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环北路
陶希洪输入目的地,提交了订单。
雪已经下了两天,京州附近的高速封路,市区内也不好打车,加上现在天色已晚,等了五六分钟才有司机接单。
许江同都快趴在讲台上睡着了,突然听见陶希洪说“有车了”,缓缓抬起沉重的头颅。
陶希洪拿起他的外套和围巾,喊他起来穿衣服。许江同半闭着眼,艰难地穿上外套,陶希洪便俯身帮他扣上大衣,把围巾塞进衣服里。
确定把许江同裹好后,陶希洪才扶着他走出教学楼,特地挑了扫过雪后没有结冰的路,还侧着身子帮他挡风。
许江同被他牵着走,竟然感觉不到一点冷,余光里只有他宽厚的肩膀,迷迷糊糊地靠过去了。
耳边传来陶希洪的一声轻笑。
出租车里开着空调,正好吹到后座。许江同被不间断的热空气吹得头昏脑胀,难受地咳嗽了几声。
陶希洪见状把他的头拨到自己肩上,对司机说:“师傅,把空调关小一点。”
打车回家大概半小时车程,许江同就这样靠在他身上睡了一觉。陶希洪还是第一次和他靠这么近,感受着肩上的重量,放轻呼吸。
直到车停在小区里,他才小心翼翼地推醒许江同,付完车费把人从车上扛下来:“你家住几幢几零几?”
“14,903。”他闷闷地应了声,“往里走。”
“好。”陶希洪帮他拉好外套的帽子,很快找到了回家的路。
许江同凭感觉摸到了开关,屋里顿时变得宽敞明亮,装修风格简约,却不失华丽之美。
陶希洪把门带上,扶着他往沙发走去。屋里暖气充足,不像空调风那么干燥,和冷空气混合得非常均匀。
许江同从闷热的车厢里出来,又吹了几分钟冷风,意识有些麻木,身体刚沾到沙发,便一声不吭地倒头睡下去了。
“你先把外套脱了。”陶希洪半蹲在沙发边,替他解开围巾,轻手轻脚地托起身体,一点点扒下他的外套。
不料想刚脱下一侧袖子,就见一只雪白的大狗咆哮着冲了过来。陶希洪本就半蹲着,被突如其来的冲撞掀翻在地。
萨摩耶昂首站在许江同身边,乌黑的双眼死死盯住陶希洪。
“你的主人生病了,我得照顾他。”陶希洪从地上站起来。
“汪汪!”萨摩耶却坚决地盘踞在沙发边,不肯退让半步。
“让我过去。”陶希洪无奈地解释说,“我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
狗狗心疼地蹭了蹭许江同的手背,又执着地抬头,缓缓踱着步子,把陶希洪往后逼。
陶希洪不知道如何处理眼前的局面,烦躁地脱掉外套和毛衣,只剩最里面的背心,用几乎赤裸上身宣誓主权——今晚,这个家我待定了。
最后的举动彻底激发了Tela的领地意识,面对家里的不速之客,它凶狠地扑了过去。
“卧槽!”陶希洪吓得半死,赶紧往屋里跑,Tela叫着追上去,一人一狗绕厨房的餐桌跑了几圈,又绕回客厅里。
“许江同,醒醒!你的狗在追我!”他只能向发烧的主人求助。
“Tela,别闹!”沙发里传来严厉的喊声,声音极其嘶哑,还是陶希洪听不懂的语言。
萨摩耶闻言立刻停住脚步,不甘心地低声呜咽,走回许江同身边。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嘭嘭的敲门声。陶希洪没有多想,前去应门。
门刚拉开,便听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扯着嗓子说:“我说903的外国小帅哥啊,这都几次了,怎么还管不好你家的狗?我家孙女今年要考初中了……”
直到门完全打开,她才看清楚陶希洪的脸,不由得疑惑道:“你是谁?903的新住户?”
说完她又往屋里张望了一下,看见沙发上的许江同。他刚把毛衣脱掉,只穿了一件衬衫,领口的扣子松开,脸色憔悴又衣衫不整。
再加上陶希洪几乎光膀子的造型,大妈瞬间变脸:“哎呦,现在的小青年真是不得了,连狗都看不下去了!”
陶希洪尴尬地站在门后,陪笑道:“阿姨抱歉,不会再有下次了,祝您孙女学业顺利。”
“知道就好。”大妈怪嗔地撇嘴,“可千万别耽误我们家囡囡考实验中学。”
说完她又大声抱怨了几句,陶希洪说了不少好话才把人哄走。
关上门,他走回许江同身边,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位大妈好像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没事,”许江同根本没有听清他们的对话,撑着脑袋恹恹道,“是我没有教好它。”
“它确实很凶,完全不像只萨摩耶。”陶希洪得寸进尺地告状。
许江同无奈地指着客厅的玻璃柜说:“帮我拿一盒罐头来。”
“你要吃晚饭?”陶希洪下意识反问,走进一看才发现是狗罐头,上面印着一只吐舌头的雪白大狗,看起来其乐融融。
他顺手拿了一罐,问道:“然后呢?”
