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日天
他说:“你们出来太久了,我过来找找。”
我不确定赵星有没有听到什么,但我知道,赵星一定猜到了什么。
我抽出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漫不经心地对赵星说:“忘了和你报备了。”
“你的合作伙伴不错,我想玩一玩他,没什么影响吧?”
赵星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看着我,目光沉沉,温声说:“没什么影响的……你开心就好。”
我和富二代相处了大半年,他愈发迷恋我,但身上的瘾也愈发重,他找寻了能带给他更多快乐的主人,我不着痕迹地慢慢抽身,他一开始还有些不依不饶,但后来就销声匿迹了。
再后来,有人说他精神上出了一些问题,被家里人联姻到了国外,我没再关注,因为那时候,我和赵星正忙着筹备婚礼。
筹备婚礼的过程也不算一帆风顺,我头一天夸了婚礼的设计师专业素养高,第二天就收到了赵星的报备短信。
他说:“你的设计师不错,我想玩一玩他,没什么影响吧?”
我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几秒钟,反应过来他是恼恨当时我在洗手间说的话,但我没有什么和他解释的欲望。
我难道要告诉他,为了让他不至于破产、嫁不了我,我去勾引了一个男人帮他么?
他也有他的骄傲,他知道了真相,会感到恶心透顶的。
倒不如让他觉得,我就是个见色起意的人,碰到喜欢的了,玩一玩出轨的游戏。
我回了他一句:“当然没问题,你记得报备就好。”
第71章
里面也免不了歌舞比赛,我原本没想报名,但有位参赛选手临时生了病,于是我被迫救场,演出服比想象得要丑,我勉强可以忍耐,但没想到下一次赵星探视我的时候,竟然隔着玻璃让我看了我的演出视频。
他说:“我反复看了十几遍。”
我望着屏幕里剃着板寸的自己,实在很难夸赞自己长得好看,只得说:“你倒是没看腻。”
“一年到了头也只能看到这么几次,怎么会腻?”
赵星抬起手指,隔着玻璃戳了戳我脸颊的方向,他说:“我把咱们以前的婚房重新装修了一遍,你出来以后,咱们就搬回去住吧。”
我倒也没扫他的兴,只是特想问他,我什么时候答应搬回去和他住了。
我用眼神盯着他看,过了几秒钟,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蜷缩了一下指尖,说:“崔明朗,我想和你在一起,好不好啊?”
€€€€崔明朗,我想和你在一起,好不好啊?
我向前凑了凑,额头贴紧了冰凉的玻璃,鼻尖挤压得有些发疼,我猜,我现在的模样一定不怎么好看。
赵星却收回了手,和我一样,把额头贴紧玻璃,我们好似亲密无间,却被两层玻璃阻隔,能相见,却不得相亲,却不得相拥。
我是想逗一逗他,对他说几遍“不好的”,他大概率会像当年告白时那样,一遍又一遍地问我,一遍又一遍地告白。
我张了张嘴唇,说出口的,却是一句:“好啊。”
我竟然舍不得让他此刻难过,我竟然畏惧他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不再坚持问上几遍。
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
见不到赵星的时候,我过得也还算好,但当我见到他,又无法否认,我依然爱他。
我依然爱他。
“我爱你。”赵星的声音不算大,他说了这句话,坐直了身体,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我看了他几秒钟,说:“等出去之后再说吧。”
“快了。”他倒是很笃定似的。
“不要做多余的事。”我提醒了一句他。
“好。”他答应得很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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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个月,这期间消息倒是很多,有时候有好消息,有时候有坏消息,随着冬天的到来,赵星给我带了很多新衣服,每一件都很漂亮,除了衣服,还有几串冰糖葫芦,我一边啃冰糖葫芦,一边听赵星说这是他亲自蘸的。
“你精力倒是很旺盛。”
“自从不乱搞之后,我的业余时间很多,没事多学点东西,或者做点手艺活,也挺好。”
冰糖葫芦甜滋滋的,味道还不错,我想了想,问:“你把自己说得这么好,如果是谎言,你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赵星凑近了我,直视着我的双眼,他说:“我没有骗你,你进去之后,我没有再碰任何人。”
“倒是你,有没有搞几段监狱情?”
“没有,我不喜欢不爱干净的男人。”
赵星就笑,不是那种资本家式的笑容,而是那种记忆中的,爽朗的大笑。
他说:“那看来搞搞帕拉图,好像也那么难。”
我对此不置可否,赵星也不在意我的态度,他又陪着我说了十多分钟的话,等到了探视时间,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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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农历二十三,我入狱的第三百四十天,我的案件复审开庭,庭审公开审理了两个小时,我方律师提供了全新的证据,审判长当庭宣判我无罪。
庭审结束后,我一步步走向了旁听席,最后隔着栏杆,和赵星久违地拥抱在了一起。
他的唇是冰冷的,落在了我的脸颊上,但他的心跳得格外快,我隐约能听见“噗通”、“噗通”的声响。
他紧紧地抱着我,舔舐着我的耳垂,低喃出声:“明朗,我们回家。”
回家之路比想象得艰难,有一大批记者围在出检察院的各个出口处,而赵星的车子停在马路对边的停车场里面。
赵星早就用厚实的外套裹住了我身上的囚服,他搂着我的肩膀,连同两个保镖一起,艰难地向前走,试图挤出一条通道出来。
我的面前时不时地出现几个话筒,各种纷杂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响在耳边,我隐约地看到有人在直播,不远处甚至还有无人机设备。
我和赵星始终不发一言,过了二十分钟,赵星请来的其他保镖从外侧向里开出了一条路,护送着我们上了车€€€€那是一座房车,配备有浴室,我进去从容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赵星准备好的衣服,吹干了头发,拿起了瓶瓶罐罐,坐在赵星的身旁抹脸。
我边抹边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随口问赵星:“去哪儿?”
