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之徒 第54章

作者:青山埋白骨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市井生活 近代现代

  甘甜甜夸赞道:“弟弟你费心了。”

  孙谚识给甘甜甜盛了一碗鲫鱼汤:“甜甜你还没吃过小颂做的饭吧,他在饭店做了一段时间的学徒,快出师了,厨艺又精进了不少,还会用胡萝卜雕花。”

  甘甜甜“扑哧”笑出声来:“你怎么跟老父亲炫耀儿子似的。”

  孙谚识揽了揽朗颂的肩膀,笑道:“我还没那么老,充其量就是哥哥炫耀有本事的弟弟。”

  朗颂沉默地点点头算是回应,低头喝汤。

  吃完晚饭时间还早,甘甜甜把过于活泼令人招架不住的儿子丢给郑烨,她带着朗月去巷子里散步消食去了。

  剩下三个大人移动到小店里聊天,虽然稍显拥挤但是暖和,这个天已经不适合在院里呆着了。

  从吃饭到现在,朗颂都没怎么开过口,他拿了把凳子靠着门框坐着玩手机,心不在焉地来回滑动那两页软件图标。

  孙谚识和郑烨在轻声地聊工作的事,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朗颂一眼,突然问道:“小颂,你没事吧?”

  从他的位置只能看到朗颂垂着头看手机,看不到对方的任何表情,但他感觉得到朗颂好像兴致不高。

  朗颂一向话少,除了在雷斌面前,鲜少有较大的情绪波动,但他能够区分的出来现在的朗颂不是话少,而是情绪低落。

  听到孙谚识的声音,朗颂的瞳仁微微一颤,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大拇指也跟着一顿。他眨了眨眼,随后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他的表情毫无破绽,就像一直专注于某件事,突然被人叫了一声后分神的模样。

  孙谚识盯着朗颂看了两秒,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他摇摇头:“不,没事。”

  朗颂暗暗松了一口气,在那晚之前他不怕被孙谚识、郑烨看出些什么,甚至隐隐地希望他们能发现点什么,但现在不敢了。

  他不知道孙谚识目前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知道至少短期内孙谚识是不会接受一段新的感情的,况且孙谚识一直只把他当弟弟。他不敢去想如果孙谚识知道了他的感情以后会是什么表情、怎样的做法,抗拒?厌恶?

  他不敢冒这个险,也并不想打破目前这种平静。这几天孙谚识已经慢慢地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其实就这样一直平静地生活下去也挺好的。

  甘甜甜带着朗月散步回来,两家人围坐在一起点上生日蜡烛、唱生日歌。朗月明亮的双眼里映着跳动的烛火,她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闭上眼许了愿望。睁开眼,她迫不及待地手口并用把愿望告诉了朗颂。

  朗颂笑着摸摸她的脸颊,认真的点了下头。

  郑烨听她呜呜哇哇说了一通,但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只得问朗颂。

  顿了一下,朗颂才回答:“她说她许的愿望是大家永远在一起,永远开心。”

  朗月的原话是:哥哥,我们要和谚爸爸永远在一起,永远开心。

  吃完蛋糕,甘甜甜尝试性地问了朗月,要不要去她家住一晚,和弟弟一起玩。

  令人意外的是朗月点头答应了。

  朗颂和孙谚识对视一眼,没有反对。调机之后朗月就一直没出过蓝楹巷,是该出去透透气。她去过郑烨家亲近甘甜甜,自己也乐意去,没理由反对。

  送郑烨一家人离开,朗颂跟在孙谚识身后,沉默地回了家,沉默地上了楼。

  孙谚识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朗颂仍旧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什么。他走过去,站在朗颂面前,垂眼问:“真的没事?”

  朗颂缓缓抬起头,笑了一下用手摸摸胃:“好像有点消化不良。”他倒也没撒谎,吃完饭就感觉胃上缠着一根丝线似的,身体动一下,胃就跟着紧缩一下。

  孙谚识没说话,走到桌子旁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一盒健胃消食片,剥了三片出来,又转身走到朗颂面前,摊开自己的掌心:“吃几片试试,还是不舒服就去医院。”

  朗颂眼睫低垂,看着面前的手,掌纹清晰干净、手指细长好看,一个有些疯狂的念头蠢蠢欲动——他想亲吻这只手,甚至脖颈已经微微前倾。

  “怎么,怕吃药?”孙谚识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朗颂的脖颈一僵,随后摇头,伸出手摊开掌心。

