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姹紫嫣
沈顾也走到我身边,对晓情道:“晓情,今天是除夕,你不是说今晚要看我点鞭炮、和我一起放烟花吗?你快醒醒吧!”
可晓情依然一动不动的沉睡着,我有些哽咽了,“晓情,你快醒过来吧,我们都需要你,不要丢下我和爸爸……”
我和沈顾的声音吵醒了姚真,姚真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劝我道:“小旭你冷静些,你这样激动晓情也不会醒过来……”
她话还没说完,晓情的睫毛突然颤了颤,然后心电监护器发出一声“啲”的长音。
“糟糕!”姚真离开冲到呼叫器,按住呼叫器道:“医生,快过来,病人有危险!”
可是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妈的,今天是除夕,医生都不在吗?”姚真气得连脏话都出来了,她推了我一把,道:“小旭,你感进去找个医生过来,我在这儿给晓情做心肺复苏!沈顾你也出去找,多一个人快一些!”
“好!”我和沈顾一前一后心急如焚的跑出病房,找医生去了。
这年头医生的责任心!真是混账!我居然在办公室里逮到几个医生在集体聊天!
等我和沈顾拉着那个主治医生兴冲冲的跑回病房时,晓情已经面色发黄、手与皮肤冰凉、瞳孔散大了。
姚真见医生来便闪到一边,医生对晓情简单的检查了一下,便吩咐道:“开胸按压,滴注肾上腺素1mg静注,每隔5~10分钟重复一次;多巴胺每分钟2~10微克/kg静滴;阿拉明每分钟静滴0.4mg;5%碳酸氢钠100ml静滴。”
“准备电击。”
我还想在这继续看下去,已经有护士上来赶人了,“同志,这里不准家属旁观,请你出去等消息吧。”
我虽然对医生的不及时很是不满,但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便和姚真、沈顾他们退出去等消息了。
我坐立不安的在外面走来走去,沈顾走到我身边,一言不发的握住我的手,此时此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对医生的愤怒是有的,可责备他们晓情就能化险为夷了吗?
我现在满脑子颠来复去都是“晓情会没事的、没事的”这句话,仿佛要通过不停的念着这句话来压制自己心里的恐惧……
时间因为痛苦的等待而变得难熬,每一秒都像是被扩大成一年般漫长。终于,病房的门打开了,一个护士走了出来,姚真赶紧上前问道:“护士,病人怎么样了?”
护士摇了摇头。
我顿时后退一步,旋即又疯了一般冲了进去,只见晓情的一脸平静的躺着病床上,一个护士正慢条斯理的拔掉插在晓情身上的针头和仪器。旁边的心电监护器上是刺眼的一条直线,主治医生正吩咐旁边的实习医生道:“记好了,死亡时间是1988年2月16日10点23分……”
年轻的实习医生轻叹一声,道:“哎,真可怜,还是个孩子,明天就是新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_
疯狂
我愣在那里,只感觉眼前的一切是多么的不真实。前几天我还跟晓晴说好了除夕夜要一起过的,如今却已经天人永隔了。
姚真早已忍不住痛苦起来,我原以为自己也会流泪,没想到这一刻真的来临了,我却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也许人悲伤到极点,就不会再流泪了吧。
沈顾走到我身边,用力拉着我的手,哭着道:“呜呜,小旭,晓情真的死了吗?”
沈顾之前拼命装出一副大人模样陪在我身边,可他终究是孩子,现在也终于遏制不住心底的悲痛,哭了出来。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抚慰沈顾幼小的心灵。也许他和我一样,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时间去接受晓情已经离开我们的事实吧。
我捂着胸口,只觉得那里好痛、好痛。1987年,这个注定是悲伤的一年,我同时失去了妈妈和姐姐两个至亲。晓情,这么一个稚嫩的生命就这样在我的身边无声无息的凋谢了。之前虽然我经历了母亲离逝的悲伤,但我跟妈妈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晓情却是和我生活了打半年,她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深的烙在我的脑海里。正因为有过快乐的时光,一旦失去,更觉得悲伤。
如果没有回到这里该多好。以前的我,经历的最痛苦的事也不过是受到沈顾的纠缠,却不想生命原来如此残酷,在死别面前,一切的烦恼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无病呻吟。
那些医生早就走了,只剩下护士在善后,她正想往晓情脸上盖上白布,被我喊住:“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啊?”护士不耐烦的皱着眉头,“我们还要送死者去太平间呢。”
“她的爸爸还没来见她最后一面,能否先让她在这多呆一会儿?”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将这件事告诉爸爸,他一年里同时遭受丧妻、丧女之痛,你让他如何能承受?可是我又不得不让他知道,毕竟他是晓情的父亲,他有权见晓情的最后一面。
护士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很不高兴道:“这么做不符合我们的规定……”
我没等她说完便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死人头”(小嫣:第四板100元,因有四个人头而得名。)递给她道:“请通融一下吧。”
护士顿时眉开眼笑的道:“好吧,你们可以在这悼念一下死者。节哀顺便啊!”说完便走了。
我并不急着出去,而是看着晓情苍白而平静的脸,在心里默默念道:“姐姐,你先别去找妈妈,在这等等我,我就带爸爸过来。”
然后转身正想出去,衣服便被沈顾拉着,我回他,见他紧张的看着我,脸蛋上还挂着横七竖八的泪痕:“小旭,你去哪?”
“我去带晓情爸爸来见她最后一面,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说完我挣开沈顾的手,径直出了门。
我将车开到爸爸单位,虽然今天是除夕,但机关还要上班。我叫门卫把爸爸叫了出来,爸爸见到我挺高兴的,上来就问:“怎么突然过来了,晓情她没来吗?晓绪他在家里,要不把晓绪、晓情他们都接出来一起吃个饭?”
也许是看见我的神态不对吧,爸爸收住笑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跟我来吧。”我实在没有勇气在这里将晓情病逝的噩耗告诉爸爸,只好先把爸爸带去医院再说了。
一路上,我都一言不发,爸爸似乎猜到了什么,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
汽车终于停在医院门口,爸爸突然开口道:“小旭,你老实的告诉我,是不是晓情她……”
爸爸的声音都哽咽了,我低下头,不敢看他那双象在滴血的眼。
爸爸见我不说话,又问道:“晓情她是不是去了?”
我只觉得脖子发紧,仿佛有千金重一般,最终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爸爸发出一声像是压抑般的抽气声,然后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说道:“半个小时前。”
“呜——”爸爸捂住嘴,像是要捂住那无尽的悲鸣,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晓情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