赵星也特别随意,回了我一句:“民政局。”
我的动作一顿,扭过头看他,明知故问:“干嘛去?”
“复婚。”赵星用指尖蘸了蘸我手中的面霜,点到了我的眉心,“你该不会不同意吧,明朗哥哥?”
我“啧”了一声,说:“你早就想好了,是要打我个措手不及。”
“我的确早就想好了,”赵星用手指在我的额头上画着圈,“要是等你出来缓上几天,大概率没现在这么好骗了。”
“我现在要是不答应呢?”我握住了赵星的指尖,攥在手心,细细把玩。
“那就求你答应。”他垂下头,眉眼看起来很温柔,仿佛温和无害。
“就这么直接去结婚的话,也没什么仪式感。”我松开了赵星的指尖,恰了一把赵星的脸颊,又把他的脸挤成奇形怪状。
他好脾气地任由我揉捏,等我捏够了,才从台面下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了,从里面拿出了一枚不算漂亮的银色戒指,他说:“我亲自做的,没多少钱,你要么?”
“你这一年到底搞了多少手工活,”我吐槽了一句,却伸出了手指,“要了。”
赵星将圆环推到了我的中指底端,尺寸刚刚好,他低头亲了亲戴着戒指的手指,说:“和我结婚吧。”
我吸了口气,也没什么犹豫的理由,回了句:“好。”
第72章
今天是工作日,也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民政局的人不算多,我们拿了号,等待了五分钟,就轮到我们了。
登机之前有个查验的环节,负责录入的小哥敲了下回车键,看了一眼我们,说:“复婚的啊?”
我知道他隐含的意思,如果说结婚是一个错误,离婚是终止这个错误,复婚就是明知道是错误,还偏偏要重新跳到坑里去€€€€凡是想复婚的人,大多都应该颁发一个勇士勋章。
我没说什么,赵星却一把揽上了我的肩膀,说:“我们旧情复燃,复婚不是很正常的么?”
赵星这人认真起来的时候,气势就会很强,小哥讪笑了一下,很快办好了手续,递给了我们一个表单,我们接下来要去拍新的大头照,然后立等结婚证就好了。
赵星的助理塞了拍照片的摄影师一个红包,摄影师拍出来的照片,果然比上一次我们拍的好看太多。
新的结婚证出炉,我看了一眼,就被赵星装好递给了助理,赵星还一本正经地说:“锁我的保险柜里。”
看起来,他是再也不想和我离婚了。
我们重新回到了车上,赵星拧开了一瓶汽水,递给我,说:“甜一下。”
我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问他:“晚上没安排?”
“鲜花、蛋糕、音乐、大餐、宴会……全都没有。”赵星笑得特别嚣张,这话说得也特别理直气壮。
我竟然也没生气,莫名还有点高兴,直接问他:“那有什么?”
“我炖了乌鸡汤,做了个红烧肉,炒了两盘青菜,焖了一锅大米饭。”赵星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看来昨晚没怎么睡觉,“还冰镇了一箱乌苏啤酒,满意么?”
我挺满意的,但很矜持地回了句“还行”,赵星就抬起手指,戳了戳我的脸,说:“我倒是想厚颜无耻地说,还有我,但我年纪也大了,实在说不出自己是惊喜这种话……”
“你可以这么说,”我打断了他的话,“对我而言,能顺利地出来,不用隔着玻璃和你相处,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
赵星不戳我的脸了,改成摸了摸,又恋恋不舍似的收回了手,他说:“我如果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没什么钱了,生意失败了,快流落街头了……”
“我养你啊。”我很自然地说了这句话,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你得做好资产清算,看需要偿还多少债务,我替你还。”
赵星轻笑了一声,说:“明朗星上市了。”
“啊?”我诧异地看向他。
“是真的,我上个月敲了钟,恭喜我,也恭喜你,资产翻倍了。”
“我记得我和明朗星没什么关系了。”
我以前是有一部分明朗星的股份的,但上次离婚的时候,我明明签署了股权让渡书。
“你的股份还是你的,我没有动,”赵星的语气很平稳,他的侧脸很冷硬,很有那种商业精英范儿,“明朗,我想让你成为富翁。”
赵星这话说得可太中二了,但偏偏他还做到了,实话实说,我被感动到了。
我向上吹了口气,说了声:“谢谢。”
赵星却说“不用谢”,他又说了一句让我很惊讶的话:“我知道你曾经为了放弃成为富翁的机会,这是你应得的,也是我欠你的。”
我不太确定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很谨慎地回了一句:“你指的是什么?”
赵星抿直了嘴唇,目光灼灼地看向我,他说:“所以,当年,你是真的为了我,才签了那份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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