  孙谚识把那三片药倒进了朗颂的掌心,莞尔道:“酸甜味,咀嚼的。”

  朗颂的耳朵不禁发烫,说道:“嗯,我知道。”

  孙谚识笑了一声爬上了床,躺了一会儿后摸出手机,他暗忖一番又发了条消息给谢霜语。傍晚时他回了消息,说明天没时间,下次再约,谢霜语回复说没关系,她自己去就行。但朗月明天在郑烨家玩,他就又有时间了,而且他还欠着谢霜语一顿饭,明天一起看完车展再吃顿饭刚好。

  谢霜语很快回复了消息,欣然同意。

第83章 【给勤劳的小蜜蜂】(过渡章 节)

  孙谚识和谢霜语约了上午碰面,所以早上起得早,他洗漱完下楼,朗颂刚收摊回来。

  朗颂问道:“今天要出门吗?”

  “嗯,我去逛逛车展。”孙谚识咬了一口还热乎的烧麦,“对了,我想买辆紧凑型SUV,视野好空间舒适,你觉得怎么样?”

  朗颂不是很懂车,在意的也不是这个,于是点头说好。顿了一下又问道:“一个人去吗?”

  孙谚识蹲着,掰了一口烧麦丢进黄豆碗里,头也不抬道:“不是,约了班花一起去。”

  虽然预料到了答案,但甫一听到“班花”这两字,朗颂的心还是不禁往下沉了沉。他去车棚推小电驴,嗓音低了下去:“中午回来吃饭吗?我给你送饭。”

  “不了。”孙谚识把最后一口烧麦塞进嘴里,腮帮子鼓起来一点,“我在外边吃,以后也别送饭了,本来你吃饭的时间就不多,安生吃饭吧。”

  朗颂乌黑的眼睫缓缓往下垂,又抬起,他低声说:“好,知道了。”然后推着车离开了院子。

  孙谚识在原地蹲了一会儿,一下一下摸黄豆的狗头,把手上吃烧麦沾上的一点油渍擦在了黄豆的头上。

  黄豆毫无知觉,舒服地用鼻子拱孙谚识的手。

  孙谚识拍拍它的头,站了起来:“走了。”

  他叫了网约车,先去谢霜语的住所接上她,然后一同前往博览中心。

  两人的都是带着目的性来的,没有满场乱逛,只看自己青睐的车型或者品牌。

  孙谚识很快就看上了一辆简洁大气的黑色SUV,车型好看,后排空间大,油耗也经济。他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朗颂,询问对方的意见,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朗颂才回复说“挺好的”。

  孙谚识果断付定金定下了这辆车,一周后就能提车。

  谢霜语没有看到令自己满意的车,她看了一眼腕表,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好,”孙谚识和她一起往外边走,“买车也不急于一时。”

  这顿孙谚识回请,在来的路上就预定好了一家日料店的位子。

  两人在小隔间坐下,孙谚识把菜单递给谢霜语让她点餐。谢霜语问他有没有什么不吃或者忌口的,他摇头说没有,但在谢霜语点了一瓶清酒后,他低声道:“抱歉,我不能喝酒。”

  谢霜语笑了笑:“那——我喝酒你喝茶?”又压低声音撒娇似的说,“我想喝。”

  孙谚识笑着点头:“好。”

  菜肴端上餐桌,两人慢慢用餐聊着天。

  一如上次那样,和谢霜语聊天令孙谚识感到放松、舒适,不知不觉间话题从工作切换到了感情生活。一开始是谢霜语问孙谚识郑烨是不是有小孩了,孙谚识如实告知。

  谢霜语又问:“那你呢,没计划吗?”

  这个问题有点含糊不明,什么计划呢,计划结婚还是计划生小孩?不过不管是哪种,孙谚识都没计划,他诚实地摇头,说暂且没想过。

  谢霜语轻启红唇,抿了一口酒,突然道:“其实高中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喜欢我。”

  孙谚识愣了良久,并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本身,而是因为话题跳跃太快,他的思路没有及时跟上,怎么突然从未来计划聊到了往事?

  回过神后他又感到愕然,虽然谢霜语比以前自信、外向了很多,但仍算不上开朗,而且也不是一个情感外露的人,但她的这个问题却很直接甚至有些露骨。

  孙谚识的目光落在谢霜语绯红的脸颊上,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谢霜语单手支颐,头有点歪着,细长的柳叶眉微微一挑,挑出了一抹颠倒众生的风情,她的眸子水润晶亮,像一汪荡漾的春水。

  大部分男人看到这个画面心弦都会为之一颤,孙谚识却是平静地像一根绷直扯紧的铁丝。

  谢霜语笑了一下:“你是不是以为我喝醉了?”

