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自远方
“三弟,二弟重伤,孤怎能不担忧?孤知你与二弟情谊深厚,自东昌战报传来,孤亦是日夜寝食难安。”
朱高燧皱眉,不耐烦再听。朱高炽却不在乎弟弟甩自己脸色,语气更加温和。落在周围人眼中,更认定世子仁厚,三公子未免太骄横了些。
世子兄弟打机锋不关孟清和的事。燕王回府后召见官员,安抚众将,孟清和只是跟着走个过场。燕王讲了什么,众人有何种表现,通通都没放在心上。
他满心都是重伤的沈瑄,离开承运殿,立刻朝沈瑄养伤的厢房走去。
厢房内,惯于诊治外伤的刘大夫刚为沈瑄换过药,一个看起来有些面生的医户扶着沈瑄躺下。
沈瑄仍在昏迷,脸上血污洗净,苍白得吓人,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孟同知。”
“刘大夫,指挥的伤势如何?”孟清和走到床边,看着人事不知的沈瑄,担忧道,“不知何时能醒来?”
“老夫也无法断言。”净手之后,刘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两只瓷瓶,想了想,交给了孟清和。
众人皆知沈瑄对孟清和的看重,更不用说曾为两人诊治过的刘大夫。
孟清和没有推辞,接过药瓶,仔细询问了服药次数和用量,又问了一串的问题,问到刘大夫脑门蹦起青筋,才不情愿的放人离开。
“沈指挥何时能够苏醒,老夫当真不确定。”刘大夫背起药箱,“但指挥恐会发热,夜里最好不要离人。”
“我知道了,多谢刘大夫。”
见孟清和还要再问,刘大夫二话不说,背起药箱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愿多留。医户愣了一下,忙跟上去,药箱该他来背,被人看到工钱就没了,良医慢一步啊!
借口打发长随去提水,再去去炭,孟清和关上房门,走回床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双手支着下巴,看着闭目不醒的沈瑄。
脸色很白,一双眉更显得乌黑。
呼吸还算平稳。
小心的伸手,触及有些干的下唇,孟清和皱眉,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含进口中,俯身,一点一点喂进了沈瑄口中。
想起刘大夫的叮嘱,打开青色的瓷瓶,倒出一粒指甲盖大小的丸药,用水化开,只闻味道就晓得有多苦。
本以为赵大夫的丸药已是最苦,不想刘大夫更胜一筹。
捏着鼻子喝一口,险些喷出来。眉毛顿时皱成一团,这也太苦了。以口哺药的事,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抱怨归抱怨,孟清和还是一口接一口的将药全部喂完。灌了两杯水,才勉强压下满嘴的苦味。
下次用刘大夫告知的办法?
抬头望了一眼屋顶,扯扯嘴角,算了,还是继续自己来吧。
夜里,沈瑄果然发起了热。
孟清和不需当值,整夜都守在他的身边。长随也没能清闲,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屋内的炭炉也一直需人照看,临近卯时,沈瑄的热度才有所减缓,孟清和光荣成为国宝,长随已是趴在桌旁睡了过去。
取下覆在沈瑄额头的布巾,掌心覆上,良久,孟清和舒了口气。
还好,不热了。
站起身,突然一阵头晕,脚步有些踉跄,踢到了凳子,扶住床沿才稳住了身体。
声响惊醒了长随,发现自己竟睡着了,炭炉没了火星,心中一哆嗦,“同知,小的……”
不等长随说完,孟清和扶着额头走出屏风,摆摆手,温声道:“起来吧,你也累了一夜。”
“谢同知不罪。”
“去提壶热水,顺便让人把早饭送来,多加一碗粥。”
“是。”
先把炭炉点起来,长随才推门走了出去。
天空飘着大雪,风从门窗的缝隙吹进来,孟清和紧了紧外衣,拍了两下脸,顿时精神许多。
回首看向屏风后的沈瑄,心中仍是担忧,到底何时能醒?
承运殿暖阁中,燕王难得有时间处理政务。
刚放下笔,白狗儿进来回报,高阳郡王和沈瑄仍是未醒。据医正所言,两人性命都是无碍,只是何时能醒还是未知。
“恩。”朱棣点点头,神情中带着一丝疲惫,“瑄儿身边是谁照顾?”
“回王爷,是燕山后卫的孟同知。”
“他?倒也是个重情义的。”燕王又皱了一下眉,“王妃不是让医正留在瑄儿那里吗?”
听燕王问起,白狗儿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道出了因由。
“回王爷,世子妃传话,小公子身体不适,沈指挥由刘良医代为医治。”
世子的长子极得燕王喜爱,若是朱瞻基身体不适,医正自然不敢怠慢。
不过,偏偏去瑄儿那里找人,还是这个时候?
朱棣脸色发沉,白狗儿大气不敢出,诚心诚意的发愿,郑听事可快点好吧,在王爷身边听用当真不是件易事。他资历尚浅,着实应该再磨练一段时间。
干一行爱一行,可也要有命去爱不是?
“罢了。”终于,燕王出声了,“刘良医长于外伤,这样也好。”
白狗儿擦擦汗,又听燕王说道:“去请道衍大师,孤有话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