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颗杭白菜
第三十八章 高兴与太高兴
【略】
好, 懂了,吻不行,抱不行, 现在就连他妈碰一下也不行。
唐远就此投降, 他举起双手, 身体朝后仰,识相地拉开了距离。
他挺庆幸自己喝了酒的, 身体这会很热,热得脑袋又沉又麻,胆子也比平时大很多, 要不然这一地尴尬, 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他抖了抖衣服口袋, 把买的东西扔宋亦川手里, “你看着办吧。”
但在这之前,有件事他必须得确认下,唐远挺直了后背, 少年人□□的身体略有几分单薄,但肌肉被拉起时的线条却干净匀称,透着青涩利落的漂亮劲儿。
【略】
唐远奋力挣扎, 宋亦川的手却像铁钳一般从后面紧紧卡着他的脖颈,身体的重量压得人心口发闷, 唐远骂了声,“放开我。”
他身体暴露在潮湿的空气里,脱外套时宋亦川就看见了, 脱下T恤后看得更清楚, 唐远瘦了很多,收气时肋骨根根毕现, 腰腹附着的皮肉随着呼吸张弛起伏,透出股孱弱的可怜来。
【略】
身后沉默片刻,唐远听到宋亦川说:“信。”
他就打个嘴炮,宋亦川真说信的时候,他又难受了。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我他妈洗干净了,脏不着你。”
话音落下,宋亦川在他后背游走的手突然往下一滑,在后腰伤着的皮肤那狠狠按了一把,唐远当即痛叫出声,他那天撞的时候就连脑子一块撞木了,这会更是眼前发白。
唐远扭身去抓他的手,被宋亦川一把握住,反剪到了背后。
“操,你……”唐远疼得想砸床。
【略】
深重的喘息声里,突然响起一道手机铃声,唐远艰难地侧过头,是他的,手机被丢在了床的另一边,他手指在床单上爬动,一点点够过去。
就在他快要够到的时候,宋亦川察觉到他的动作,先他一步把手机扔远了,他不觉得这个时候唐远有接别人电话的必要。
唐远一下抬起身,他怕是家里打来的,所以这电话他一定要看到,他不顾宋亦川的动作,推了他一把,再次朝手机够去。
而宋亦川这回更直接,把他手机声音关了,扔到了墙角。
唐远眼底一红,回身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猝不及防,宋亦川被打得偏过头去,唐远从他身下挣扎出来,执意要下床去捡。
宋亦川动作比他快,一把抓着他肩膀又给拽了回来,死死地压在身下。
于是一个不说,一个不问,昏暗的房间里就连面孔都是模糊的,打起来的两人却丝毫不受阻碍,也一点不手软。
“躲什么?”宋亦川压着他,“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你缺了的那样东西,你唯一的遗憾,我现在满足你了,你不高兴吗?”
“那我可太高兴了。”他唯一的遗憾自己送上了门,用这种类似同归于尽的方式,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略】
身后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唐远以为他终于要结束了,他突然还有些舍不得,如果宋亦川行的话,做到天亮也不是不可以。
而如果宋亦川能亲亲他,无论亲哪里,都能立竿见影地叫他变得好受,从而忘了今天晚上所有的不愉快。
但唐远也知道这不可能,宋亦川永远不可能亲他,因为在他眼里,性和爱是不能分开的。
滚烫的皮肤贴在唐远肩头,伴随着炽热的呼吸一道道落下来,宋亦川压低了身体,额头抵着,片刻喘息后他逐渐平复,又过了一会,他用一种唐远从来没听过的低沉嗓音说道:“我后悔认识你了。”
唐远心里骤然一酸,他很怕宋亦川会有这样的想法,可这一刻他还是听到了,宋亦川亲口对他说的。
“那天朱化告你状,我不该帮你的,你也不该来A班,因为你不够格……你本可以不出现。”
宋亦川的声音越来越嘶哑,“所以只有这一次,唯一的一次,以后……”
“以后咱们不认识。”唐远替他把话说完,他看不到宋亦川的脸,不知道他现在什么表情,索性宋亦川也看不到他的。
