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李
尤其是时间久了,明知道寄出去的信没有回音,甚至不会有人真的拆开看,大多数人都会产生应付的想法。要是原本该写信的那几天又恰好有别的事要忙,那就更容易遗忘了。
再加上时代进步科技发展,传统的信件能够被电子邮件所取代,想要敷衍了事就更轻松也更有借口了。
毕竟懈怠和偷懒是才大部分人的常态,但自律和坚持不是。
不过蒋游显然属于极少数的那种人。
从六岁半收到第一笔资助款项起,到今天将近十六年,一百九十个月,他总共寄出了一百九十九封信。
其中多出的九封是他当月遇到了特别开心或者特别难过的事想和人分享所以多写的,用他的话来说算是额外附赠。
“嚯,这么多了啊,你说长腿叔叔都看了吗?”别亦南问。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没有。”蒋游实话实说。
据他所知这位神秘的资助人在全国一共资助了几十家福利院,这么多年下来受益的孩子有成百上千个,要是每个人都写信,哪怕这位资助人一天有四十八小时也看不过来。
“那你还写?”别亦南问。
“这有关系吗?”蒋游反问。
“啧,这倒也是。”别亦南点了下头,“不过话说回来晏氏总部也在X市,你和这位长腿叔叔都同城快四年了都没打算见一面吗?那什么,你应该跟他说过来X市上大学的事吧?”
想到自己之前提出的见面请求都石沉大海,蒋游对这个问题只能报以微笑。
别亦南立刻懂了,很上道地说:“没事,不见就不见,等以后你红了他想见你还见不着呢。”
这话蒋游听着没什么感触,倒是别亦南一边说一边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感觉有被爽到。
“哎对了,你有没有把要直播的事告诉长腿叔叔啊?万一他不见你是因为一些现实原因,比如长得不好看,又或者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之类的……但他可以看你直播啊。”
“说了,不过也要他能看见才行。”蒋游指了一下文件封,接着很无奈地说,“而且我总感觉他是不看直播的那种人。”
“哇哦,”别亦南遗憾地说,“那就没办法了。”
*
隔天下午,晏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还有这些文件需要您签字。另外三点钟要和A国那边开视频会议,这是会议的相关资料。”陈淮一边说一边有条不紊地把一沓纸质文件依次放在晏折渊面前的桌上。
作为秘书,陈淮十分了解晏折渊的怪毛病,比如他对纸质资料有一种莫名的偏执,虽然也不是不看电子的,但总是倾向纸质版。
“这几天有什么事情吗?”
出差一周,早上才下了飞机中午便赶来上班,晏折渊的精神简直令人感动。
“没有,一切正常。”陈淮说,然后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封,“对了,这是这个月的信。”
听到这句话,晏折渊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闪过些许笑意。
“给我吧。”他伸手接过,连余光都没有分给那些等待签字的文件,径直从抽屉里拿出拆信刀。
陈淮见状识趣地转身离开,而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材纤细、面容清秀的青年从外面探进半个脑袋,浅栗色的头发在阳光里微微泛金。
看见晏折渊,青年立即抬手示意自己带来的东西,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折渊,我来看你了。”他走进来顺手将门带上,同时把试图拦着他的助理关在门外。
路过陈淮时青年对他点了点头,语气亲切,“陈秘书,下午好。”
“下午好,林先生。”陈淮不卑不亢地说。
来人正是林飞白。
第2章
两个月前,一则乍听之下莫名其妙的流言突然在X市的上流圈子里流传起来。
——长康制药总裁贺长康家里那个走丢了十六年的大儿子回来了。
半个月前,这则流言有了新的进展。
——这位流落多年的大公子即将和晏氏集团现任掌舵人晏折渊订婚。
而此时此刻,流言里的两位当事人正面对面地坐着。
“我带了酩悦轩的下午茶来,有你喜欢的荷叶糕和虾饺,你吃点休息一下,顺便陪我说说话,好不好?”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到桌上,林飞白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对晏折渊说道。
晏折渊不喜欢吃荷叶糕,对虾饺也很一般,只是上次在饭局上为了不空腹喝酒所以才多吃了两口,却被林飞白自作聪明地误会了。
余光瞥见陈淮还站在原地,林飞白微笑,“陈秘书,你也一起吃点?”
“不用了,谢谢林先生。”陈淮也笑,“我还要准备会议,就不打扰了。”
“嗯嗯,辛苦了。”林飞白说。
等到陈淮一走,林飞白立刻站起身。
他先是走到落地窗前短暂地欣赏了一会儿外面的美景,接着顺势来到晏折渊身后,十分自然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给他按摩起来。
晏折渊原本还挺放松的,被林飞白这么一碰,瞬间变得僵硬了。
林飞白浑然不觉,略带抱怨和撒娇地说:“才出差回来就急着回公司,你不累我都替你累了。折渊,你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几天好好陪我啊。”
一边说一边移动双手,指尖故意在宽阔的肩膀上摩挲流连。
晏折渊更僵硬了,觉得哪怕是蹦出孙悟空的那块石头也没自己硬,连忙拉住林飞白的袖子止住了他的动作。
“别按了,你坐吧。”
林飞白原本就是三分出力七分演戏,为的是表现自己的体贴周到,既然目标已经达成就不再坚持,毕竟他刚提了那么重的外卖,到现在手还酸呢。
“哦,那改天我带你去按摩,我知道一家超级厉害的按摩店。”他没有回去,而是顺势坐在了晏折渊椅子的扶手上。
“陈秘书好见外啊,还有你的助理也是。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他还一个劲地拦着我,说要先打电话问你一下。他不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将上半身倒向晏折渊。
这一下若是靠实了,在外人看来俨然是晏折渊铁树开花直男开窍,终于学会在办公室和小情人卿卿我我了。
然而实际上哪有这种好事,晏折渊在察觉到他的气息靠近之前就立刻出于本能地往旁边让了一下。
他的动作无声且快,导致林飞白投怀送抱到一半直接扑了个空。
林飞白:“……”
“这是他的职责,你说的这些刚好证明他很敬业,”晏折渊一本正经地说,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说起来他入职也好几年了,该涨工资了。”
……这他妈是人说的话?!
