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山就木
但是亲吻的表情很爱回复的许睿却没有回复,这时候的林雉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只是闭上眼之前又跟许睿讲:“快点睡觉,你别老看,时间长了对眼睛不好。”
第28章
“怎么不让亲呢?”林雉凑过去想要亲吻许睿的时候再一次被许睿躲开。
许睿轻轻偏过脑袋,这个吻就擦过他的嘴唇落到他的嘴角边缘。
林雉的身体紧紧和他贴在一起,整个揽抱住许睿,连吻落空也没有感到不悦,反而好像很有耐心地询问许睿,他又一次闻到许睿身上清爽的味道。
“不会是在害羞吧?”林雉好像心情很好,但是紧接着就要求道:“可是这对我来说是不是有点不公平,情侣谈恋爱怎么可以剥夺接吻的权利?”
“你说呢,睿睿?”他从垂着眼眸很温柔地望着许睿。
许睿还停留在他说到“情侣谈恋爱”这句话给自己带来的冲击感里,他有一瞬短暂的失神,缓缓抬起来眼睛对上林雉仿佛满载着一眸碎光的瞳孔。
谈恋爱!?
林雉认为他们的谈恋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许睿难得开始感到苦恼,他知道自己好像搞砸了什么事情,比如最近过度沉迷于手机而忘记告诉林雉他们犯下的错误。
可是林雉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幸福,许睿还从未看到过林雉这样,好像他最近看过的情爱小说里所描述的整个人的身心都漂浮在一个巨大的粉色泡泡里。
“好吧,我知道你脸皮很薄,那我们晚上天黑了以后在床上亲一会儿可以吗?”林雉又再一次问他。
许睿不知道怎么样回答这样的话,许睿无疑是希望林雉获得幸福快乐的人。
他和林雉形影不离相处了快十年,越跟林雉处的时间长越能明显的发现,林雉并不是一个能够轻易获得愉悦情感的人。
那些许睿爱不释手的昂贵玩具,可以变换出来许多形状的玩具汽车,包括画面精彩的动画片,他都不太有什么热情。而林雉总是给人感觉他好像过得很好,生活幸福没烦恼的模样,是因为他本身唇角在自然状态下就是微微上扬的弧度,表面上看去,像是每时每刻都在微笑那样。
他本身就很善于伪装又爱演,这样的外表又给他增添了不少加分项。
林雉好像坚持的最久抱以极大热情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陪伴许睿,又或者说是获得许睿的陪伴,而且惯常以一位长者的身份在许睿面前自居,讲出来许多现在听起来非常自作聪明的话。
许睿有点儿不知所措,他不清楚怎么和林雉挑明这件事,比如他们两个都是男的不可以在一起亲亲,白天不行也不代表晚上关了灯就可以,而且还误会想要得到自己的陪伴就要变成情侣谈恋爱。
虽然许睿并未察觉到自己有给出去什么,但是他却能感觉到自己如果对林雉这样讲,无疑会剥夺走林雉什么。
但是具体是什么,许睿现在简单的脑袋瓜还想不清楚,就在他紧皱着眉头像是在苦苦思索什么世纪难题的时候,林雉的手机突然急促的响了起来。
林家在这样的关口出现了剧变,林勤生去世了。
他在这天早上的八点钟猝死在一个女人床上,听起来好像十分符合他的作风,像是某种意义上的“死得其所”。流连花丛的浪子最终死在花丛里。
林家本就人脉单薄,又是这样青黄不接的尴尬时刻,林雉这边连大学还没上,林勤生竟就这样早早走了。
那一天整个林家都非常的安静,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庭院中还能听得到蝉鸣声,却偏偏能在这栋深宅大院里感受到一股肃杀的氛围。
林雉被陶怡盈带走了,许睿从窗口看见他们坐上车。
事实上许睿对于林勤生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他常年不进家,一年里别说是他,就是林雉能够见到林勤生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但是无论如何,林勤生都是林雉的父亲。
林雉在医院里推开病房的门,看见林勤生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上是一片青灰色,他是经历了不短时间的抢救的,旁边还有在滴滴作响的机器。
