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几树
上一次看到他这个表情,还是初中的时候,和父母去郊游,据说对某个小姑娘一见钟情,从此茶不思,饭不想的惦记了整整三天半。
也是他人生中,苦恼时间最漫长的一次,当时把束家父母吓坏了,直接就送去看心理医生了。
可见对于这个惯常没心没肺的人来说,突然间的忧郁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束秋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对着刘大志苦笑:"大志,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刘大志笑了笑:"做律师习惯了,要跟我说说嘛?"
这大概也就瞎子看不出来吧,临危受命,被派遣过来当谈心大师的某位律师忍不住心中腹诽。
束秋小小地犹豫了一下,他现在的心态确实是很糟糕,当局者迷,也许旁观者能给他个方向也不一定。
于是他隐去了终晋南的身份,只说是一个关系很好的病人,然后把事情简单的描述了一遍。
听了全过程,刘大志了然,难怪这人这么纠结。
打小一起长大,他知道束秋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心里肯定过意不去。
"你有没有想过,和那位病人聊一聊呢,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想,你把所有的过错都压在自己身上,那位跟你关系很好的病人知道吗?"
束秋摇头。
目光落在前面湍急的河水上,许是夏季经常下雨的缘故,河水有些浑浊,冲击拍打在山壁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就像是他此时混混沌沌的大脑,寻不出方向。
"人都是自私的,他或许会因为你的想法产生动摇,但是你们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而已,在知道会非常危险的情况下,他还会考虑你的想法吗?"
抿了抿唇,束秋想说,他们不仅仅是朋友,还是恋人,是非常亲密的关系。
"所以,我的建议是,和他聊一聊,从你对他的描述,我更倾向于他是希望与自己和解,既然会人格分裂,那一定是有一段不能释怀的过去,而现在他决定和解,解开这个心结,去迎接新的人生。"
"他一定也很担心,如果他不能把这段过去彻底放下,任何治疗都是无效的。"
束秋沉默,确实,人格分裂一旦发生,复发是非常常见的。
大概是在心里憋了太久,想了太久,听到刘大志的话,束秋眼眶控制不住的红了。
他想,他只是一个无法亲身体会的旁观者,都会如此纠结痛苦,更何况是深陷泥沼的终晋南,煎熬了这么多年。
明明分离的时间如此短暂,束秋却已经开始想念终晋南。
想念他身上的温度,他的笑容,想要见到他,想要拥|抱|他,和他接|吻,甚至是……
"你们在聊什么?"赵瞿殷切地凑上来,虽然话是问两个人,但是目光却锁在束秋身上。
束秋和刘大志对视一眼,默契地结束话题。
"没事,随便聊聊,你们的帐篷扎好了?"刘大志主动寒暄。
这赵瞿是陈酒的一个朋友,从大学那会儿认识后,就一直对束秋很是殷勤,明眼人都知道他的心思。
除了感情尤其迟钝的束秋本人。
不过刘大志他们都不喜欢这个人,虽然家境也还可以,但据说在外面玩得很花很脏,所以他们都没有喝束秋挑破这人的心思。
省的膈应人。
赵瞿笑嘻嘻地说扎好了,然后问束秋的扎了没,没扎可以帮他扎。
束秋客气地拒绝了:"不用,他们帮我扎了。"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帐篷,一众发小围着|干|得|热|火|朝|天,甚至还商量着给帐篷上绑点花,显得更文艺。
"我觉得落叶吧,符合秋子的名字。"
"不,就花好,拍照好看。"
"藤蔓吧,称肤色,而且绿色健康。"
争吵激烈,杨成冠和陈酒直接就捞袖子,大有一副干一架,谁赢了听谁的架势。
赵瞿:"……"
和刘大志聊过后,束秋心情轻快了不少,听到几个发小为了他的帐篷上挂什么,吵得不可开交,顿时笑起来。
他们准备了方便素食,也带了烧烤架和食材。
束秋没啥厨艺可言,于是这些活也都是其他人做的。闲着怪不好意思的,于是束秋主动说自己去树林里捡干柴和树叶。
虽然带了,但是多备一些总是没错的。
走进树林里,束秋莫名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仔细回想,是了,在恋综里,他去树林里找人来着,当时还看到了小阿查和钱笙的基||情画面,后面被终小南给强行社死来着。
想着,束秋又忍不住笑起来。
那段时间虽然每分每秒都处于即将社死的恐惧中,但是开心也是真的开心。
也不知道其他嘉宾现在如何,还有终晋南在做什么呢?