“挖一半放盆里拌匀就行。”
陶希洪按照他的指示,很快拌好狗粮递到许江同手里。Tela显然不想吃陌生人的东西,不满地嗷嗷乱叫。
“Tela,他是我的朋友。”许江同用俄语劝道。过了好一会,狗狗才放下戒备。
许江同耐心地帮它顺毛,一本正经地解释说:“Tela是俄罗斯狗,听不懂中文。”
“你至少教它说英语吧?”陶希洪耷拉着脸。
“说实话,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来中国。”许江同苦笑了一声。
“行了,今天先不说这些。”陶希洪止住了话题,“吃完药早点休息。”
“那你呢?”许江同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多,屋外依旧风雪大作——总不能在这种恶劣条件下把他赶走吧?
“你家还有多余的房间吗?让我蹭一晚呗。”陶希洪环顾四周,发现他家是四室一厅的布局,开心地打起了算盘。
许江同却面露难色:“其实……我家只有一间卧室。”
“啊?”陶希洪指着其余几间屋子问,“没有侧卧吗?”
“其他三间分别是书房和画室,”许江同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还有Tela的宠物房。”
“……”所以陶希洪的待遇是连狗都不如了。
“下这么大的雪,你真舍得赶我走?”他一屁股坐到许江同身边,扯着他的衣袖,满脸委屈。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江同纠正道,“你个子高,睡沙发肯定不舒服。书房里还有张折叠床,要不凑合一下?”
“可以,我去看看。”陶希洪顺着他的指示走进书房,麻利地折起床的骨架,把它推出来了。
许江同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
“我能搬到你身边睡吗?”陶希洪认真地请示说,“这样方便照顾病人。”
“我不用你照顾。”他还是不肯松口。
“可你现在连走路的气力都没有。”陶希洪不由分说地上前,搭住他滚烫的额头,“还有,别忘了你在拍我打球的照片时,答应过我什么。”
“什么承诺?”
“等价交换。”陶希洪的声音放缓了许多,“今天我打算把这个机会用掉,换我照顾小江老师一晚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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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江同已经输完了(笑
第28章 牛奶加蜂蜜
陶希洪给许江同测了体温,正好38度,已经不算低烧了。
他的脸瞬间耷拉下来,问道:“你病了不止一天吧?”
许江同点了点头:“昨天还是低热,我没在意。可能今天课太多累着了。”
“心真大。”陶希洪生气地嘀咕,“药放哪儿了?”
许江同指了指食品柜里的药箱。陶希洪走过去一看,发现里面有很多英文包装,便把箱子拎过去,又去厨房给他兑了杯温水。
许江同挑出他常用的退烧药,自然地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喝完整杯水后,他的后背出了点汗,头也没那么晕了。
他支撑着站起来,简单洗漱一番,往卧室走去:“我先休息了。”
“你把衣服换好,我五分钟后进来。”
许江同没脱衬衫,只换了睡裤,随后便陷入柔软的大床,以至于陶希洪敲门时,他只迷糊地应了声。
“衣柜里还有一套被子,可能有点薄,别冻坏了。”
“不用担心我,这里暖气足。”陶希洪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拉开衣柜,一点点撬开小江老师的私人空间。
柜子里的衣服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可见他是个条理清晰的人。
右下角挂着一排冬大衣,以白灰棕三色居多。另一侧挂着毛衣、衬衫和成套的西装,西服熨得笔挺,似乎是私人订制的款式。下面还有几个抽屉,估计是内衣。
陶希洪仔细看了一遍,才从最上面的隔层里取出床上用品。
再转身时,许江同已经睡着了。他正卧在床里,右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左手松垮地搭在腹部,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看样子以前没少搂着小萨摩耶睡觉。
陶希洪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放松,一边又埋怨他生病还忘盖被子,轻手轻脚地帮他铺床。
收拾好一切,他满意地关灯,躺进折叠床里。
黑暗模糊了人的感官,卧室的空间似乎变大了许多,两人匀称的呼吸声交织、相互呼应。
在药物的作用下,许江同睡得很沉。
不知道为什么,他来到了一条小巷。黑夜和厚重的雾气包裹着他的视觉,根本找不到巷子的出口。
空间很宽阔,他慌乱地抬起手,想抓住什么东西,却被无名指上锃亮的戒指闪到了眼睛。
那道光很反常,像是刻意的高光,在黑暗的环境里愈发刺眼。
许江同深吸一口气,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声音很熟悉。他飞快地转身,看到一张凹陷、苍白的脸。
许江同吓得后退半步。
“卡洛,你又开始打排球了,果然还没忘记我。”
“这和你没有关系。”许江同努力划清两人的界限。
“哦?”他干瘪的嘴角流出一丝讥讽,目光往下挪,“你结婚了?”
许江同知道他在看无名指的婚戒,不由得陷入沉思——自己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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