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救我 第18章

作者:九流书生 标签: 三教九流 年下 虐恋情深 近代现代

我一边发了个信息给公司,让小朱放假两个月,顺便联系了汪董,,谈一下这件事情。

“你受伤了,都不肯告诉我吗?为什么出来不告诉我呢,假如你出事了怎么办?”陆桥跟在我身后,我知道他着急,但我不明白他有什么立场这么着急。

这副样子让我有些莫名熟悉,我忽然想起和江一航分手那段时间,我住在医院里,他也是这样,要是我稍微不坚定一点,说不定就真的心软了。

但我不,我要是心软了,那我流的血,开过的刀,那些难过,都算是什么,算个屁吗?

他在马路上跟我无理取闹,路过的人看着我俩,像是看两个神经病,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无奈只能递了根烟给他,让他冷静一下,但显然陆桥冷静不了。

这能这么办,一个两个都这么难缠,我就觉得我可能命中就带烂桃花,等改天有空了,我一定要去拜佛,洗洗这一身的厄运。

“之前跟在你旁边的,是沈城的女儿吧,沈城死了,把他女儿交给了你,公司那边乱的一塌糊涂,沈家人到处找小孩,也在找你,你不明白吗,沈城在死前把所有的矛盾都转移到了你的身上,沈家人只会不断地找你麻烦。”陆桥看着我,将这些我早已知道的事情,再次说给我听:“你没有办法去和沈家对抗,除非这些年你拼了命才打拼到的基业,都不想要了。”

“我随意,我这人物欲很低,没太大追求了。”我靠在车边,他不抽烟,我就自己抽一根,不清楚是肺部在疼还是胃疼,反正总归是不舒服的,但一旦人压力大了,身体上的痛感,反倒是一种解压方式了。

“你既然知道这件事情的危险性,为什么还要答应他?左齐,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没怎么了,只是想完成一个对我有过无限帮助的长辈的遗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能用任何事再威胁到我。

就算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可能我都不会后退。

“因为我想答应,有问题吗?你说的这些,我会考虑,也谢谢陆总关心。”一根烟很快就会被抽完,烟灰落在手指上,隐隐的刺痛感,我看了眼时间,而后拉开了车门:“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这边还有其他安排,再会。”

“左齐。”他忽然伸手挡在了车门间,我一时没来得及,车门夹住了他的手,他疼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我只能松开了点。

“何必呢?”我实在是不想再在这个问题是费时间了:“好聚好散吧,汪波活不了多久了,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陪陪他。”

“沈佳佳说你流血,是怎么回事,去看了医生吗?”他问我,手垂在身侧微微虚握着。

“你去看看手吧,夹的不轻。”我深深叹了口气,觉得就陆桥和江一航这性格,不如他俩凑一对儿算了,谁也别祸害别人,但我自己应该也称不上什么好东西,想想也觉得好笑,落到最后,医院反倒成了常来的地方。

“我带你去做检查,看医生,我们看看是怎么回事,就算你生气,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健康开玩笑,你忘了之前住院的事情了吗?”陆桥跟我说着。

我抓了抓头发,懒得再和他扯不清,径自上车离开了,这次他想拦都没拦得住。

我的确是约了检查,但不是现在,我不怕死,但我怕病,怕半死不活又死不了,那是最痛苦的,奶奶弥留之际的样子我始终记得,不得不承认有些心理阴影是一辈子的。

车里放着《孤勇者》,我不算是勇者,但的确挺孤独,身边也没人了。

也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这样,甚至比现在更加孤单。

我把车扔给了修车的师傅,然后自己去了对面的茶餐厅,顺便约了汪董过来谈谈,他们这些人谈事情喜欢选择一些有格调的地方,我没这么劲了,就随便挑了这个。

等吃完饭,就能直接开车回去休息,身心俱疲啊。

第26章 四恶(1)

