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昨日 第169章

作者:祁十二 标签: HE 无限流 破镜重圆 近代现代

海洋中的宝石,这倒是挺贴合海豚形象的。

夏濯评价道:“挺好的名字。”

他们走到又一个叉路口,从案发现场的C区到了B区。B区在地图上标注是珊瑚区,往左右和前方是三条指向不同的路,分别是A区海龟区,E区水母区,还有直行通往儿童乐园的镜子隧道。

不用想都知道,海龟区没有海龟,水母区没有水母,夏濯毫不犹豫选择了向前走。

还没踏进隧道,身后传来了轮子的动静。

事先听过这声音一回,夏濯回头的同时心里已经有了所想。

那位清洁工正推着一米多高的垃圾车,四个黑色的轱辘紧贴着大理石的地面吱吱作响,车身随着她手腕的用力改变了方向,随后连车带人一同转向E区。

白色的帽子没有改变,佝偻的脊背还是一样的弧度,低着头时帽檐遮住了面容,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夏濯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看,直到她消失在黑暗里。

“关老师,好奇怪啊,都没有客人了她为什么还在工作?”扫空气吗?

“是有古怪。”关渝舟牵着他继续往前,不太在意:“她推行的速度变慢了。”

夏濯还没注意过这点,注意力全在她那顶帽子上了。

紧接着,从清洁工来的路上又出现了三个挤成一团的人影,鬼鬼祟祟的样子像是一路尾随来的。夏濯没见过他们,但参与进这个梦境的人数没有增多,那这三人应该也是发现了清洁工的蹊跷,闲来无事在跟着她瞎转悠。

“走吧,去前面看看。”关渝舟将他往身边带了带,一同走进了隧道。

看着地图上的名称,夏濯对镜子隧道的构造就有了一些猜测。左侧的墙被开凿成三十米长两米高的方形水缸,而右侧的墙则被镶嵌上一面等大的镜子,介绍中标注着这里是著名的拍照地点,很多网红图都出自此处。

过道较为狭长,现在又过于空旷,走在地面上一点脚步声也会被放大,像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个隐形的扩音器。夏濯走了几步就起了玩心,撒开关渝舟的手跑到中央,摆出握着话筒的姿势:“喂喂喂?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声音盘旋回荡,简单的几个字说出了立体声音效。

关渝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夏濯清了清嗓子:“今天我要给大家带来的歌曲叫做《世上只有妈妈好》,谢谢大家的掌声~”

关渝舟:“……”他配合地拍了两下手。

夏濯非常有偶像的自觉,给了他一记飞吻,扯着喉咙开始表演:“世~上€€€€只、有~妈€€妈€€好~”

关渝舟:“…………”

第二句还没来得及编调子,那几个跟着清洁工的人接二连三在隧道入口处探出了头。

很明显,这鬼哭狼嚎比跟着原住民探查事件真相还有吸引力。

夏濯压根不知道社恐为何物,唱得更起劲了,间隙中还知道和观众互动暖场。让关渝舟没想到的是,这三人也是爱玩的,估计看他们太过嚣张,也放心地靠了过来,其中一个大男孩还对着夏濯吹了声口哨,跟着夏濯一起大喊大叫。

他同伴不堪其扰地捂住耳朵,关渝舟早就习惯了这种场景,竟是面不改色地从头听到了尾。

流淌的水纹透着幽光,将一点地方打造得暧昧又迷幻,夏濯唱完了儿歌又唱起了他听不出原曲的流行歌,清越的声线就毁在这么一张五音不全的嘴上。

关渝舟想起了大学时每个学期都会举办的校园十佳歌手比赛。

夏濯那时候还挺内敛,或许是自己心里有点数,所以还没来得及在同学面前一展歌喉。但凭借那张脸蛋,还是让班长将名字给填上去充了数,在飘着雪的冬日里裹着厚重的羽绒服,站在全年级的师生面前抓住了话筒。