林勤生苍老的速度非常的迅速,一副完好的皮相被酒色掏得气色亏空,他的下眼睑都隐隐发黑,眉间是已经印入皮骨的深深折痕。
林雉站在那里心里平静的一点波澜也无,他在那一瞬间神甚是神思飘忽的想,如果林勤生活到知晓林雉要和许睿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会支持还是会反对呢,但是想来应该是不会支持的吧,但是林勤生的反对又不会像陶怡盈那样的激烈和强势。
他对待林雉的态度很是说不出来的微妙,就像时候林雉做出来那样捉弄他的恶作剧,他也没有雷霆大怒一样责罚林雉,反而因为林雉看到他和女人偷情之后不再频繁地回家了。
他对林雉总是纵容,但是说不上真的非常在意又关心。
不过林勤生去世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不知道林纶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动静,虽然在林雉眼里他们非常的不足为惧,不过林雉还是很希望他那不成器的堂弟一家不要做出来什么会浪费林雉时间的事情。
林雉垂着眼眸,慢慢走上前去,然后视线落在林勤生毫无血色的手掌那里,林勤生的左手的大拇指那里带着一枚黑色的扳指,通体漆黑,在灯光下散发出来不同寻常的光泽感。
那扳指是林家祖传下来的,每一位接任林家的人都会得到它,是象征掌权者身份的。
林雉的瞳孔里看不出来半点身为人子,父亲去世时候应有的情感,反而在伸手去从他父亲手上摘下来扳指带在自己手上的时候才有了一点点感觉。
他将扳指带好在手上,然后缓缓在病床前鞠了一躬,有点感激的语气说道:“谢谢爸。”
等他起身站好看见林勤生躺在病床上一片死寂的模样,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怜悯在他的心头泛起,原本不太愿意和林勤生分享的分享欲出现了几分:“爸,我和许睿在一起了,这件事说起来好像也应该感谢你带他来到我身边,让我不至于像你一样可怜。”
林雉继续在林勤生的病床前说道:“你和陶怡盈的婚姻虚假肮脏,但是许睿给我的爱不一样,我想我们以后会很幸福。”
尽管林雉生活里在外人看来他有过许多顺风顺水的时刻,比如轻易取得优异成绩,显赫优越的家世,好像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样大的挫折,反而给别人造成过不小的伤害和挫折,但是林雉至此时此刻,在他父亲去世的这一刻才有些真实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顺风顺水。
比如他刚收获爱情,做出和许睿相伴一生的打算,他爸就紧接着去世,让他的计划少了一部分阻力不说,又递交给他这样的权柄。
权力代表地位,他此时此刻的话语权已经不同往日,而且他很快就要和许睿离开这里过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陶怡盈他们还能做出来什么干涉林雉的决定的事情呢。
最重要的是,许睿因为林勤生去世这件事对待林雉的态度变得十分小心翼翼,看林雉的表情像是什么易碎品,怕哪个动作不对就会惹到林雉伤心一样。
毕竟许睿还记得他父亲当年去世的时候,他是怎么样哭昏了头。
虽然林雉还没有掉眼泪,但是越是这样反而越压抑不是吗,当夜晚林雉回来的时候,许睿从走廊那里出来迎接他,上去就给了林雉一个拥抱。
还不断的用手掌轻抚林雉的背脊,好像在很小心地安慰他。
林雉被他抱住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在他轻拍后背的举动中露出一丝了然的表情,然后故作伤心地讲:“睿睿,我爸爸真的去世了。”
许睿抱住林雉的双手僵了一瞬而后陡然一紧,林雉继续说道:“真……真的不敢相……简直像是一场梦一……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突……
他说得语无伦次,像是伤心至极,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了一样。