汪董这个老狐狸比我晚了半个小时, 他来的时候还带了礼物,说是给小朱压压惊的,至于到底是要做什么, 大家心知肚明。

“左总, 这件事情是汪成不懂事, 年轻人, 年轻气盛的, 也没想真做什么。”汪董扯着一张老脸,就差把假笑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年轻气盛……”这家餐厅里不少人都抽烟, 即便我选了包厢, 里面还是有一股散不去的烟味, 我所幸也点了一根,旁边的麻将桌还没收拾好, 服务员敲了敲门, 我随意应了一句:“等会收拾。”

外面便没了动静。

“对, 年轻气盛,汪成这刚从国外回来的, 你也知道,国外玩的开……”汪董这东扯西扯的习惯还真是改不了, 看着我手里夹着的烟,而后偏过目光忽视过去, 继续道:“大家就各退一步, 小朱呢,在公司也干了不少年, 经验和资历都是有的,我想着去年提出的一个项目啊……”

“汪董。”我看了眼时间,估摸着我的车应该快要保养好了:“国外玩不玩的开, 我不知道,但我这里不喜欢玩,公司是用来干活的,不是给一些人用来为所欲为的,不谈别的,就论汪成这件事儿吧,你说,我要是放过了他,以后谁还敢信任我啊?”

“左总,这个夸张了吧?”汪董的脸色微变。

“汪成,我知道汪董信任他,可惜他辜负了汪董的信任,正巧我遇到了一个朋友,他也认识汪成,从他这里啊,我得到了一点东西,可能汪董你也被蒙蔽了。”我从带来的文件袋里拿出了照片,轻轻放在桌子上,笑道:“看看吧。”

照片是汪成一些花天酒地,胡吃海喝的,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某些特殊地方的照片,照片里的他喷云吐雾,双眼几乎没有焦距,脸上满是癫狂。

“这个是……”汪董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

“犯法了。”我只告诉他这几个字:“你说,我要怎么去做呢?还是说,汪董希望我怎么做?”

汪董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片刻后他双手放下了照片,整个人身体往后靠,重重呼吸,走之前说道:“左总说得对,我差点被他蒙蔽了,犯法的事情是做不得的。”

“汪董,路上注意安全。”我微微笑了一下,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看他出门时踉跄了一步,心中隐隐觉得可笑。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发生在别的地方,汪成会有什么下场,但是既然撞到我手里了,他就跑不掉。

等汪董走后,我点了一份煲仔饭,随意吃了几口后,就看到几滴鲜红的血落在了桌子上,我停下了筷子,看着越来越多的血滴,立刻意识到自己又流鼻血了,起身拿着纸巾捂住了口鼻,有了之前的经验,我没有再仰着头,而是按照医生说的用冷水轻轻湿润鼻腔。

但是血有些止不住的迹象,没一会儿洗手池这边便有了许多血迹。

血是温热的,我手机在旁边响了的时候,只能捂着口鼻去看一眼,发现是陌生号码,我就猜到了应该是江一航,这人就像是阴魂不散,无论我拉黑了他多少次,他都能换一个新的号码。

血就从指缝里溢出了,我一手扶着洗漱台,一边冲洗脸,折腾了许久,这血才终于止住了。

我想着的确是要去医院看看,总不至于是什么绝症吧?

出了茶餐厅,结了账,拿着车钥匙去对面的洗车店将车开了出来,回家的路上看到老人家在摆摊卖烧饼,也就顺便买了两个,准备回去当做晚餐。

车驶过银行的时候,正好那边正在盘算,押送车和警察就站在旁边,我看了眼,说实话以前我也想去当兵,然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法去,也去不了。

挺遗憾的吧,现在也弥补不了了,只能有些羡慕地看着他们。

我正好赶在了下班高峰期,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带着的滚烫烧饼也凉透了,下车把车门随手啪地一声关了起来,准备拿着钥匙回家,却不想刚走几步就鼻腔开始湿润,我现在对这个情况基本摸熟了,立刻捂住了口鼻,想着快点回去处理,但没走两步眼前就开始晕眩。

