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冻感超人
他不是很爱美的类型。
人说“帅而不自知”,那可能夸张了点,不过陈洲确实不怎么在意打扮就是了。
他的衣服款式都差不多,简洁大方,黑色居多,很商务。
就连贴身的内裤袜子也一样,款式单调的与中年男性无异。
张向阳努力坦然,倒真的变坦然了。
朋友之间其实应该算是无性别,同性、异性都有个箭头,无性别的人之间才真正没有火花。
张向阳心无旁骛地把自己的衣服也填进去。
张向阳的衣服和陈洲差不多,也很简单,唯有一样东西稍显花哨。
那就是袜子,也不是平常上班穿的,而是在家里穿拖鞋的时候,卡通的、漫画的、插画的都有,之前张向阳住在陈洲这儿,一双都没敢穿,怕太显眼。
“收拾好了吗?”
张向阳推上抽屉,忙道:“好了。”
二次同居和一次同居差别很大。
有了对比,才知之前隔阂有多深,距离又有多远。
碗筷、毛巾、衣服全都贴在一起,就连张向阳的这个行李箱,陈洲也给他收进了储物柜。
之前总是摆在客厅靠近阳台的角落,仿佛张向阳随时要走。
“抬得动吗?”
“行,没问题。”
两人一起把健身器材放到客厅,来回几趟,张向阳累得气喘,陈洲却是面不改色,“你真该练练了。”
“嗯,”张向阳很认同,“是得锻炼了。”
好不容易停下来,床又送到了,两人又是一番折腾,健身室里多了张床,一下就显得像人住的房间来,陈洲犹不满意,计划着还要买张沙发,买套书桌,这样才比较像样。
张向阳听他说,想说不用麻烦,又想也不是给他买的,就不说了。
陈洲提议喝一杯,两人就坐在沙发上喝冰啤酒。
张向阳累得出汗,一口冰啤酒下去,心中不禁生出感慨:人生真的很难预测下一步,谁会料到短短几天,他会经历这么多事情,又会回到了陈洲这儿呢?
这次是要长住了。
半年,实在不算短。
心里没有之前慌,因有一种知己的惺惺相惜,像是有什么在给他兜底,陈洲真好,张向阳心想,他拿冰啤酒要跟陈洲碰杯,“陈工。”
陈洲不跟他碰,自己喝了一口,“算了。”
张向阳有些诧异。
陈洲扭了脸,似笑非笑,带了点调侃,“碰完是不是又要走人?”
张向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轻点着啤酒罐,心想自己真是折腾,平白还让陈工替他担心,以后有什么事可不能都瞒着了。
“张向阳,”陈洲放柔了声,“我们现在算真朋友了?”
张向阳抬起脸,对他笑了笑,“当然。”
“那改口吧。”
“啊?”
陈洲往下点了点酒罐,“陈工陈工的,听着总还像上下级。”
张向阳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
陈洲看他,眼神竟似期待。
张向阳心想叫名字有什么难的,张嘴却是叫不出口,口腔里的肌肉反复运动了几次,嘴都僵了还是不行。
“陈工……”他讨饶道,“我都习惯了。”
陈洲转过脸,也没失望,喝了口酒摇了摇头,“随你,反正都一样。”
陈工、陈洲差别其实也不大。
他在这个人的心里也就到那儿了。
也挺好,知行合一。
他不能总是一面想着孤独终老死在柜子里,一面又期待张向阳会有所回应,这样太矛盾。
张向阳觉得自己没做好,有点如坐针毡的意思,陈洲察觉到,把酒罐凑过去。
张向阳愣住。
“还是碰一个吧。”陈洲道。
张向阳定定看他。
“反正这次你不会突然走了,对吗?”
张向阳想:他在陈洲心中或许不比陈洲在他心里的分量轻。
酒罐清脆地碰了一下。
“嗯,不走。”
在喝完酒,清醒度下降了大约5%的情况下,两人在一起开始商量同居条例。
陈洲拿了笔记本放在膝盖,长腿交叠地搁到茶几上,旁边就是打印机,随打随印。
张向阳脸上因酒精而微微泛红,他道:“这好像韩剧。”
“韩剧?”
张向阳笑:“陈工你不看韩剧吧?”
“不看,”陈洲道,“看过韩国电影。”
“杀人回忆?”
陈洲笑了笑,“我的野蛮女友。”
张向阳大窘。
陈洲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张向阳的反应特别可乐,看着张向阳笑了好一会儿也没停。
“那是十几年前的电影了吧?”
“嗯,上中学那会儿了,”陈洲瞥了张向阳一眼,“你那时候应该刚上小学。”
张向阳道:“好像是。”
小城镇滞后了一段时间才刮到这阵风靡亚洲的潮流,仍然掀起了狂潮,大街小巷都在卖那部电影的盗版碟。
“陈工,”张向阳忽然起了好奇心,“那全智贤是不是你的初恋?”
陈洲听了他的话很诧异,“我又不认识她。”
张向阳一下笑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全智贤那时候不是亚洲女神吗?应该有很多青春期的男孩对她一见钟情吧,陈工你呢,你是不是也喜欢这个类型?”
陈洲盯着他,目光有些刻意的严肃,但张向阳还是窃窃地笑,一点不害怕的样子。
陈洲道:“张向阳,你酒量也不行。”
张向阳点点头,脸上带着笑容,“陈工,你说说看,我想听。”
他想听听,让自己清醒一点。
看来是真的有点醉意了,这样放松地对他说话。
陈洲往沙发上靠了靠,“我没有初恋。”
“没有?”
“嗯。”
“为什么?”
“你对初恋的定义是什么?”
“初恋……就是你第一次动心的那个人。”
“这就算初恋?”
“对啊。”
“不是初次恋爱才叫初恋吗?”
“当然不是,”张向阳坐了起来,两腿盘在一起给陈洲上课,“初恋就是你看见他,然后你就心跳加速、怦然心动,不一定需要什么结果,甚至你都有可能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感觉。”
陈洲听他说得投入,脸上笑容慢慢淡了,“什么感觉?”
“就是心动的感觉。”
“我的心每秒都在动。”
“陈工……”张向阳感慨地摇头,“你也太直男了。”
陈洲手指在键盘上摩挲了一下,“我现在心也在动。”
张向阳险些要栽倒,他觉得脸上有点发烧,酒这个东西他还是不擅长,用手背在脸上降了降温,“是不一样的心动。”
“怎么不一样?”
“心跳得会比平常快。”
陈洲扣了张向阳的手腕。
张向阳愣住。
陈洲侧对着他,轮廓锋利而优美,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笑容,张向阳不由屏住了呼吸。
“你现在心跳也很快。”
“啊?”
陈洲转过脸,指腹在他的手腕上点了点,“脉搏挺快的。”
张向阳低头,陈洲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看着也是与他这个人一样,有种坚硬感,张向阳手腕被他点着,微微的压迫,他抽回手,哭笑不得道:“因为我喝酒了啊。”
“我知道了,”陈洲把手放回键盘,慢条斯理道,“我的初恋是我外公那双蘸了白酒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