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面雨 第34章

作者:吴百万 标签: HE 强强 近代现代

  “迟予,全系只有两个的名额,居然都给你考到了,真是不得了。” 下午三四点的阳光不太刺眼,林胜南把墨镜推到脑门上,对江弛予说道:“最早的时候郁铎说你是读书的料,我还不太相信。”

  “运气比较好而已。” 江弛予淡淡地说道,他执着地盯着水面,对钓鱼这件事还抱有一丝希望。

  “老板有没说要给你什么奖励?” 李大能抽最凶的烟,喝最多的酒,但又逃不开中年人迷信养生的宿命。他拧开保温杯,慢悠悠地喝起了杯子里的枸杞茶。

  “他啊。” 江弛予笑着抬头看了郁铎一眼,说:“他能少压榨我几天就不错了。”

  江弛予这话一出,众人都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公司里不养闲人,也养不起,忙起来的时候,一个人更是掰成好几瓣用。江弛予的考试刚结束,郁铎嘴上说让他好好休息几天,结果一转眼就让他去负责汽车客运东站项目的招标工作。

  郁铎听见他们又你一句我一句地编排自己,在一旁凉凉地开口说道:“好啊,我给江弛予放假,就让大能哥去负责汽车东站的招标好了。”

  汽车东站可是下阶段最重要的项目,如果能顺利中标,对公司的发展意义重大,说一句可以少奋斗几年都不夸张。

  不过以他们公司的资质来说,大概就是 “重在参与”。不过投标这种事,有时也看运气,所以尽人事听天命,去争取了总有一点可能。

  李大能生怕郁铎真的派他这个武夫去舞文弄墨,画风一转,就开始拍郁铎的马屁,装模作样地教育起了江弛予:“瞧你这话说的,你哥还不够疼你吗?只要你开口,不管要什么他都会答应你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他也能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听李大能这么说,江弛予突然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说道:“那可未必。”

  “你说你要什么?” 林胜南看热闹不嫌事大,出来横插了一杠:“不太过分的话,我们就替你做主了。”

  江弛予这话别人听上去没什么特别,可在郁铎听来意味深长。他才不会轻易着江弛予的道,专心致志地盯着水里的浮标,假装听不见他们的讨论,一心只想钓鱼。

  时间缓缓流淌,一不留神,就到了傍晚。晚霞落在河面上,风轻拂着芦苇,吹起一层又一层金色的浪。星星玩了一个下午也累了,躺在林胜南的怀里打起了小呼噜。四毛和李大能在落叶堆里烤了几个地瓜,招呼大家赶紧过来尝尝。

  久违的闲暇时光,确实让郁铎心里那时刻紧绷着的弦放松了不少。这是他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亲人朋友都在身边,有活干,有钱赚,没有飞黄腾达,但也不需要为明天的一张床一口饭发愁。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那么点是非得失,也没那么重要了,如果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是再美好不过的一件事。

第52章 清凉山

  运气这件事就是这么难以琢磨,在太阳下山前,还真有一只不长眼的草鱼撞在了江弛予的钩上。

  林胜南赶紧招呼大家过来帮忙,这只草鱼足有十斤重,四五个门外汉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它拉上了岸,可以说是倾尽全公司之力。

  江弛予把鱼带回去交给农家乐的老板,当晚的饭桌上就多了一道铁锅炖草鱼。

  多了这条草鱼镇场,今晚的晚餐格外丰盛,几位同事还亲自下厨小露了一手。有李大能这个大酒缸子在,不喝酒是不可能的。恰好农家乐的老板又是个热情好客的东北汉子,不但搬出了几大桶自家酿的米酒,还坐下来陪着大伙儿喝了几杯。