太阳的确是落山了,但那种还带着一丝丝微光的天际在我眼前忽近忽远,看得我很难受,勉强走了两步便靠在车的前盖,整个身子都在往下滑,控制不住。

我知道自己要晕,想要保持清醒而不能,直到坐倒在地上,记忆的最后是灰蓝色的天空微微裂开的一道光。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先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这次没有戴呼吸机,感觉要稍微好一点,睁开眼时明亮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生疼,只能局促地阖上。

“醒了?”许医生的声音响起,我微微半阖着眼睛,适应了灯光之后才笑了声:“许医生。”

“你都快成医院的熟人了,不然办个年卡会员吧,给你住院打八折。”他手里拿着病历,冷冷地看着我,随后又上前摸了一下额头,触觉有些凉,我下意识想要躲开,然后他这脾气就忍不住了,呵斥道:“别动。”

还是低烧,据他所说,我是被好心人打了120送过来的,是一个外卖小哥,庆幸我隔壁的小姑娘喜欢点外卖,不然我死外面都没人知道。

他这张嘴说出来的话一向不太好听,我已经习惯了。

鼻子已经不流血,但身体很虚弱,我能感觉得到没有力气,有种在水里漂浮了很长时间的浮肿和虚弱感,但实际上我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浮肿起来,反而更加消瘦。

“你的低烧有多长时间了?送来的时候鼻腔流血,我去给你做了一下检查,检查显示你的头颅之前收到过撞击,里面有淤血,但并不太符合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症状,我怀疑是其他原因,正好你醒了,等会去做个全身检查吧。”许医生的语速快而稳,我点点头,正好,我也准备做个全身体检的。

“对了,你最近有服用过什么药吗?”他问我。

“没有。”我很少吃药,最近更是没有服用过。

许医生走后,我靠在医院的病床上,大概是跟这里有缘了,手机就放在我旁边,里面有很多未接来电,我回复了一下小朱的电话之后,其他的就没再管了。

汪董放弃自家的侄子放弃的很快,这边把他吸毒的视频直接递交给了警察,就等着他清醒后进行逮捕,等他出院了,估计就开启监狱生活了。

许医生安排我的身体检查是在下午,我没什么太大的不适,自己就能走着过去检查,旁边的小护士跟着我,小心翼翼的,我看着觉得有些好笑。

“你送来的时候,胸口和脖子上都是血,我们还以为你怎么了。”小护士叹了口气:“检查一下吧。”

“这不是来检查了吗?”我穿着医院的蓝白条纹病号服,我记得和江一航分手那会儿,穿这病号服虽然有些大了,但还算是合身,现在却有些不对劲,看了眼自己手背上泛青的血管,知道自己的确是消瘦的厉害。

一套身体检查下来,我也累了,以前打架,跑步,到处玩,都不会觉得有多累,现在只是做几个检查便有些喘不上气,我也害怕会用力过大而再次流鼻血,每次流血的量都不少,我也怕自己扛不住。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我是刚刚睡了一场午觉,梦里回到了老家,还是奶奶去世那会儿,屋子里只有奶奶一个人,我清楚的记得这个时间,外面站着邻居,屋子里躺着的是奶奶,但是当我走进大门的时候,身后的吵闹声越来越远,小小阴暗的屋子里,奶奶坐在靠椅上,她低着头拿着针线,似乎是想要把线头穿进小小的针孔里,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有用。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心中明明清楚这是奶奶去世的时间,但还是忍不住靠近她,轻轻喊了声她。

我看到她的手停顿了一下,但没有抬头,我只能半蹲下身子,从她手里接过针线。

“你怎么来了?”奶奶问我。

“想你了,就来了。”我的确很想她,每次都忍不住想她,如果我能早点懂事,就应该早点明白人的一辈子只有这么长,过一天少一天,想要见的人会越来越远,直到有一天到来,就再也见不到了。

“唉,你这小孩,怎么什么地方都到处跑?”奶奶轻轻呵斥了我,她的手有些凉,没什么温度,微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这个屋子,不像是太阳的光,也不像是灯光,我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她就捏着我的手,无奈又疼惜地说:“早点回去,别走夜路,本来就八字弱的很,哪里能经常走夜路,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这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我应该去哪?