许睿的情绪也变得很低落起来,脑袋搭在林雉的肩膀上。
“亲亲我好吗?我真的很难过……”林雉微微从拉开了一点距离,然后低声问许睿。
许睿没有动作,但是这一次林雉凑过来的时候,他没有躲开。
或许是即将接手林家这样的事情让林雉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在许睿默不作声地应许下,有些肆无忌惮地将许睿按在走廊上亲吻。
打扫了房间的女佣刚刚推开门就看见了不远处在走廊墙面上拥吻的两个人,当即惊恐地捂住了嘴,然后又退回了房间里去。
夜晚,那位白天打扫过客房的女佣在陶怡盈卧室的门前来来回回捏着衣角走了好几趟,最后这位在小时候经常照顾许睿的女佣还是咬牙敲开了陶怡盈的门。
第29章
三日后,林勤生下葬,他的葬礼举行在一个雾雨蒙蒙的阴天,许睿和林雉身穿着定制的西装,站在陶怡盈的身后。
林雉看着来参加他父亲葬礼的宾客,走到陶怡盈面前发表了一通虚伪的慰问言语,对着陶怡盈冷若冰霜的面孔说出一些嫂子节哀诸如此类的话。
林雉觉得脚下的地仿佛都在旋转,像是坠入了什么地转天旋的时空里,一切都非常的不真实。
短短三天的时间里,事态急转直下。
葬礼结束的时刻,陶宸意和林雉一辆车,在最后才离开,而许睿林雉已经让人送他早早回去休息。
黑色的轿车从公路上驶过,穿过下了一天的细雨,原本在这样的天气里,下些微凉的雨丝来,让人感到清爽不少,只是林雉周身的氛围实在压抑。
他现在这会儿有点真的像是父亲去世,又压抑又隐忍的悲痛模样了。
林雉不可抑制地回忆起来林勤生那张纵欲过度的脸,想起来他死前的模样,他去世的时候是不是身上也沾染着陌生女人的香水味,脂粉气还有那股房间里挥之不去的腥味呢,只是微微那么一想,林雉的喉头滚动,他突然出声道:“停车!”
他们的轿车在驶出公路的时候一个急转弯,车子停靠在路边,林雉从车上踉跄着下来,弯着腰在路边呕吐起来。
陶宸意看见了跟下去,走到林雉旁边递了一瓶水过去。
林雉吐完接过来水,漱了漱口之后深呼吸了两下,心绪才似乎才平静了下来。
他的发丝微微被细雨打湿了,回到车上他的脑袋靠在汽车椅座上,嘴里喃喃出声:“林勤生装得什么大情种,太恶心了。”
陶宸意坐在他旁边听到他说出来这种话,眉头紧蹙着,似乎思索了片刻才开口说道:“你也不用太在意,昨天姑父生前委托给刘律师的遗嘱是他很多年前就拟好的,而且他即使将手里的百分之七十的股份留给姑姑,姑姑也就你一个儿子,怎么也不会落到别人手里,而且你手里现在不是还有姑父留下的百分之三十……”
说到这里林雉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他留给我的百分之三十,里面不动产包括信托基金占了得有一半,换句话说,我手里没有什么林家的实权,他把一切留给了陶怡盈。”
车里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那天晚上,陶怡盈和林雉在家里的书房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深夜的时候林雉才回到卧室,只是回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但是在许睿的印象里,林雉和他的母亲之间很少有谈话愉快的时刻,母子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情况居多。
陶宸意这个时候开始频繁地进出林家,陶怡盈在林勤生去世之后从林勤生手里将林家接了过来,陶怡盈一直都是一位有脑子有手段的聪明女人,她生在那个时候的陶家,如果跟她的弟弟陶应泽互换了性别,也不至于像陶应泽那样混到如今被逐出陶家权力中心,沦到只能捡拾一些边缘产业的地步。
许睿再是迟钝也是能够明显察觉到家里气氛不同寻常的变化,半个月之后的一个周末,许睿难得休息,在高三下学期这样的时刻,他的休息时间大幅度的减少了。
在这周日的上午,他睡了一个懒觉,九点多钟才从床上爬起来。
林雉这个时候已经不在卧室里了,他这段时间都没和许睿一起去学校上课,许睿有时候会看见他跟陶怡盈一起坐进车里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去林氏的公司,后来到晚上还能听见隔着书房厚厚的门母子争吵茶杯摔裂的声音。