  往日里专职搞气氛的四毛今天有些郁郁寡欢,几次和郁铎眼神接触,都急忙避了开去。但这不妨碍李大能和林胜南一唱一和轮流劝酒,将桌上的气氛炒得火热。

  但他们这酒,劝到江弛予这儿就劝不动了。更可气的是,江弛予自己滴酒不沾就算了,还拦着不让郁铎喝,气得李大能当场就要叫滴滴把他送回城里去,不要在这里扫兴。

  郁铎用牙签叉起下午刚从菜园里拔下来的嫩黄瓜,放进嘴里嚼得嘎吱作响。郁铎私下其实不爱喝酒,在外应酬时大多是无可奈何,喝与不喝,都由不得他。今天在自己的地盘就不一样了,也就乐得让江弛予出面替他得罪人。

  太阳彻底落山之后,葡萄架上的彩灯全部打开,院子里燃起了篝火,一群人放下包袱,疯疯癫癫地闹到大半夜,吵得村里的大黄狗都跟着失眠。

  到最后,所有人都醉了,院子里只剩下郁铎和江弛予两个精神状态稳定的人。

  江弛予端了一碟水煮蚕豆出来,和郁铎一人一颗剥着。他看了眼地上桌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笑道:“醉酒露宿野外冻感冒,不算工伤吧?”

  “不清楚,反正我是个法盲,出了问题别来找我。” 郁铎将手里的蚕豆壳往骨碟里一抛,作势要直接回房间睡觉:“在大自然中睡一个晚上,也挺好的。”

  别看这两位老总嘴上说得无情,到最后,还是得任劳任怨地把醉酒员工一一送回房间。待他俩自己终于可以回去睡觉时,老板散养在院子里的小公鸡都已经陆续起床上班了。

  郁铎洗完澡出来,江弛予已经躺在炕上睡着了。这家农家乐别出心裁,在南方城市搞了个东北风格强烈的大炕,由于条件受限,炕里烧不了真火,就在褥子下垫了一层电热毯。

  电热毯一开,炕上暖哄哄的,江弛予侧身躺着,腿上只盖了被子的一个小角。

  就这么睡觉,指不定要感冒,郁铎在躺下之前,顺手将被子拉高到他的胸口。

  满院子散步的小公鸡开始打鸣,江弛予最近工作学习两面夹击,一上床就睡得很沉。郁铎原本也是没有闲工夫失眠的人,今晚却有些辗转反侧。

  从工地的铁皮房到棠村的出租屋,郁铎和江弛予在一张床上凑合过不知道多少次。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江弛予在他面前的存在感变得格外强烈起来,仅仅是耳边平稳的呼吸声,就令他无法入眠。

  横竖是睡不着觉,郁铎索性转过身,面对着江弛予。窗外彩灯未熄灭,拇指大的灯泡儿一闪一闪变换着颜色。在淡黄色的灯光下,江弛予的睡颜十分宁静,而蓝光亮起的时候,又将他的眉眼映衬得有些忧郁。

  郁铎不喜欢看江弛予的脸上出现愁容,他喜欢看江弛予笑。

  郁铎这厢正兀自出神着,江弛予的一只手就搭了上来,揽住了他的腰。郁铎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睡意,就这么散去了。

  郁铎以为他又在耍什么小把戏,伸手搭上他的手腕,道:“江弛予,警告你不要装睡。”

  江弛予闭着眼睛没有回应,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

  郁铎松开手,放任他以一种面对面拥抱的姿势将手搭在自己的身上。出国读书的事基本已经定了下来,江弛予留在身边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以后想见面就没这么容易了,所剩无多的日子里就遂了他的心意吧,郁铎在心里想。

  * * *

  虽然在江弛予决定要出国念书后,郁铎对他展现出了极大的包容度,但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比如此刻,他整个人被江弛予勒在怀里,动弹不得。

  倘若仅仅只是抱着,郁铎咬一咬牙,也就忍了。但年轻人火气大,江弛予热得像一个小火炉,褥子下的电热毯又烧得正旺,郁铎在大冬天里硬是给憋出了一身的热汗,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多年的老寒腿都要被彻底根治了。

