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吃胡萝卜
他抓过一个护士,问道:
“孩子呢?”
护士看了他一眼:“孩子的爸爸抱走了噢。”
陆赢川稍稍放心了些,片刻之后就被舒远醒了的事实惊喜到,睡了一个月,他终于醒了。
他要去解释说他没有结婚,也没有......要伤他们的孩子。
陆赢川以为舒远只是带孩子出去走走,他到花园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又回房间里找也没有找到。
他疑惑,舒远能去哪里?不知道怎么回事,陆赢川心里没由来的慌张。
这一股不安仿佛一个在他心里盘悬的雪球,越滚越大,没办法他只能找医院要了监控。
找监控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就找到了。
只是他看着监控里带着孩子离开的舒远,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舒远这是......要逃离他啊。
这个认知仿佛像有一只巨兽举着刀子硬生生的剜进了他的心脏里,动作狠得仿佛要连他一起生吞活剥了一般。
刚刚因舒远醒了而燃起来的兴奋火焰就这样被这样一盆冷水给浇灭,世界刹那间由明转暗,一颗心疼得仿佛要死去了一般。
陆赢川哪里真的舍得让舒远一个人身无分文的离开,他很快就下了命令,让人找监控,把舒远找回来。
然而天意弄人,监控只追到了舒远回家再出巷子,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整个偌大的Z市,无论陆赢川怎么样设立关卡,都始终没找到舒远,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陆赢川没有去公司,而是窝在舒远的小出租屋里,这个屋里没有空调,九月份正是热得出奇的时候。
他坐在小椅子上,看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还能看到舒远挪着笨重的身子在照顾自己。
已经两天了,依旧找不到舒远,他这一回仿佛已经铁了心一般,不要陆赢川找到。
他走就走了,没有给陆赢川留下半句话,孩子也带走了,好在还有一间屋子留给陆赢川当做慰藉。
陆赢川站了起来,走进了客厅旁边的小房间里,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缓缓的掏出之前在舒远这里翻到的小本子。
他一直放在身上,但是从来没有打开过,再加上舒远住院他忙前忙后的自然也就忘记了。
现在倒是记起来了。
陆赢川从翻出那一本并不算精美的小本子,翻开看了一眼,看到第一页上面画着几只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熊实在是画得笨拙,一只大熊身边呆着两只小熊,而大熊身边则画了一座大山。
陆赢川微微扬起的嘴角慢慢隐了去,胸口一阵酸涩,这个山指的不是他而是困难。
本子里并不单单是日记或单单的怀胎记录,这是一本多功能本,他想起什么了就记什么,上面充满了烟火气息。
陆赢川翻开第二页,写的日记,就三行字,字丑得出奇。
他说的是:他说不喜欢我了,也不喜欢孩子说要把他们打掉,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吧,我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找证据了,孩子我自己养!
陆赢川眉间拧了一下,证据......
难道舒远说的都是真的么?
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再去触碰这件事情,余文的死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意外身亡,本就是证据确凿的事情哪里还有必要查什么证据,可是舒远却说是被杀的。
陆赢川顿了一下,掏出手机给向助理:
“帮我查一下......”
吩咐完之后他继续翻着舒远的笔记本,其实写的很少,断断续续写了几篇。
他写着自己去买玩偶卖了多少钱,又写了住院计划。
每一个计划陆赢川看着都觉得落寞,他翻开最后一页的时候眼睑轻颤,深吸了一口气才不至于让眼泪掉下来。
他说:我在广场上卖东西,看见别人的爱人都陪着去散步,就我没有,别人去医院产检都有爱人陪着我没有,别人的宝宝以后都有父亲,我的宝宝没有,今天肚子有些疼,腿也很酸我一个人按不到,我想陆赢川了,他肯定不想我的。
最后一行字被舒远圈了出去,似乎连想念都不敢在日记中体现。
陆赢川合上日记本,胸口的酸涩久久不能散去,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让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夫去卖玩偶,让身体不便的他一个人住在没有空调的地方,更过分的是他知道舒远爱看电视,非得作死带着江漾出席活动被传绯闻。
这些被他忽略的过去都在伴随着他的上心一点点的被挖了出来,每挖出来一点他就难过一分。
三天后助理那里很快就找到了一些东西,带到了出租屋里。
是一份文件,在之前陆赢川在香山给舒远祖的房子里找到的,房租没有到期,房东自然也就不会去清扫这些东西。
陆赢川打开文件袋一看,脸色瞬间一变,看完了整个文件之后他颤抖着喘出了一口气。
文件里全部都揭露着曲蓉蓉“害”余文的全部证据。
过去的种种迹象全部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舒远突然的冷漠以及各种不爱了的言辞都得到了解释。
原因都在这......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母亲把他的弟弟给杀了,所以才会那般疏离自己不惜以爱上黎封的借口,逃离自己的身边。
舒远该有多难过,一边是弟弟,一边是所爱的人,他努力站在天平上保持平衡,唯一想到的解决途径就是离开。
那些被忽略的细节仿佛一条条已经马上要愈合的伤疤突然撕去新痂,血淋淋的再一次被撕开,疼得陆赢川双目赤红。
他当时明明注意到了舒远被梦魇环绕,可是他没有在意。
只知道去追问舒远为什么,舒远不说,为的就是想要把痛苦一个人抗下吧。
自己却把他关在香山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左拥右抱,让他听他与江漾的“颠鸾倒凤”。
在江漾把玩偶烧了的时候陆赢川明明就已经注意到了他被火烧到的手指,被烫伤的脚背,可是他都选择了忽略,站在了江漾身边替江漾撑腰。
那时候舒远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
陆赢川想不太起来了,是委屈还是愤怒?还是隐忍?
