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之徒 第5章

作者:青山埋白骨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市井生活 近代现代

  “来了。”孙谚识听到动静抬起头,打了个招呼又低下了头,“我们正在研究晚上点什么外卖,你想吃什么?”

  朗颂是单纯来接朗月的,并没有打算在这吃晚饭,但孙谚识热络的语气让他平直的嘴角有些绷不住。视线在两颗脑袋上面固定,拒绝的话在舌尖一顿,变成了“你想吃什么”。

  孙谚识把手机举起来,屏幕对着朗颂:“我们打算点个全家桶。”

  朗颂的嘴角抽了抽,刚才他看到店门口垃圾桶里的KFC餐盒就感觉不妙。

  “你们中午也是吃汉堡?”

  孙谚识还没开口,朗月就已经手舞足蹈开始比划中午吃的“肉夹馍”有多好吃了,并且还说晚上要吃炸鸡腿。

  朗颂果断拒绝了朗月,告诉她垃圾食品没有营养,不能多吃,朗月不满地噘起了嘴,扑进了孙谚识怀里。

  “你俩比划什么呢?”孙谚识搂着朗月不明所以,“小屁孩儿怎么了?”

  “我不让她吃汉堡,她生气了。”朗颂解释,“汉堡没营养,我没给她买过。”

  孙谚识尴尬地抓了抓头皮,他原以为兄妹俩是因为没钱舍不得吃,原来只是因为没营养而不吃。

  “那……咱们吃点别的吧,面?炒菜?”他把手机递给了朗颂,让他选。

  朗颂没接,又问:“你想吃什么?”

  孙谚识:“我随便,不挑食,你挑你们俩喜欢吃的就行。”

  “那……”朗颂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低声道,“现在还早,我去买点菜,我给你做。”

  孙谚识愣住了,他平时很少开火做饭,最多就是煮个面煮个蛋,上次打开燃气灶可以追溯到一个月以前,也不知道燃气灶现在还能不能用。而且,朗颂会做饭?

  见孙谚识不吭声,朗颂站在原地感到窘迫,他不自然地扯了扯本就很平整的T恤:“要是不需要……”

  “也不知道煤气还……”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声,最后还是孙谚识继续道:“可能没煤气了,我去看看要不要让师傅送一罐过来。”

  孙谚识到厨房检查了一下,煤气充足,但是灶台上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泡面锅,不过还算干净。他一脸苦恼地皱了皱眉,从顶柜里取出了他爸妈留下来的电饭煲、炒菜锅之类的,工具拿完他又回到前面店里从货架上拿了几种调味料,好在自家开店的,该有的都不缺,如果有缺漏的就让朗颂自己拿就行。

  确认好厨房能用,朗颂牵起朗月:“那我先去买菜吧,你想吃什么?”

  他一弯腰,宽松的领口向下滑了一点,布满紫红色压痕的一侧肩膀露了一片出来,触目惊心。

  “我去吧。”孙谚识不禁蹙眉,从抽屉里拿了一把钥匙,“我骑我的小电驴去,你俩帮我看着店。”

  朗颂对这附近不太熟悉,于是没有再坚持。

  二十分不到,孙谚识便提着菜进了门。

  虽然日头已经西沉,但是外边并没有凉快半分,久不出门的孙谚识出了这一趟门,热得只喘粗气,进门口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柜台上的半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一口。

  浓郁的烈酒味飘散开来。

  那个红星二锅头的瓶子已经不见了,朗颂拧眉扫了一眼孙谚识手里的矿泉水瓶,显然是孙谚识把酒倒进了矿泉水瓶里。

  朗颂没说什么,只是指着地上那一袋子菜和肉,问道:“你……一个人要吃这么多吗?”

  “不是三个吗?”孙谚识回头,看着朗颂又看看朗月,“我忘了问你们想吃什么菜,所以都买了点。”

  朗颂盯着地上的菜看了两秒,他的本意是给孙谚识做顿饭,感谢对方今天帮忙照顾朗月,但并没有想留下来吃饭。

  孙谚识也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难怪之前朗颂问的是“你想吃什么”。这是今天第三次自作多情了,他又尴尬又烦躁,不耐烦地甩了甩手:“算了,我不吃了,你们赶紧走吧。”

  朗颂没走,拿起了地上的菜:“那我看着做了。”说着,他扯了扯朗月的手,朝她努了努嘴。

  朗月人小鬼大,张开双臂扑向了孙谚识,展开了糯米团子的可爱攻势。

  作者有话要说:

  o(╥﹏╥)o或许能给我投点海星吗?