  更要命的是,身后还有一个不可言明的东西,正直愣愣顶着他的后腰。

  “松开点。” 郁铎终于忍无可忍,动了动身体,艰难地将手从江弛予的胳膊里抽了出来,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你这小子精力还真不错。”

  “怎么了?” 江弛予在睡梦中被吵醒,声音有些迷糊。

  “你说是怎么回事?” 郁铎试图靠自己的力量和江弛予拉开一点距离,但没有成功,又被迫靠了回去。

  郁铎回过头来,质问道:“耍流氓呢江弛予?”

  “我是一个各方面都健全的男人,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不必惊慌。” 江弛予不是白纸一张,很快就意识到郁铎在说什么。郁铎都发现了的事,他自己不可能浑然不觉。

  但他现在睡意正浓,无心掰扯这件事,不以为意地说道:“这种时候没反应问题就大了,放心睡吧。”

  “一肚子歪理。” 郁铎现在随便一动,腰臀都会从那个地方擦着过去,于是他僵硬着身体,说道:“赶紧给我消停点。”

  “这事儿可不由我。” 江弛予见郁铎这个反应有趣,突然来了逗他的兴致。他故意将脸埋在郁铎的肩上,闷声挪揄他:“我记得上次有个人说要还我一次呢,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江弛予!” 江弛予的这个老黄历翻得十分应景,郁铎瞬间像是被踩中尾巴。他一把将江弛予掀开,拍亮床头的夜灯,气急败坏地起身坐了起来:“回自己那头躺好。”

  逗猫要讲究方式方法,彻底把人惹毛了,就要挨挠了。江弛予点到即止,从善如流地挪了挪身体,十分配合地和郁铎拉开了一段聊胜于无的距离。

  “好了,可以睡了。” 江弛予闭上眼睛说道。

  谁知郁铎还不满意:“把灯关了。”

  这句话说完,他才想起灯在自己这边,于是不情不愿地伸手关掉了房间里唯一的一盏夜灯,看上去十分没有气势。

  江弛予被郁铎吃瘪的样子逗乐了,闷在被子里笑。

  郁铎一记眼刀撇过来:“不许笑,不要说话。”

  连笑都不允许,未免太霸道了一些,江弛予正想再调侃他两句,忽觉眼前一阵小风拂过,一道黑影来到他的面前。

  郁铎不客气地掀开被子,大剌剌地往前一扑,就这么坐在了江弛予的腿上。随后他把手里的薄被拉过头顶,将自己和江弛予一起蒙进被子里,彻底隔开了外界的光线。

  “不就是要还吗?” 狭小的空间里响起了郁铎的轻笑,一双手顺着江弛予的胸口往下摸索,隔着裤子,精准地握住了他。

  就这么短短几秒钟时间,江弛予的睡意彻底被驱散,他半撑起身子,攥住郁铎的手腕:“郁铎,我开玩笑的,你不必这样。”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早还早轻松,免得整天被人念叨。” 绝对的黑暗中,郁铎的手缓缓动了起来。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江弛予感觉的到,他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别废话了,趁我还没后悔,抓紧点。” 郁铎道。

  郁铎本就不是什么耐心的人,再加上经验有限,手上的动作可以说是毫无章法,没有技巧可言,甚至还有一些疼。

  他的手心很烫,给江弛予带来的精神上的刺激,远比肉体上的欢愉更令人着迷。只要想到此刻坐在自己身上的人是郁铎,江弛予的身体就止不住地颤栗,甚至悲观地开始怀疑,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求而不得幻想出来的一场旖丽梦境。

  江弛予备受折磨,郁铎这边也不好受,他原本只想速战速决,简单粗暴地替江弛予解决问题。但男人是最不配谈自制力的动物,郁铎听着江弛予压抑的喘息声,自己也跟着心猿意马起来。

