黎商无视任影蓉的双标,强硬地拉着江郁可,带着他上楼了。
今晚大家都喝了点酒,没到醉的程度但足够让人兴奋。一进门傅黎商便把他抵在门上想要接吻,江郁可偏开头避开了,他推了推他的肩膀,模模糊糊地笑:“我去洗澡。”
傅黎商点头,顺势拽着他往浴室走:“我也要洗,正好我们一起洗吧。”
外头突然响起了一声雷,隐隐有下雨的征兆。江郁可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到底是默许了他的胡作非为。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细密的雨珠敲落在窗上,敲得人的情绪也跟着紧张起来。卧室里只亮了一盏壁灯,暖风空调安静地运作着。
亲吻是从额头开始的,傅黎商闻到了江郁可身上淡淡的酒味,混合在浓郁的沐浴露香气里。两种味道悄无声息地钻进他的鼻腔,混合成了欲望,摧残着他本就不堪一击的理智。
江郁可搂着他的脖颈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唇很软,滚着一团热。唇瓣相贴时那团热直接从口腔蔓延到了五脏六腑,烧成了一场燎原的大火。
和傅黎商做这种事,不管多少次最开始的时候江郁可都会觉得疼。他经历过那么多让他更觉疼痛的事情,这点疼却每次都忍不了。
傅黎商说他娇气,去吻他因为疼痛而泛着光亮的眼睛。很快疼痛就会被异样的快感所取代,江郁可喊他“宝宝”,每个字的尾音都在颤抖。
在亲近的人面前会展现自己软弱的那一面,这是本能。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卧室里却热得让人融化。耳畔的雨声越来越嘈杂,他一会儿觉得自己置身在海洋上的孤舟,周围的风暴猛烈地袭卷着他;一会儿觉得自己被放在了火炉上翻来覆去地烤,男人的胸膛滚烫而炙热,他被禁锢在这一方狭窄的天地里,只能任由自己被拖入深不见底的漩涡。
“你别……”他忽然惊呼了一声,却被男人沉声警告。
“嘘,小声点。”傅黎商向来是强势方,他可以恶劣地望着江郁可摆出各式各样糟糕的神情,说乱七八糟求饶的话,当一个始终清醒的掌控者。他恨他的恶劣和清醒,把他弄脏自己却置身事外,江郁可恼得去咬他的脸,傅黎商吃痛的“嘶”了一声,转眼间发现外头的雨突然落了进来。
江郁可又哭了。
他并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可每每在床上都哭得特别厉害。他一哭男人就心疼了,他去亲他湿漉漉的脸颊,有些发肿的唇瓣,把他的哽咽声都模糊在了两人的唇齿之间。
江郁可不解气,流着眼泪去咬他的脖颈。他被折腾得浑身没力气,咬人的力度跟小猫挠人似的,傅黎商任着他咬,去摸他小巧的耳垂,纵容地笑:“这就当是你给我的奖励了。”
他气他掌控自己,孰不知江郁可才是能真正掌控他的人。他能轻而易举地调动他所有的情绪,然后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自己为他发疯。
窗门紧闭,傅黎商却置身雨中,心甘情愿地被淋湿。
很远的天边传来了烟花的声音,雨幕中的美丽绚烂短暂而动人。烟花、爱人、家,这一晚的美好像一场梦境,江郁可心绪起伏,眼眶泛红,又落下了泪。
这些都是傅黎商给予他的,他一无所有,只有胸膛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他捧着满腔的爱意,希望他能收下。
“宝宝……”他搂着他的脖子要他抱,傅黎商把人抱进怀里,低声哄他。
“好了不哭了。”
他哭得又湿又软,男人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吻他漂亮的眼睛:“我爱你的。”
第41章 全文完结
江郁可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没有人了。
被窝还是温热的,想来人也是刚离开。他眨了眨眼睛,等稍微清醒了些才反应过来卧室门口有人在说话。
傅家二老一早就起来了,任影蓉吃完早饭才来敲门。傅黎商像是怕打扰到江郁可的睡眠,只把门打开一条缝,在门缝里跟母亲对话。
“……没起来?”
“嗯,昨晚睡得有点晚。”
“本来我跟你爸还想着一起去趟寺庙的,这样的话那我跟你爸先去山上了。”
“好。”
透过门缝任影蓉注意到儿子脸上一个浅浅的牙印,她有些困惑地询问:“你脸怎么了?”
“哦。”傅黎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淡定地回答,“江郁可咬的。”
本来任影蓉还想追问,可她顿时被儿子手上的一个物什吸引了注意力。她惊讶地去抓傅黎商的手,小声惊呼:“昨晚吃饭的时候还没有的。”
傅黎商任由她摆弄,点头应道:“刚刚才拿出来。”
“小可呢?!”
“睡醒应该就会看到了。”
傅行知在楼梯口叫任影蓉,提醒她时间快要来不及了。任影蓉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脸,夸他做得很好。
傅黎商轻声合上门,转身就看见江郁可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他走近,重新掀开被子躺在了他的身侧。
“吵醒你了?”
江郁可摇摇头:“没,是有什么事吗?”