不管是什么,都显得太残忍了。
他逃跑得知真相,跑回来不计前嫌的解释,可是自己没有相信。
舒远解释了的,但是他没有相信。
向助理看着陆赢川,眼底闪过不忍,自家总裁精明了那么多年,却在爱情面前蒙蔽了双眼,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
可事实却不只是余文的事,还有关于舒远偷文件给黎封的事情。
向助理把一张写着一千万的支票递到陆赢川面前:
“这......也是在那屋子里找到的。”
陆赢川抬起眼睑看了一眼,是黎氏集团的支票。
“什......么?”陆赢川直觉这个东西或许将会打翻他对舒远的一切认知。
“这个经过查验,是黎封给舒远母亲也就是蒋秀芝的。”向助理推了推眼睛,把这两天所查到的一一说出,“文件是黎封找到蒋女士,怂恿她偷的,只不过这个事情被黎封嫁祸到舒少爷的身上,这个支票蒋女士说是她这辈子留给舒少爷的弥补。”
陆赢川瞳孔大张着,浑身剧烈发抖,仿佛大病发作了一般,他看着桌子上排列整齐的文件,一点一点呆滞地坐回了椅子里,竭力压低呼吸里的哽咽,不想发出一点响动。
他误会了舒远......
为什么他们要有这些数不尽的阴差阳错?
不,不对,不能算是阴差阳错,每一次,只要陆赢川肯稍稍施给信任用心查一查就能将这些轻易看透的陷害给破了。
但是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去做,那些人钻了这个空子百般陷害,这些陷害越滚越大,越扎越深,时机到了就直接破土而出,绞乱了一切。
这一切的一切,舒远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站在那里好好的爱着自己,不曾后退的努力走到自己身边,却这样被人各种利用与陷害。
面对自己的不信任他爱也依旧坚定不移,自始至终除了余文那一段时间之外都在坚定不移的爱着他。
可他呢?
他没能护好这一个从头到尾的认真爱着他的人就算了,还如同蠢货一般走进了别人的圈套里,用世上毒的话以及各种难以计数的方式去伤害舒远。
某一种意义上的同流合污。
陆赢川还记得舒远来到自己身边时的模样,开心就笑,担忧就拧眉头,虽然有时候也油腔滑调,但是也可爱……
但是后面呢?他不再笑了,每一天都闷闷不乐,小心翼翼不再大大方方袒露心声与爱意。
陆赢川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哭声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迸裂出来的一般,声声泣血。
这一些真相来得太迟,代价也太重,他浑身上下都仿佛被重锤击锤过一般,痛不欲生。
可如果不是这一次,他这一生恐怕都不会知道真相,带着这些误解过一辈子。
他还想着只要他给舒远解释暗室里的事情就可以了,可如今看来他需要解释的又何止一件,让舒远感到绝望的又何止这一件。
只不过最后给舒远一刀的恰好是这一刀而已。
舒远的爱早就一点一点的死在了他的不信任里以及肆意妄为的借着受害者身份而施加的伤害里。
第113章 不要打扰他
“陆总,还要继续追查舒少爷的去向吗?”向助理道。
陆赢川呆坐在椅子上,追查?他拿什么脸面再去追查?
他明明有能力保护好他,却任由事情扩大至此,舒远还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离开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陆赢川薄唇轻启:
“把各个城市设立的关卡撤了,暗中查,不要打扰到他。”
陆赢川站起来看着屋子外这些脏乱的环境,心脏刺痛不已,舒远走了,带着他们的孩子离开,只留下他一辈子活在肝肠寸断的痛苦里。
这是舒远对他的惩罚,他也甘愿接受惩罚。
陆赢川彻底在这个贫民窟里住了下来,他想尽办法的想要留住舒远的气息,屋子里的那些摆设舒远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陆赢川就把它们摆成了什么样。
除开每天去公司的时间,陆赢川几乎都坐在出租屋里。
向助理觉得陆赢川多多少少魔障了,明明只要他想,找到舒远根本毫不费功夫,一声令下第二天舒远就能带着孩子出现在眼前,哪里需要他在这里瞩物思人?
真不知道这是舒远给他的惩罚还是他自己给自己惩罚。
天气逐渐入了秋,陆赢川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往外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月了。
不知道舒远现在所在的江南会不会很冷,身体好不好,还有孩子们有没有长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