第7章 三菜一汤

  孙谚识觉得丢了面子,心里本是不痛快的,但很快在朗月的撒娇中败下阵来。

  将近一个小时后,从厨房的方向飘来了令人食指大动的饭菜香味。

  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室外也凉快了一点,做饭没出力的孙谚识自觉地把折叠桌摊开擦干净,摆在了院子里,朗颂则把饭菜端上了桌。

  芹菜炒肉丝、蚝油生菜、青菜豆腐汤端上了桌,除此之外,朗颂还还弄了一大份酸菜鱼,有肉有鱼有菜有汤,色香味俱全。

  小不点朗月还独享一份水蒸蛋。

  孙谚识瞠目结舌地看着桌上的菜,很难相信这竟然是朗颂一个人做出来的。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当朗颂说自己会做饭时他是丝毫不怀疑的,但他认为朗颂至多会炒几个小菜罢了,虽然菜买的多,倒也没指望朗颂能做出什么花来,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朗颂将筷子递给孙谚识:“不合你的口味吗?”

  “没,”孙谚识摇头,“挺好的。”

  简直是非常好,达到饭店水准了。

  把饭盛好,三人坐在了餐桌前。

  孙谚识突然有点想笑,昨天才认识呢,今天就一桌吃饭了。

  朗颂瞄了孙谚识一眼,迅速收回了视线,他夹了一块鲜嫩的鱼片,确认没有刺后放进了朗月的碗里。

  朗月饿坏了,一张小脸都快埋进碗里去了,嘴里鼓鼓囊囊塞了一大口饭。

  朗颂替她擦去嘴角的油渍,一边比划手语一边说道:“细嚼慢咽,不然会肚子疼。”

  朗月乖巧地点头,开始细细咀嚼嘴里的饭菜。

  孙谚识将这一幕幕尽收眼底,不免有些唏嘘,朗颂才刚成年,如果父母健在的话他也还是个孩子,可是现在他却要辍学挑起家庭的重担,不仅要赚钱养家糊口,还要照顾年幼的妹妹。

  朗月细皮嫩肉,性格开朗活泼,一看就被照顾的很好。

  反观朗颂,后脖颈被晒脱了皮,宽大的领口露出一小块右肩,上面布满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紫红色压痕。

  “不好吃?”见孙谚识两眼放空盯着饭碗不动筷子,朗颂忍不住问道。

  孙谚识回神,回答:“不是,我在饭前冥想。”

  冥想?

  朗颂将信将疑地点头,夹了最大的一块鱼肉放进了孙谚识的碗里:“尝尝吧,月月不能吃辣我就没放辣椒,可能口味淡了一点。”

  鲜嫩爽滑的鱼片入口,爽口的鱼汤裹在鱼片外面,酸香鲜美,齿颊留香。

  孙谚识顾不得说话,竖了一个大拇指以示夸赞,筷子已经准确的伸向了瓷碗夹了一筷子酸菜。

  朗颂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孙谚识也不禁跟着一笑。

  三菜一汤,三人吃得干干净净,连酸菜鱼的酸汤都没浪费掉。

  朗颂帮朗月擦完嘴,拍拍她圆鼓鼓的肚子让她先自己去玩,朗月蹦跶到孙谚识面前,牵起他的手往门口拉。

  “那什么……”孙谚识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碗盘,“你跟朗月玩吧,厨房我来收拾。”

  虽然不喜欢做家务,但是他脸皮也没那么厚,一个人做饭另一个洗碗,很公平。

  “不用,你们去玩吧。”朗颂利索地将碗盘叠起,收起了筷子,没有给孙谚识表现的机会。

  孙谚识怔了怔,虽然他知道朗颂是用这种方式感谢他今天帮忙照顾朗月,但他总觉得自己和一个五岁的小屁孩享受到了一样的待遇。

  行吧,就厚脸皮一回吧。

  孙谚识牵起了朗月:“走,咱们去外面逛逛消消食。”