他们那时还没在一起,夏濯在灯光和一双双视线下难得紧张,开场白迟迟未说,不停在台下找寻着什么。直到锁住了他在的角落,台上的大男孩才搓了搓因暖气过足而发烫的脸颊,一语惊人地当众表白:“这首歌送给我追求中的人,希望他能喜欢。”

很少有这么大胆的,台下一团团起哄着问他,是想让听歌的人喜欢他的歌还是喜欢他的人。

夏濯笑嘻嘻地摆手,“当然是都喜欢啊。”

在瞬间窜起的热闹气氛里,夏濯伴着背景音乐唱了首全场人此生难忘的《失忆蝴蝶》。

结合着听不懂的歌词和差点唱断肠的调子,现场人傻眼了,回头一个两个都在论坛上讨论,说要是夏濯这么豁出去了,喜欢的人还不点头答应那真的太惨了。

他听夏濯唱歌,回忆便一点点浮现。

和上学时一样,夏濯总是夺目的。他身上有着某种魔力,总会让匆匆一瞥的人放慢目光,仿佛不去看他的笑脸是一件会遗憾终生的事。他现在也像之前无数次的那样,靠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看他轻而易举就调动起另外几个年轻人的热情,再嫌弃难听也忍不住混入其中,哭爹喊娘地一同乱闹。

等中央的人总算唱累了喊着要喝水,他才主动上前递上瓶子,把人接近怀里。

见他呼吸喘不匀,关渝舟打趣道:“夏老师,演唱会办得怎么样?”

夏濯认真地说:“很成功,等我练好了签名一定第一个送你。”

关渝舟闷笑着顺顺他的背:“那先谢谢夏老师了。”

第173章 海洋之声(四)

夏濯一疯就疯了一下午,等知道回去时,外面天都黑了。

少有的窗没能透进来一丝亮色,要不是通风设施还在运转,怕是多待个两天都能被活活闷死。

回到纪念品店,白夫人正躺在一片抱枕里看海洋动物图鉴,眼皮抬也不抬一下。

“你们这趟可去的真够久的,又找新线索去了?”

夏濯咕嘟灌下一大口水,“找线索有什么意思?我俩开演唱会去了。”

白夫人:“?”

他怎么没听懂?

夏濯哑着嗓子,可怜兮兮地说:“夫人,有饭吗?”

“饿了找你男人,我又不是你妈。”白夫人还没躺够,赖着不怎么愿意起来,这时候就不占口头便宜了。

白嫖失败,夏濯嘀嘀咕咕地找关渝舟去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关渝舟拿毯子在收银桌后铺了张小床。没过多久,白天和他们一起闹腾的那三个年轻人也摸到了这里,看见他们还不太好意思,互不干扰地挑了另一个角落窝着了。

等时间再晚一点,怕夜里遇到不必要的麻烦,白夫人出声提醒两人睡前把门从里面锁上。

也许是越来越熟络,他近几次和夏濯搭话都是用的本音,现在突然拾回了女声,夏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但他一开口说话,那三个年轻人才注意到原来这房间除了夏濯和关渝舟还有第三人,一个两个从架子后探出头来偷偷摸摸地看,还引发了不小的躁动。

白夫人本就有姿色,像颗熟透的桃。此时正翘着腿半靠着墙书,翻书的姿态和眼神都有些漫不经心,原本到脚踝的裙摆不知怎么拧巴到了禁区地带,夜光灯将他的大腿照得实在有些晃眼。

总而言之,这就不是小孩子能看的画面。

于是夏濯一伸手,捂住了关渝舟的眼睛。

关渝舟正在捣弄光表,突然视线受阻,不明所以地握上他手腕:“怎么了?”

夏濯乱用成语:“白夫人不守妇道。”

“不管他,我去锁门。”

“我去我去!”夏濯自告奋勇,折返时又检查了收银机,发现他们中午压在下方的报纸不见了。

“夫人,简然和简舒来过吗?就上午在楼梯那儿碰上的姐弟俩。”

“不知道。”白夫人翻到下一页,纤指轻轻敲打书籍的侧边,一停一顿都经过细心丈量似的,“下午是听见了一点动静,但具体来的是谁我懒得瞧。”

夏濯应一声,也没太当回事。

那个年轻人纠结几次,终究是没抵挡住美人的魅力,摸着后脑勺凑过去搭讪。结果刚走到跟前就遭到了驱赶,白夫人只一言一语就把人赶了回去。

夏濯纳闷了,和关渝舟咬耳朵:“他那么做作不就是想引起几人的注意吗?”