束秋拿出手机,想着给终晋南发个信息。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束秋吓了一跳,手机掉在地上,发出"啪"地声响。
"阿秋,走路别玩手机哦,小心撞树。"
男声响起,靠得很近,束秋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浓重的烟味。
皱了皱眉,束秋很不客气地往前跨出一步,走出那人刻意圈出来的范围。
"赵瞿,你别离我这么近!"
同样都是自来熟,但是赵瞿和江宁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江宁给人的感觉是亲切,热情,散发着青春洋溢的气息。
但是赵瞿更多的是让人感觉到不舒服,那双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毛骨悚然。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对这人的印象极差。
要是早点知道这人要来,束秋肯定要把他踢出队伍,别来这里膈应人。
赵瞿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似乎丝毫没有看到束秋脸上的排斥:"阿秋,你手这么嫩,别干这种粗活,我来帮你。"
说着他伸出手,想去拉束秋的手。
束秋连忙避开,脸上惯常的笑意一丝不剩:"赵瞿,保持距离,听不懂?"
作为一个有对象的人,束秋深知要和其他人保持适当的距离,就连发小,他都再三勒令,画下三八线,不准勾勾搭搭,尤其是在对象面前。
这赵瞿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阿秋,你以前都给我摸手的,是不是有了小白脸了,所以不要我了。"赵瞿委委屈屈。
故作姿态的样子着实有些恶心人,束秋差点笑了:"我没记错,我俩唯一一次握手,就是刚认识的时候吧,"
束秋还真是不知道,礼节性的握手还能有这样的解读。
不过听到有人叫终晋南小白脸,他还是忍不住反驳一句:"还有,我对象不是小白脸。"
赵瞿:"他不就是贪图你有钱……"
"他是小麦色皮肤,和白皮差距很大。"束秋打断他,人类对真理的追求永不认输。
赵瞿:"……"这是重点吗??
被这么一恶心,束秋也没了捡柴的心思,直接就掉头回营地了。
天色渐晚,树林里的光线越发的暗沉。
束秋走在前面,朝着远处已经燃起的篝火走,没有看到后面跟着的赵瞿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是地沟里的老鼠,窥视着橱窗里香甜的奶酪。
"阿秋,你要吃巧克力吗,我带了……"
"不吃。"
"轰隆隆----"天空乍然一声巨响,吓得两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哇,这是要下雨了吗,阿秋,我把外套给你遮雨啊,别淋湿了!"
"不要!"
束秋烦不甚烦,当他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表现得尤为明显,例如现在。
赵瞿不着痕迹地加快速度。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紧,手从口袋伸出,抓着一块白色的手巾。
再次加快速度,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一米,这时候,他只需要往前扑,就可以把这个人扑倒在地。
前面的束秋无知无觉,还在低头用手机回复信息,丝丝缕缕的甜蜜从嘴角流露。
赵瞿身体前倾,宛若一只蓄势待发的豺狼,浑身肌肉绷紧。
只要把药用出去,就可以……
脚下用力,蹬起几片落叶翻飞,身体像是飞扑的兽类,朝着既定的目标而去。
与此同时,束秋停下脚步,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迅速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认真倾听。
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顶,有一道黑影咻地飞远。听到扑通的声响,束秋抬起头,就看到刚刚还在他后面的赵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前面,跟他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但是束秋已经顾不上思考这些了。
"别听了,快跑!"束秋疯狂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唤,"快走快走,玛德,泥石流!!"
摔得七荤八素的赵瞿从地上爬起来,耳朵里一阵嗡鸣。
只看到束秋在疯跑,没听清他在说了什么,赵瞿心想,难不成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想到那群成天围着束秋转悠,跟苍蝇一样的发小,赵瞿头皮一阵发麻。
如果他真搞上了,被揍就算了,这要是让束秋给跑回去了,那他就真是折了夫人又赔兵了。
赵瞿一咬牙,不能让束秋就这样回去!
于是他也开始玩命地追。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树林中穿梭,晚间的风越发的大,带得他们的衣服胡乱飞舞。
束秋泡在前面,听到后面紧跟着的脚步声,心里着急的同时,又忍不住感叹,人的求生欲望可真强!
在中考高考的压迫下,束秋虽然不爱运动,但是在跑步这一技能上还是被迫点满,至少长跑短跑是妥妥的满分成绩。
所以他的速度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