林飞白忍了忍才把脏话咽下去,深吸一口气小声道:“可是这样我多难堪啊,明明我们都要订婚了。”
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点不满和委屈,林飞白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折渊,你是不是根本没考虑过我的心情,更没想过要公布我们的关系。”
滴答、滴答。
秒针走过两格,片刻的停顿后晏折渊竟然“嗯”了一声。
林飞白:“?”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然起身,林飞白质问。
“订婚是我们的私事,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吧。”
“怎么会是私事,这是你爱我的证明啊!”
要是他说别的还罢了,说这个晏折渊就不淡定了,立刻道:“我不爱你,你是男人。”
他看着林飞白,直指问题核心,“我也是,我还是直男。”
“……”
“你应该记得我们为什么订婚,所以别说胡话了。”
这一瞬间林飞白有些受伤。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至少他是真的有几分喜欢晏折渊才会在一回到贺家,还没刷够贺长康、贺年父子俩的好感度的情况下迫不及待地提出要和晏折渊结婚。
想起当时的自己以贺家长子的身份再次见到晏折渊,可对方却完全不记得自己,只把结婚当成一种条件和补偿,皱着眉思考许久后才勉强答应的样子,林飞白越发觉得委屈和不甘。
愤恨的情绪在眼中一闪而过,让林飞白有些难以自控。
“是,你不喜欢我,跟我订婚也是因为我单方面地喜欢你,但这都是你自愿的,我可没有逼你。”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你,当年我根本不会被人拐卖,更不会在外面过了十几年没爸没妈的苦日子。所以现在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当然应该用自己的人生补偿我,满足我的一切要求,不是吗?”
话音刚落,晏折渊便冷冷开口:“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但仅此而已。所以你最好别对我有更高的期待,更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别做不切实际的梦。”
他向来不是什么温柔耐心的人,也是这两年才学会装模作样,对林飞白这个天降未婚夫更是没有一点感情。
在晏折渊看来,当年林飞白被拐卖确实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既然现在他回来了,喜欢自己、想要和自己结婚,而自己又恰好没有喜欢的人,对之后的爱情和婚姻也没有任何期待,那么答应林飞白也未尝不可。
“还有,你说自己在外面的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希望我提起,更不希望我把这个伤疤揭开看看里面到底有多惨,所以除了你家主动发给我的那些资料以外,我没让任何人去查你这些年的经历,这一点我答应过你。”
晏折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尊重是相互的。但你要是动不动就把当年因为我才被拐卖,流落在外面吃苦受罪这件事挂在嘴边,反复提醒我,那我恐怕要食言了。”
林飞白猛地一窒。
他原本只是打算发发小脾气,稍微地道德绑架一下晏折渊,让他对自己好点,想不到竟然弄巧成拙了。
林飞白不由后悔,心里飞快盘算着怎么办。
办公室陷入沉默。
看着惊慌从林飞白的眼睛里一闪而过,晏折渊觉得没什么意思,同时又觉得很可笑。然而一想到自己以后每天都要过这种日子,重复类似的对话,他就觉得自己也可笑。
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晏折渊开口道:“没事的话你回去吧,我要开会了。”
完全想不出补救的办法,逃避非但不可耻反而非常有用,林飞白早就不想继续待着了,闻言立刻道:“好,那我先走了!”
说完起身就走,半推开门时才脑子才跟上身体,意识自己不应该这么迫不及待,连忙卡住门,转头露出歉疚的笑容:“刚才是我不对,我就不在你面前惹你生气了。不过你也别太累,工作是做不完的,嗯,记得吃虾饺。”
然而晏折渊此时已经埋头于眼前的文件,冷漠地说:“把门关好。”
“……”
林飞白一走,晏折渊立刻将文件扔到一边,整个人靠进身后的真皮座椅里,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回想起当年还是个小豆丁的贺家大少爷。
那时的晏折渊刚过九岁生日,晏怀秋和其妻郑琴搭乘的飞机意外失事,两人双双死亡,晏折渊这个从出生起便没见过父亲一面的私生子瞬间变成了晏家仅剩的继承人。
晏折渊的母亲贪慕虚荣,不然当年也不会心甘情愿地给晏怀秋当小三,知道自己无法和晏家抗衡,刚失去独子的晏家老爷子更不是她能惹的,于是果断将晏折渊卖了个好价钱,自此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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