“妈来问我们起床没,如果起床了跟他们一起去寺庙。”傅黎商低声跟他解释,“这是傅家传统,每年正月初一都要去的。”
“不过我跟她讲我们迟点上山,你再多睡一会儿。”
“睡不着了。”此时江郁可也发现了傅黎商脸上的牙印,在脸颊右侧,不太明显,仔细看才能发现。江郁可没忍住笑了起来,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摸他的脸:“宝宝,你的脸……”
后半句话因为太过震惊所以并没有说出口,唇边的笑意凝固,江郁可愣愣地盯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看起来很朴素的款式,没有任何装饰,价格却贵到了一个离谱的程度。
傅黎商瞧着他好像被吓到的模样,抓住了伸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
“很早就想给你戴上了,可是那时候我们之间还有太多问题没有解决。”江郁可的手很软,傅黎商揉了揉,捏了捏,再放到自己脸畔蹭了蹭。江郁可的眼睛跟随着男人的动作,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在同样的位置也戴着一模一样的戒指,男人看他仍旧没有回神,脸上也没有任何欣喜的神色,心底没由来地涌上来一股慌张。
“江郁可。”他眸色渐深,语气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你会不会觉得是负担?”
“我……”两人这时候才对上视线,江郁可支支吾吾了半天,忽然起身撞进了傅黎商的怀里。男人被他撞得朝后仰,好险是稳住了身形。
“你真的好烦啊!”江郁可搂着他的脖子,非常没有良心地控诉他,“这么大的事情,你好歹也要给我一个心理准备啊……”
傅黎商想去看他的脸,但江郁可死活不肯从他怀里出来。后来男人任由江郁可责骂了几句,他揽着他的肩膀,江郁可红着眼睛抬起了头。
男人去摸他的眼睛,还好,并没有哭。
“不要哭了,昨晚哭太久,再哭眼睛要疼了。”傅黎商的不安慢慢消散,紧随其后的便是无比伦比的欣喜。身上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占有,傅黎商抱着他,深深嗅着江郁可身上的气息,体会着他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
江郁可依偎在他的怀里,情绪始终无法冷静,他瓮瓮地解释:“对不起宝宝,我刚刚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太高兴了……”
“嗯。”傅黎商笑了一下,去摸他的脸颊。
江郁可闭了闭眼睛,闷声闷气地讲:“宝宝,谢谢你。”
早上十点,傅黎商和江郁可抵达了傅家人每年都会去的寺庙。
昨晚的雨下到凌晨才停,如今山间还氤氲着浓浓的水汽。寺庙被建在了半山腰,来的路上江郁可还以为这间寺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没想到山是普通的山,寺庙也只是普通的寺庙。傅黎商告诉他特殊的只是这种仪式感,傅行知不信这个却每年到场,任影蓉信这个还告诉傅黎商心诚则灵。
傅黎商问江郁可信不信这个,江郁可没吭声,跟着傅黎商一起上山了。
山上很冷,好在两人穿得都不少。寺庙上空檀香袅袅,路上有不少人也要上山。上山的路是小道,下过雨之后泥泞湿滑,傅黎商始终牵着江郁可,两人走到寺庙门口正好看见傅家二老从里面出来。
“小可。”任影蓉笑着迎上来,“昨晚睡得好吗?”
在长辈面前江郁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把自己的手从傅黎商手里抽出来,回答任影蓉的问题:“睡得很好。”
“那你们赶紧进去吧!”任影蓉催促他们,“我们还有事先下山啦!”
寺庙门口的台阶有些高,里面列着好几尊佛像,被雕刻成悲天悯人的神情。有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师站在佛像下,时不时有香客凑上去小声询问,大师一一解答,非常有耐心的样子。
走近才发觉檀香的气息更重了,围绕在身侧,浓郁且惑人。有人分别递给他们几炷香,周围香客的表情虔诚而郑重,傅黎商站在他身边,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郁可举着手里的细香象征性地拜了拜,他同傅黎商前后脚上前,把香插进了香炉里。许是傅家人每年都来,又或者是任影蓉捐了不少香火钱,大师认得傅黎商,双手合十与他打了个招呼。
低沉悠扬的诵经声响在耳畔,傅黎商跟大师寒暄了几句便领着江郁可离开了。从高高的台阶跨出去的时候傅黎商开口了,问了他一个问题。
“什么?”
“刚刚在上香的时候我看你好像想得很认真,是许了什么愿望吗?”
“你猜。”
“我不猜,我迟早会让你告诉我的。”
两人边走边闹,不知不觉间江郁可落后了傅黎商一段距离,男人停下脚步,回头喊他:“江郁可。”
山间忽然吹来了一阵风,把周围的树木吹得沙沙作响。江郁可快走几步,傅黎商把他冰冷的手揣进自己掌心,相同款式的戒指交叠在一起,耳畔的风声更大了。
“在想什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江郁可缩了缩脖子,冲他笑:“我在想今天好冷。”
“那我们赶紧下山吧。”傅黎商摸了摸江郁可的脸,冰凉凉的,于是他把江郁可的手捏得更紧了些,企图减少那些逼人的寒意。
“好。”
这是新的一年,是崭新的开头。人都会比较,都会希望新的一年会比旧的一年更好一点。所以他们求,误入歧途会求,爱而不得也会求。
想要的都得到,是最朴实最困难的愿望。
傅黎商问他求了什么,江郁可什么都没有求,因为他想要的已经全部都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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