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北逐风
嗯,没谱儿。
不过这个消息李骄阳还是率先告诉了申翼,申翼的态度也比较保守。
“是不是太谨慎了?”李骄阳自言自语,“一个坑能栽两次?”
申翼说:“理论上是不至于,但是……谁知道呢。”
“不能够!”李骄阳说,“我不信全中国的有钱人都死光了!一千多万不叫事儿!对了,到时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去能干嘛?”申翼问。
“就当陪我了。”李骄阳说,“自己一个人去跟中年大叔签合同感觉好无聊啊。”
申翼继续问:“你是不是担心自己搞不定?你不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么?这次怎么这么丧气。”
“你别问了。”李骄阳摆手,“你就说答不答应我吧。”
“行吧。”申翼轻飘飘的回答。
他们和投资公司约在对方会议室里洽谈最后细节,一切都谈的很顺利,包括价格。只不过在最后结束的时候,对方提出非人民币基金。
李骄阳和申翼当场就愣了。
要说融资金额有个三五千万人民币的话,用个美金结算还能理解,一千来万的事儿这是怎么算的呢?
喜报,恭喜萌圈获得某某资本数百万美金融资?
名头听上去响不响亮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关键是这事儿太诡异了吧。
李骄阳看看申翼,申翼微微摇了一下头,李骄阳便跟对方说要考虑考虑,对方也没强逼,态度非常友好,答应给李骄阳时间。
这回去的一路上李骄阳都在骂街,听的申翼耳膜都要爆炸了。
“好事多磨。”申翼只能这么安慰他一句。
与李骄阳分别之后,申翼自己四处打探了打探,只不过他认识的人大多都在国外,而国外的经济形势跟国内大不相同,资本走势也不一样,聊两句顶多算是交流经验,对于他们现在所面临的 问题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李骄阳发愁,他何尝不愁呢?不光是处于对李骄阳的感情,不忍心看他饱受煎熬,其实更多的是因为在萌圈的发展历程中,申翼自己也付出了很多心血和努力。这些说起来都是李骄阳的事业,李骄阳想分给他一部分,他没有要。但是在他的心里,这也是他的事业,甚至他做好萌圈的动机和信心比李骄阳还要大。
他不需要什么钱啊股份啊来证明自己的爱,他不缺钱,他的爱也不能用钱来衡量。
申翼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翻看手机里的联系人列表,翻着翻着就看到了一个极为炸眼的名字。
谭明晖。
他的手指在这个名字上滑动了两下,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敲开了对方的聊天界面。没有什么“在么”“最近怎么样”“嗨”之类客套的开场,而是简单直白的问道:“最近你们投资圈是不是特别难混。”
以谭明晖一贯的作息时间来看,这个点儿远不至于睡觉。果然,他很快回复了消息:“嗯,是啊。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是遇见事儿了?”
“是啊。”申翼说,“最近融钱不太顺,想听听你们圈内内幕。”
“还是你那个公司么?”谭明晖问。
“嗯。”
“还没黄呢啊?”谭明晖有点惊讶。他自从被卷入了互联网骂战纷争之后就对此类行业产生了非常强的抵触心理,看的项目基本也不在这一块了。不关注当然不会知道对方死活,今次申翼提起,他就给了一个足够叫对方不痛快但是也不算过分的玩笑反应。
申翼隔着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快点说。”
谭明晖说:“那你先说说你们什么情况,我得对症下药吧?”
申翼大致给他讲了讲这段时间的融资经历,他觉得已经够戏剧性了,但是谭明晖听完了就之后告诉他,这刚哪儿到哪儿。资本手里的钱紧这是公认的事情,但是紧到什么程度大家不得而知。就拿这段时间来说,很多基金的投资项目中断都是因为自己手里钱没募到,这是一个连锁反应,下面谈到再怎么好,基金自己手里的钱还没到位那不也是完蛋么?
除了那些大基金之外,那些谈着谈着谈崩了的项目有的是。
谭明晖滔滔不绝的开始给申翼讲各种危言耸听的案例,申翼面无表情的当作八卦看,末了他问谭明晖:“你们风旗最近怎么样?”
“还行,倒是没发生过这种事儿。”谭明晖坦白,“不过也确实比去年同比收紧了很多。现在基本上是头部项目抱团取暖,越抱越强,差的就无人问津了。”
“行吧。”申翼大概打探完路子,不想再聊下去了,“谢谢了,回头聊。”
“诶别介啊。”谭明晖叫住了申翼,“你自己的事儿搞定了?”