  前几年因为饮食不规律弄坏了胃,一直以来孙谚识的饭量都不大。今天这顿晚饭是他这两年来吃过的唯一一顿正经家常便饭,朗颂的厨艺又好,一下子没控制住饭量干了三大碗饭,现在胃胀得难受。

  孙谚识牵着朗月走到巷尾,又往回走到了巷口,最后还是忍不住进了一家药店买了一盒健胃消食片,剥了几颗丢进嘴里。

  朗月瞪圆了眼睛,眼巴巴地抬头看着孙谚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孙谚识想解释自己吃的只是健胃消食片,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比划手语,他只好蹲下身来骗她道:“喉——糖,润喉的。”

  朗月歪了歪头,在孙谚识重复第三遍的时候终于看懂了“糖”这个音,在她的认知当中,糖就是酸酸甜甜的东西,蹙起的眉头松开,她这才放下了心。

  从药房出来,孙谚识又带着朗月在人民路走了一段。

  虽然出了巷子就是繁华的城市主干道,但孙谚识已经半来月没离开过蓝楹巷了,上次出来好像还是去养老院给他爸送东西。

  天色将暗未暗,路灯和周边商户的店招相继亮起,整条人民路都笼罩在了璀璨华灯之下。

  孙谚识深吸一口闷热的空气,找了个水果店买了点耐保存的水果,才牵着朗月的小手往回走。

  朗颂早已把厨房收拾干净,拿了一条矮凳坐在门口看店。朗月看到他,立马松开孙谚识的手,啪嗒啪嗒几步小跑过去,扑进了朗颂的怀里。

  朗颂顺势将他抱在怀里站了起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该回去了。

  孙谚识走到兄妹俩面前,将手里的水果递了出去:“给,拿回家吃吧。”

  朗颂扫了一眼看起来就沉甸甸的袋子,不论单价只论分量也知道这一袋子水果不便宜。上扬的嘴角沉了下来,他摇头拒绝:“不用了,你留着吧。”

  孙谚识就猜到会被拒绝,他直接挂在了朗颂的手臂上,不耐烦道:“又不是给你吃,这是给月月的,万一她真是我女儿我可不能亏待她,瞧她瘦的。”

  很“瘦”的朗月低着头,挤出了肉肉的双下巴,双手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朗颂弯了弯嘴角,说了句谢谢,替朗月收下了水果。

  进了店,朗颂又汇报似地说:“刚才有两个人来买东西,卖出去两瓶啤酒和一盒方便面,一个扫码支付,一个付现金,钱我帮你收了,放在柜台上。”

  “行,谢啦。”孙谚识已经走进了柜台,懒洋洋地靠向椅子,眼睛紧盯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应道。

  朗颂还想说点别的,朗月也意识到哥哥要带他回家了,想和孙谚识告别。两人殷切地盯着柜台,奈何孙谚识漠然不动,注意力一直都手机游戏上面。

  “那我们回去了。”朗颂只好站在门口道别。

  孙谚识仍旧盯着手机,嘴里叼着一根烟,含混应道:“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外面传来朗颂低沉的一句“咱们回家”,随即响起了自行车车轮压过路边的声音,孙谚识这才抬起头来。

第8章 老友叙旧

  第二天,孙谚识又是被楼下的闲聊声吵醒的,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瞧了一眼手机,才八点钟。

  他一边不耐烦地嘟囔着“怎么又来了”,一边利索地翻身起床套上T恤。平时他早上在卫生间要磨叽半个小时,今天生怕楼下的两小鬼等久了,十分钟就洗漱完毕下了楼。

  哗啦一声,卷拉门打开,刺眼的阳光穿透门帘照进店里。孙谚识眯起眼睛适应了两秒,趿着拖鞋用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走了出去。

  门外哪有什么人,只有一条黄毛流浪狗蹲在雨搭的阴影下哈赤哈赤吐着舌头,是条土狗,看起来年纪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