“是啊。”关渝舟对白夫人这恶劣性子可算是了解得透透彻彻,“他现在还算有点良心,他更想看的是遭拒后别人失魂落魄的样子。”

在现实里白夫人可没少干这种事。他对追求者的约会请求从不拒绝,喜欢把人心捧得高高的,然后玩弄般再重重地摔在地上。

就像之前的“好姐妹”小七。

估计是看图鉴看腻了,纯属在给自己找乐子罢了。

夏濯无语半晌:“真渣,还挺附和他做法的。”

关渝舟:“靠过来些,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夏濯刚躺好,一听这话警觉地睁大了眼:“讲什么?《王后和她永远生不完的女儿》?”

关渝舟被他逗笑了:“你起的什么名字。”

多贴切的名字!夏濯抗拒:“不听,谁这么大了睡觉还要人哄。”

关渝舟:“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夏濯忙改口:“漂亮的女人都是善变的,清纯的男孩也不例外。”

关渝舟低笑着从后边搂住他,“这位清纯男孩确定不听故事了?”

“……你别挨着我说话,不听!”夏濯立马挪远脖子,拒绝他贴在耳边故意用压低的声音勾引自己。

开玩笑,再听几个公主出生他都要枯萎了。

“那给你讲别的。”关渝舟也另有打算,吻了吻他的发尾,和他随意地聊起了其他趣闻。

等入了夜,海洋馆的温度骤降。

见夏濯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关渝舟放缓了声音,“睡觉吧?很晚了。”

考虑到明天不用早起,他才允许夏濯强撑到现在。

“好吧。”夏濯勉勉强强同意,往下缩了缩,“晚安,关老师。”

虽说温度的高低对体质好的参与者来讲影响不大,但在室温接近零度的地方还是难以入眠。也不知没有窗户哪来的风,顺着玻璃门缝呼呼地往里灌,把一屋子几个人艰难凑出来的一点热度一下就掀没了。

夏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烦躁地想这破梦境还是快点结束吧,反正梦境的主人八成有罪,快点凉也挺好,省的再拖累更多人。

时间一点点推移,隐约有轱辘的声音顺着地板窜进耳朵里。他又往关渝舟身上贴了贴,本以为这声音很快就会过去,但在外的人没有离开的趋势,反而有一串慌乱的脚步和急促喘息一同由远及近,下一刻,门“嘭”地被什么东西撞上了。

这巨大的噪音让室内所有人都睁了眼,完全清醒了。

“有人在吗?救救我!我是无辜的,有没有人在?”一个人拼命地敲打着玻璃,但里面黑压压一片,看不清有没有其他参与者存在。两秒没有动静,他很快就转向隔壁的餐厅,一家接着一家呼救。

对面三个人翻了个身,不堪其扰地拿靠枕捂住了头,事不关己。

夏濯看向关渝舟,边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挪出来,边小声道:“我就去看一眼。”

知道要是不满足他的好奇心,估计一晚上都会睁着眼,关渝舟便也没拦,只是把搭在毯子上的外套给他披上。

“快去快回。”

“知道啦!”

夏濯走到门前,这一眼正好看见清洁工一手拖着车路过,不急不缓地追随在求救者的身后。

她另一只手微微下垂,正拿着什么东西。再仔细一瞧,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人被砍下来的一条胳膊。

原本干净的门上多了一串血迹,还在滴滴嗒嗒往下淌。这个参与者受了挺严重的伤,若是不及时止血,这么乱动要不了多久就会丧命。

“……我不想死,我是被牵扯的,救救我吧€€€€”入耳的声音沙哑到绝望,这位求救人心里很清楚,不会有人在这时出面的。很显然他已经想到了自己死亡的结局,只是还不愿意放弃那点求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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