  尽管他在努力克制,但此时两人的距离极近,郁铎呼吸节奏上的变化,没有能瞒过江弛予。

  江弛予探出手,顺着下摆往里,搂住了郁铎的腰。手掌下的皮肤温热湿滑,郁铎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这只手继续往下,在郁铎腰下一寸的地方摸到了一个弧形的伤疤。这应该就是当年他继父砍伤的地方,据郁铎自己所说,这道疤十分狰狞恐怖,但在江弛予看来,倒像一弯小小的月牙。

  这么想着,江弛予的指尖又在这道疤上来回摩挲了几遍。

  这道伤疤愈合已久,不应该再有什么感觉,但是在江弛予的触摸下,这道刀疤生出了一种酥酥麻麻的痒意,并开始向全身蔓延。

  郁铎的声调有了微妙的改变:“别碰了。”

  想起这道疤的由来,江弛予的心里生出了另一种更强烈的渴望,他抽回思绪,靠近郁铎:“郁铎,其实这样还是不公平。”

  “你还要怎么样?” 郁铎想按下江弛予那双手,但实在抽不出空,只能艰难地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江弛予将郁铎按向自己,继续说道:“我上回还舍身让你亲了。”

  江弛予这话一出,上回两人酒后亲作一团的画面就撞进了郁铎的脑海。郁铎急忙打住乱窜的回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隐隐带了点威胁的意思。

  “我劝你见好就收。” 郁铎道。

  “既然要还,就要还得彻底。” 江弛予才不怕郁铎的恐吓,言语间带上了上扬的尾音:“你如果不拒绝,我现在就要亲你了…”

  江弛予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封住了,湿热的舌尖顶开了他的牙关,那个人的气息顷刻之间充满了他的口腔。

  江弛予愣住了,再也维持不住他那原本就是勉强支撑起来的游刃有余。

  感受到了身下那个人的震颤,郁铎满意地松开江弛予的唇舌,手指也停止造次。

  “这就受不了了?” 他笑了一声,凑近江弛予,继续用低沉且危险的声音问道:“凭什么每次都是你占我的便宜?”

  说完,他略微停顿两秒,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再次探下头,深深吻住了江弛予。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接吻,没有睡意的掩饰,也没有酒精的驱使,一切都是发自心底的、明明白白的渴望。

  四周的温度不断升高,空气变得潮湿且闷热,被子里的空气本就有限,郁铎很快就被吻得喘不过气。

  就在郁铎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的时候,头顶上的薄被被猛地掀开,大量的空气涌了进来,郁铎被江弛予压倒在床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江弛予的目光轻轻向下瞄了一眼,抬起头来笑道:“郁铎,你有反应了。”

  郁铎仰头盯着天花板,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也是功能健全的男人!”

  布料的摩擦声响起,陌生的触感贴上嫌少触碰皮肤,郁铎被一种久违的电流击中,从头发丝一下子僵麻到了脚底。

  江弛予夺走了这场游戏的主动权,连带郁铎自己,都落到了他的手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不可能停下来的,饶是郁铎再想保持理智,也无法抵抗人的欲望。

  一波一波的海浪冲刷着郁铎的所有感官,他觉得自己正在一片无尽的汪洋中沉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放在桌面上的电话突然震动了起来。

  郁铎猛地一颤,一下子从自己编织的借口中惊醒,下意识就要挣脱,又被江弛予一把拽回来按在身下,细细密密地亲吻着。

  随后,门外响起了说话声,为首的是孙姐。这群醉鬼们半夜酒醒,饿得前胸贴后背,商量着要出去觅食。

  想来他们这酒也没有醒得太彻底,不然怎么会想到半夜喊老板起床一起去吃宵夜。

  自建房的隔音不好,就算隔着一道墙,也能听见房间里手机的震动。见久久无人应答,有人靠近窗户,试图透过窗帘的缝隙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

上一篇:杏雨街

下一篇:姐姐的男神暗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