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柒零叁
沈靳之无奈地摇头道:“行,那等你听完,要是觉得这个秘密可以卖,我不拦着。”
原本卖消息也只是句玩笑话,可听沈靳之这么说,程沐则顿时对这个秘密产生了浓厚的兴致:“什么事这么有趣?”
沈靳之抬起指尖,拨了拨他额间的碎发。
“阿夏,我喜欢你很久了。”
他柔声地说着:“你说你想用摄影记录一切时光,而我,想用时光记录一切你。”
“……”
程沐则笑容一僵,一种完全没思考过的可能强行扎进了他的脑海中。
他后退一步,手上的力道霍然消失。
鲜艳的花束跌落在地,支零的花瓣散开,躺在脚印杂乱的地面上。
程沐则双手胡乱地抓在裤腿上,拉起一道道狰狞的褶皱。
他混乱地呼吸着,脑子打结般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言语磕绊:“对,对不起。”
那句抱歉不知道是为了掉落在地的鲜花,还是为了沈靳之本人。
程沐则神情闪烁,猝然收回视线。
“对不起!”
他快速跑开,没入盛夏残酷的日光中。
第58章 非他不可
医院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重。
程沐则单手撑地,指尖刚好触碰在散落的花瓣上。
那段记忆完整却碎裂地展现着过往,程沐则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炙热的阳光。
原来,他们竟从未在一起过。
而那些相处的记忆,也不过是朋友间的相互照拂。
程沐则突然生出了一种混淆感。
他现在对沈靳之的感情,到底是对记忆失而复得的欢喜,还是那种被叫做喜欢的情愫……
记忆涌入带来的疼痛还在加深,身后又传来了一句熟悉的呼唤。
“阿夏?”
是沈靳之的声音。
但他应该在病房里。
程沐则猛地转身,身穿病号服的沈靳之竟就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
他根本顾不上头疼,惊慌地站起身跑到沈靳之身边,扶住了他:“你不该在床上躺着吗?怎么起来了?”
“没关系。”沈靳之缓声道,“医生说适当下床活动能防止肠道粘连。”
闻言,程沐则松了口气。
他垂下眼眸,看见了自己紧抓在对方手腕上的指尖,局促地收回手。
沈靳之低低地叹了口气:“但我出来不是因为这个。”
程沐则定定地眨眨眼。
“隔壁床的小情侣互相投喂了很久,我嫉妒的很,就想看看我们家阿夏怎么还没回来。”他向程沐则身后掠视了一眼,“秦逸走了?”
程沐则愣了一下。
原来沈靳之看见他了。
说起秦逸,程沐则才想起他慰问沈靳之时带来的那束花。
他回到之前的位置,弯身拾起那捧花。
一种难过的感觉油然而生。
当年的沈靳之有捡起那捧掉落在地的花束吗?他捡花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拍了拍花束外围的灰尘,捏住外围的包装纸。
“花是秦逸带给你的,希望你早日康复。但我没拿稳,它不小心栽了个跟头,表面沾了点灰,我一会儿擦干净。”
沈靳之抬手接过鲜花,微笑着摆弄着花朵的位置:“没事。”
看着沈靳之柔和的眼神,程沐则问他道:“你喜欢花吗?”
“还好。比起花店的花,我更喜欢自由生长在土壤里的花朵。”
“那我给你……”
一瞬间,程沐则竟滋生出给沈靳之种出一个花园的冲动。
这样荒唐的想法却让程沐则想起一件事。
那是他第一次跟着万卫铎到融宁城看房子,当他看见窗外那颗梧桐树时,耳边忽然有个声音对他说,“喜欢的话,我也给你种一棵。”
很早以前,沈靳之会给他种过梧桐吗?
沈靳之眉尾轻扬:“给我什么?”
程沐则喉结滚动,摇了摇头。
“我们回去吧,医生说适量活动,但肯定不是像这样久站。”
“嗯。”
沈靳之说着,听话地向病房门口的方向转过去。
说到底是做了手术,沈靳之步伐缓慢。
程沐则担心他摔倒,扶了他一路。
回到病房,程沐则真切地看到了沈靳之说的情侣投喂。
他们年纪都不大,貌似还不到二十。
女生坐在床前,碗里放着各种水果丁,她插起一小块苹果送到男生嘴边。
男生摇了摇头:“不要这个,我要你嘴里那个。”
女生犹豫着向前靠过去。
她正闭着眼,对面的人扑哧地笑出声来:“我是说你嘴里那种水果。”
姑娘恼羞成怒,刚想打人,又在看见他的病号服后悻悻地放下了手。
程沐则不由得打了个战栗,总算明白沈靳之无法独自待在病房的原因了。
沈靳之倒是神色如常。
他自行坐上床头,感慨道:“真好,我要是这个年纪,也想谈个腻掉牙的恋爱。”
程沐则转回视线:“你没有过吗?你应该很受欢迎吧?”
沈靳之无奈道:“没有。毕竟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我们阿夏还是个不能早恋的中学生,这一点,我实在无能为力。”
“……”
程沐则后悔了,他不该问的。
他没有搭话,径自倒了一杯水。
半晌,旁边的小情侣结束了投喂,又开始小声说话。
年少时期的喜欢好像就是这样,总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青春。
沈靳之习惯性地摸了下手腕,猝然抬起眼。
“阿夏,我的袖扣……”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沈靳之的声线明明很平稳,程沐则却还是分辨出了内里暗藏的慌张。
他从床头柜里找出沈靳之的衬衫,向他展示着袖扣的存在。
看见袖扣,沈靳之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那是肌肉群的下意识反应,连沈靳之自己都没太注意到。
程沐则看着袖扣,昨晚确认订购信息时的复杂情绪再度翻涌而上。
原本他有一大堆问题想问沈靳之的,可现在他该问什么,又能问什么?
是问他三年前自己为什么会拒绝他,还是拒绝了之后他是如何失忆的?
似乎都不能。
而不辞而别了三年的他,才该是那个给出解释的人。
况且,沈靳之还在养病期,医生还建议他不要思虑过重。
至于其他的,就等他养好再说吧。
程沐则重新收好衣服后,病房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万卫铎一进屋就“啧啧”了两声:“沈教授可真够招摇啊,刚才在楼下,七八个学生结伴来探你的病,灌迷魂汤灌的真不错。”
“他们人呢?”
万卫铎向窗外扫了一眼:“当时我听出他们的意图,就劝他们回去了。护士台那边也嘱咐过了,有人来问就说没你这个病人。学生们就是关心你,知道你没住院,自然就回去了。”
沈靳之放心地点点头。
程沐则心绪不宁,见他们聊得火热,便拿起一旁的水壶:“你们先聊,我去打壶水。”
他独自去了水房。
水箱上的保温灯亮着,程沐则把热水瓶放在接水的垫台上。
滚烫的热水接连不断地落入水瓶,发出聚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