“我能有什么事儿?”申翼不解。
“就那个白毛儿小子,睡到手了?”谭明晖问,“给人家这么上心?”
申翼无语:“关你屁事?”
“哦,那就是没睡到。”谭明晖打趣道,“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喜欢玩纯情么?”
“……”
谭明晖旧事重提:“你要是不行就别费劲了,不如让给别人。”
“你么?”申翼想了想,回他一句,“你要是能得手,我也敬你是条好汉。”
谭明晖发了一个笑而不语的表情。申翼没接,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他把自己缩进了被窝里睡觉,然而又不是那么容易入睡。
不只是他和李骄阳令人纠结的关系,主要还是迷茫的前途。他忍不住替李骄阳思考许多,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紧迫了,如果又有什么变故,未来的路在哪儿呢?
他想不到。
当生活给你开了一个玩笑的时候,通常也会跟你开第二个、第三个。
李骄阳在深思熟虑了一天之后,决定还是答应投资公司的条件,他心想着怎么着先把事儿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但是就这么一天的功夫,当他联系到对方的时候,对方表示要再考虑考虑。李骄阳心下一紧,想再详问,对方却闭口不答了。
这一“考虑考虑”不要紧,再联系时基本上要么就推脱的理由,要么就干脆不接电话。李骄阳七拐八拐的找人打听了半天才知道,原来就在他考虑的时候,已经有别家公司先敲定了细节抢先他一步。
投资市场紧俏的就跟北京的房屋租赁市场一样,你要是没看完房子当下拍板签合同,很难说这房子还能不能属于你了。
前后拉锯了一周左右,李骄阳才彻底放弃了纠缠人家。
今年已经剩下最后一个月了,以往到了这个时候,他都会希望赶紧到春节放年假好好休息休息,可现在他完全不这么想。他希望时间过的慢一点,越慢越好,让他有时间能够在去跟投资爸爸周旋周旋,至少能找出点钱来……
可惜不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间流逝,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挽回。
李骄阳开始变得焦躁,哪怕是在办公室里坐着都能明显感受到他不安的气息。
其他不知情的人以为李骄阳是年前紧张综合症,申翼是知道内情的,看着李骄阳这样,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下班的时候,他去敲了敲李骄阳的桌子,问道:“你吃饭么?”
“吃什么?”李骄阳强撑起笑容问他。
“不知道,你选吧。”
“那……”李骄阳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涮羊肉吧。”
“行,你挑地方。”
李骄阳开车带申翼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馆子,冬天吃涮羊肉的人多,一进去就是白腾腾的雾气扑面而来。服务员招待他俩去了角落靠窗的位置,李骄阳点了菜,把菜单一收,冲着申翼笑了笑。
换做平时他都会随便说点什么乐呵乐呵的,但是这会儿他脑子里发空,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想找个角落自己待会儿。若不是申翼叫他出来,他就回家闷头睡觉了。
睡觉最好,闭眼之后不必面对现实。
“我觉得你最近状态特别不好。”申翼说,“很难么?”
听申翼直接挑明了话题,李骄阳也不瞒着他:“挺难的,年底不好混。所有我能想到的办法我都想过了,但是没用。”
“你哥呢?”申翼问,“他真的不打算帮你?”
“嗯。”李骄阳沮丧的点点头,“其实他早就跟我说过了,只不过我不当回事儿。我总想着我是他亲弟弟,他还能看着我饿死不成?结果他就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儿。上礼拜我上他家去求情,你猜他怎么说?”
申翼很是捧场:“怎么?”