  孙谚识顺势回答:“没有,是怕你喝醉了。”

  他有些庆幸谢霜语没有追问下去。

  虽然昨天他和郑烨开玩笑说高中喜欢过班花,但他在之前认真地思考过,那种朦胧的情感到底算不算喜欢?他得出结论——那是一个青春期男生对一个优秀女生自然而然产生的一种欣赏,是一种暧昧不明的情感,可以说是喜欢也可以说不是。

  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是与不是都不重要。

  孙谚识并非觉得这个问题难以回答,他只是摸不准谢霜语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原本他认为对方是绝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的,但现在又有些捉摸不透了。

  可谢霜语只问了这一个问题之后便不问了,他又怎么好意思直言不讳地问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因此只能礼貌地笑了一下揭过这个话题。

  吃完午饭走出饭店,其实两人是顺路的,打同一辆车就行,但孙谚识像上次一样给谢霜语单独打了一辆车,拍下车牌号,替对方打开车门,又叮嘱到家后报声平安。

  谢霜语站在车门前道谢,莞尔一笑道:“下次我是不是就能坐你自己的车了?”

  这句话客套的成分占多少孙谚识不清楚,他点头一笑:“是的。”

  孙谚识也打了辆车,他去郑烨家接上朗月一起回家。到家后他给朗颂发了一条消息,说已经接回朗月了,朗颂很快回复了消息,简单的两个字——好的。

  孙谚识不让朗颂再送饭,就得点外卖或者出去吃。他想了想,在正经饭点之前领着朗月去了朗颂上班的饭店。

  这个点,店里没什么人,还很清静。

  小河看到两人,抓着抹布就跑了上来:“哥,来啦?”又去掐朗月的小脸,“月月又漂亮了呢。”

  视线在店里扫了一眼,只有三两个服务员在懒洋洋地擦桌子,等着不久之后的第一拨客人。孙谚识问:“小颂呢,在厨房忙?”

  小河吸吸鼻子,吃味道:“舅舅跟他在厨房研究新菜呢,讨论一个下午了。”他往厨房看了一眼,“我去叫他。”

  “别。”孙谚识拦住他,“让他忙吧,我就是来吃晚饭的。”

  点好菜,孙谚识和朗月找了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小河也扭扭捏捏地蹭过来,面对面坐了下来。

  孙谚识好笑地看着他:“怎么,有话要说?”

  小河嘿嘿笑着,上半身前倾趴在桌子上,一脸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哥,你知不知道颂哥最近失恋了?”

  孙谚识的眉梢无意识地挑了一下:“怎么说?”

  小河左右张望一番,又刻意将嗓音压低了一些:“这几天颂哥心情很差,不说话也不笑,还经常发呆。上午还打翻了一壶热水——”

  “他烫伤了?”孙谚识打断小河。

  “没,”小河挥挥手,“及时躲开了,还好那水也不是刚烧开的。”他意识到偏了题,又聊回去,“他这几天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特像失恋了。”

  孙谚识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回想这段时间朗颂一些反常的行为。

  昨晚朗颂一个人垂头耷脑倚着门坐着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那一刻的朗颂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看起来孤孤单单一只。还有今早也是,朗颂好像有话要跟他说的样子,但最后又什么都没说,拖着车子走了。

  孙谚识清了清喉咙,问小河:“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瞳仁的转动泄露了他内心的挣扎,但谁也发现这一闪而过的迟疑,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嘿嘿嘿……”小河把手挡在唇边,洋洋得意道,“上次我俩在厨房的后巷聊天,颂哥说他喜欢上一个年纪比他大很多的姐姐。”他又长叹了一口气,遗憾道,“不过那个姐姐好像不喜欢颂哥,也有可能是结婚了……”

  小河的思路很简单,上次他问他朗颂“你喜欢上谁了?比你大很多?该不会她已经结婚了吧?”的这些问题都没得到答案,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叫自己猜中了,他颂哥不好意思回答,所以他侃侃而谈起来特别有底气。

  小河每说一句,孙谚识的眉心就紧蹙一份,最后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

  脑子里缓缓浮现一道袅袅倩影,孙谚识抿嘴细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小河突然扬起嗓门喊道:“来了来了,马上就来!”打断了孙谚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