我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就醒过来了,许医生拿着检查报告,一脸严肃地站在旁边,我犹疑地问道:“我不会是得了绝症吧?”

“绝症也算不上绝症,但的确是棘手了点。”许医生将检查报告单放在了手里,他看着我,同情道:“你患有再生性障碍贫血,非常遗憾的是,错过了最佳最佳治疗时间,现在是重症的情况,你需要住院,需要治疗,否则死亡率很高,明白了吗?”

我愣了一下,随后在许医生疑惑的目光中笑了出来,真是命运弄人,难怪我梦到了奶奶,原来到后来,我得了和她一样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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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四恶(2)

我奶奶去世之前, 她就生病了,但是没有像我一样不断地流鼻血,她只是很虚弱, 虚弱到走不动路, 虚弱到躺在床上胸膛只剩下微弱的起伏, 瘦弱的身体在暗黑的屋子里, 带着即将垂死的难以言喻的味道。

我记得我就在旁边, 竭尽全力也抓不住她,只能低着头给她轻轻擦擦手, 听她无意识的闷哼。

现在我和她一样, 这也算是祖孙血缘了吧。

“如果不治了, 能活多久?”我说了,我不怕死, 但我怕生病, 我怕明知道死亡就在前面, 还要拖着病体,孤独地走向它, 与其这样,不如彻底放飞自我了。

许医生似乎很诧异我的说法, 他愣在原地一会儿,才缓慢开口:“这个不是什么绝症, 能治, 你别想着能活多久,你只要努力活着, 努力配合我就行。”

我笑了一声,难得这个一向对我没什么好脸色的医生现在能缓和下来和我说话了。

“乐观点。”许医生走过来,他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这个病呢, 需要慢慢资料,但不是什么不能治的病,你好好听话,我保证把你治好。”

他没懂我的意思,但也不太需要懂得,我不是为了谁而放弃治疗机会,只是我看过病死的人最后走的是什么路,所以我怕了,我畏惧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试图抬起手,但的确很累。

许医生不止我一个病人,他还得去查房,离开后病房里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再生障碍性贫血……这么小概率的遗传病,还是被我中奖了。”想着这件事情,都觉得有些好笑,怕什么来什么,真是麻绳专挑细处剪。

手背上挂着点滴,冰冷的液体通过针管流进了我的血管里,微微有些生疼,我不用照镜子几乎都能猜到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而后门打开了,我看到江一航站在门口,他似乎是跑着过来的,扶着门框喘气,死死地盯着我看,声音嘶哑地喊我:“齐哥。”

“嗯。”我随意应了,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海里想着很多事情,五花八门的,但最后再一想如果真的要死,这墓地还得找好了。

想着不允许土葬,可我想在离奶奶近一点的地方,我没有别的亲人了,名义上的父母估计不会来处理我的后事,他们巴不得永远不要和我见面,虽然我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现在住的地方,听到旁边人说你晕倒被送到了医院……齐哥,你怎么了?”他有些恐惧又担忧地看着我,我没法形容他现在的样子,但的确是少见。

我想着这个病治疗的话,费时间,费力气,我也不知道这治疗的过程痛不痛苦,其实大部分病人之所以能撑住痛苦而又漫长的治疗期,无非就是因为有人在等他回家。

但我呢,我呢?我应该没有人等了,就剩我一个,我会为了自己而活,也可以为了自己去放弃,不管做什么选择,都不需要再有什么顾虑。

其实我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如果一开始我没有来这里,如果没有和江一航在一起,再往远一点扯,如果我从来没有对父母的爱有所期望,也许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我可能不像现在这样有钱,可能也会像现在这样生病,但我至少是高兴的去见奶奶,而不是半死不活地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和乱七八糟的人。

沈叔想到了很多事情,估计他也没想到我会生病,如果我放弃治疗,那我就得提前安排好沈佳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