林勤生去世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许睿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林雉看起来像是一只疲倦的小鸟回来窝在他身上的时候不去挥手把他驱逐开来。
这好像是许睿目前仅有的安慰方法。
他那段时间能够感觉到林雉少有的压抑烦闷,骨子里有些隐忍的躁郁感,但是在许睿面前他还很克制。
他有什么事情和他的母亲发生了不可调和冲突,到目前为止也依然没有谈拢,许睿隐约有这样察觉到。
许睿想要询问他的时候,总是会被林雉岔开话题,许睿也没有办法,只能等他想要跟自己诉说的时候再听他讲。
许睿从楼上端着杯子下来的时候原本以为客厅里会是空无一人的画面,没有想到在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刻,陶怡盈和陶宸意,还有林雉在客厅一人独占一个沙发。
其中只有陶怡盈一个人气定神闲地喝着茶,陶宸意在旁边十指交握,再往旁边的林雉身上打量,他身上还穿着正装,显然是很早的时刻已经出去过一趟了,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换下来。
“考虑好了明天就动身吧,你姥姥还在那边等着你呢,我这些天刚和他们通过电话。”陶怡盈的声音响起来。
许睿下来的动静并不大,他脚上穿着拖鞋,走下来的时候,陶宸意看了他一眼,许睿淡笑点点头,算是和他打了个招呼。
林雉这时候也开口道:“我可以和陶宸意去国外,但是许睿必须和我一起去!”他原本唇角微翘的弧度开始消失不见,下颌那里也明显的绷紧,显然是这几天的谈判在陶怡盈不容商量的态度下没有讨得什么好处。
“许睿留下,留在国内比和你一起去国外是更好的选择,你们去做什么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又不是单纯去上个大学,陶宸意比许睿性子不知成熟多少都被……”陶怡盈说到这里感受到许睿投过来的视线突然又改了一下措辞:“都因为不适应中学都没读完就回来了,你带着许睿过去等于去做活靶子,你认为你现在有能力保全他吗?陶家不像是林家,你出生下来除了林戚之外没人和你争没人和你抢,陶家大把有能力有野心的人,你要是还够聪明就应该明白许睿留下,这样他才能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你说对吗?”
陶怡盈和林雉视线对上,林雉沉默了许久,而后扯了一下嘴角,回答说:“当然,都听您的,妈妈。”
陶怡盈至此才像是在林雉这里取得了胜利,满意了一些,又看了一眼许睿讲道:“许睿还在国内参加高考吧,不是一直对美术很感兴趣吗,以后学艺术好了,考你老师郑衍的大学怎么样,还在当地环境你也比较熟悉,学校里还有郑衍可以照顾你。”
许睿却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但是好像在场的每一位都在把他当小孩对待,他就以后上大学,也不见得还要别人照顾,他觉得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
虽然这样的话让许睿有点不高兴,但是许睿确实也很想以后也一直画画,考美术学院也一直是他的想法,在许睿摸摸口袋准备写些什么回答陶怡盈的时候,林雉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看着许睿说道:“不,睿睿不学美术,以后要考商学院,学金融相关的专业。”
客厅里突然又是一阵安静,陶怡盈从许睿身上收回目光又看向林雉,林雉毫不退让地回望过去。
“你打这样的主意,不问问许睿的意见?”陶怡盈细眉间已经漫上不悦。
陶宸意无声无声地叹了,像是努力在打圆场一样:“是啊,林雉,许睿喜欢画画这大家都是知道的,你何必……”
“我的意见就是许睿的意见。”林雉独断地说道。
他视线落到许睿身上,一瞬间目光变得很柔和:“家里的画室一直会给你留着,想画画以后寒暑假可以继续画,作为兴趣爱好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