李骄阳说:“他让我别做梦了。说什么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从来不跟人开玩笑。而且他能救我这一次,也不能次次都救我,总是靠家里帮衬不是男人干的事儿。有本事就自己活下去,没本事就赶紧早点放弃回家当米虫,我家里有钱,养我游手好闲也没关系,但是不养我眼高手低。我明白他的意思,这可真是我亲哥,盼着我有出息……”
“你哥也真是个妙人了。”申翼评价。
李晨星这个人看样子温和有礼,但是骨子里是个非常狠的人。他当初决定回家之后就能跟过去的自己断的一干二净,从一个叛逆少年成长为一个出色的商人。他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哪怕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例外。他希望李骄阳能懂得适者生存这个道理,商场可不是过家家,若是在这么一点小波澜之下就翻了车,那以后也就别惦记了。李骄阳确实可以靠家里,靠的了一时难道要靠一世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光会活在李晨星的阴影之下,也会永远在他爸那里翻不了身,成为一个烂泥糊不上墙的废物。
这样的话,他就只能永远屈从于自己的家庭,因为他自己没有能力闯出一片天地来。所有当年跟他爸吹过的牛逼到头来都会变成脑子里进的水,除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废之外,什么都证明不了。
“怎么?”李骄阳说话慢半拍,“感兴趣?介绍给你?哎,我哥三十来岁我都没见他找个女朋友,可能他真的是个基佬也说不定。你跟不了我姐跟我哥也行,反正内部消化消化,咱俩还能亲上加亲。”
铜炉里的水已经沸腾了,申翼把肉下进去,七上八下就熟了。他给李骄阳夹了一筷子放碗里,然后招呼服务员:“来瓶儿牛二。”
“啊?”李骄阳瞪大了双眼,他印象中申翼就不是特别喜欢喝酒的人,尤其是去年圣诞节那次之后,几乎是能避就避。不知道今儿是犯了什么邪整了个牛二出来。
“怎么了?”申翼的笑意在雾气之后有点模糊,“你不是挺能喝的么?”
李骄阳说:“还得开车呢。”
“叫代驾。”申翼说,“要不一会儿打车。”
李骄阳调戏他:“一瓶牛二咱俩一人半斤,我倒是没什么,你不怕你喝多了出洋相?”
申翼毫不避讳的说:“洋相都出过多少次了,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你今天废话真多,贫不贫?”
“得得得。”李骄阳说,“今儿个我就舍命陪君子,陪我们小鸟殿下乐呵乐呵。”
他哪儿是舍命陪君子,就他平时那个戏路,自己一个人端一瓶都没什么问题,他这么说只是附和一下申翼,活跃活跃气氛。
申翼没多想,纯粹觉得要是一直这么下去,这顿饭也吃的太苦了。李骄阳最近绷的太紧,他其实是想叫李骄阳喝两杯放松放松。
两人拿着口杯对半分了,也不着急干杯,吃着火锅聊着天,有一句没一句的,酒也渐渐下去了。李骄阳是不管喝多喝少,沾点酒就话多,他一扫方才郁闷的状态,如常一般的谈天说地,不亦乐乎。申翼就静静的听着,脸颊微微泛红。
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两人出来的时候李骄阳已经有了醉态,不过还能自己走路。申翼也有点脑子发懵,拿着手机想要叫车,李骄阳不干,非得拉着申翼消食儿。
北京冬天的夜晚更冷一点,路上人也少,何况是这种小胡同,李骄阳挨着申翼就这么走着,这条路仿佛无尽无头。
“诶?”李骄阳觉得鼻尖儿一凉,抬头看,“下雪了?”
被霓虹灯照的有些泛红的夜空中有许多白点,申翼仔细看了看:“嗯,下雪了。”
“天气预报没说今天下雪啊。”李骄阳一喝多了就爱哼唧,“好烦呀,怎么下雪了?还下的这么大……把我淋湿了怎么办?”
他故意说胡话,申翼也顺着他说:“那我们就去那边的房檐下面躲躲。”
“好呀!我们去躲躲……”李骄阳像只欢快的小狗一样拉着申翼去了一旁的屋檐下面。
下雪时总是很安静的,仿佛这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这一方屋檐就是全部。这场雪来的突然,也来势凶猛,大朵大朵的雪花铺天盖地,不一会儿地面就白了。李骄阳伸手接了几片雪花,趁着还没完全融化,他伸着舌尖儿就要舔。
“别舔了,蠢不蠢?”申翼拉住了他,“头雪都脏。”
“哦。”李骄阳听话的掸了掸手,看向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申翼终于忍不住揭穿他:“又不是下雨。我们去雪里走?”
“不要,歇会儿。”李骄阳说,“中年危机,不想回家。”
“为什么?”申翼问。
“回家之后就一个人,一个人就会胡思乱想,想明天怎么过。”李骄阳说,“我觉得这些都要压的我喘不过气儿来了,难受。”
他垂着眼,说话声音也不大,听着分外可怜。申翼无声的叹了口气,稍微靠近了李骄阳一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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