“你今天把我*爽了,明天出了这个门,咱们不认识,往后……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这点唐远很有自信,“我不考你去的城市,这里,我也不会再回来,见不到的……”
世界那么大,想要不见一个人太容易了,宋亦川如果介意,他可以连半点消息都不让他听到。
他的人生从此往后,多了个污点,但再不会有一个叫唐远的人。
宋亦川迟迟没有说话,过了很久,久到唐远肩膀都有些麻了,才听到身后的人冷笑了声,说:“但愿。”
第三十九章 轻与不轻点
睡一觉的逻辑重音在一, 一次,睡完结束,这一点上宋亦川丝毫不打弯, 意外地迎合唐远。
结束后两人各自沉默, 唐远背对着, 躺在靠窗的那一边,窗帘拉上了, 但合不拢,手掌宽的缝隙里裸露出斑驳的铁棱,玻璃上即便不透光也能看清遍布着的灰白的雨点。
唐远睁着眼, 定定地看着, 四周阒然无声, 不一会眼皮开始打架。
他其实不想睡, 也睡不着,身上七想八感别提多难受了,这种时候睡过去, 显得他这人经此一事,身心得到了多大满足一样。
事实上他一点都不觉得爽,来之前他也知道就凭他和宋亦川的关系这事爽不起来, 除了痛、屈辱和不断反复的自我厌弃,他在这一过程中的感受再无其他。
宋亦川不会有他复杂, 但应该也会感觉到屈辱,是那种被挟持,被逼迫着做出选择的屈辱。
所以最后这是一场他们两人之间得不偿失的较量。
但唐远知道, 就算没有这一场较量, 他和宋亦川的关系也回不到从前了,或者说, 压根就没有从前,他从最开始接近宋亦川,就已经带上了不可告人的目的。
宋亦川应该也没睡着,只是同样选择了沉默,唐远以为他抽身就会走人的,至少得是摔门而去的那种,没想到他意料之外地留了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必定不是为唐远留的,可能是累了,可能是接受不了现实,至少没想着照顾唐远的情绪,因为宋亦川如果真的想,他们不会以那种方式结束。
但唐远还是宽慰的,为他能和宋亦川在一张床上躺着,这种机会以后应该都不会有了,所以说他不睡是不舍得闭眼也有道理。
身后传来动静,宋亦川起来穿衣服,他本来也没怎么脱,倒是把唐远扒得干净。
穿完他站在床边,说等下要回学校。
唐远让他走的时候把门带好。
“你不走吗?”
“我们同路吗。”
即便同,这时候一块走回去不觉得滑稽吗。
怎么想的,唐远用被子裹住头,无声催促。
又过了一会,他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很轻,跟宋亦川的脚步一样,尴尬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宋亦川像是有意降低了存在感,会开口跟他说要回学校,可能是他最后的教养。
一直到房间里安静下去许久,周围再无一点声响,唐远才确定他是真的走了。
他动了动,下床去捡手机,电话是杨启帆打来的,打之前发了七八条消息,说是他逃课的事被老许发现了,让他赶紧回去。
唐远上下看了好几次,确定他说的是老许不是老田,因为信息里提到了“你俩”,说明被老许发现的人不是他,是宋亦川。
宋亦川应该从来没逃过课,唯一的一次还被抓个正着,他到底为什么突然来找自己,日子都不算一个,等老许哪天不在的时候不行吗。
不过唐远也管不了这些了,他爬起来去洗了个澡,热水往身上冲的时,滋味实在美妙,随处而起的刺痛恨不得要贴着他轮廓的边硬刮下一层皮来,沾满雾气的镜子更是,照出满身的斑驳。
他艰难转身,好不容易才从里面出来,穿好了衣服,原本打算在这里睡一晚的,第二天直接去学校,只是这会突然不困了,想去医院看唐思榕。
单人病房里,唐一裕略微有些发福的身体蜷在沙发上,他手长脚长,这样睡着必定不舒服,唐远进来吵醒了他,灯一直开着,唐一裕一眼便看到了他脸上的伤。
他眯了眯眼睛,坐起身,“怎么弄的?”
换做往常,唐远可能会嬉皮笑脸地跟他解释,故意说些有的没的,东拉西扯,直到唐一裕失去兴趣不再追问为止。
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突然不想说话了,跟宋亦川在一块这么久,没学什么好的,倒是把沉默二字学了个透,唐远紧了紧外套,走到唐思榕病床前坐下了。
她脸上扣着氧气罩,身体大面积的浮肿,肿得轮廓都变了型,被撑开的皮肤泛着青白的不正常的光泽,在病房惨淡的日光灯下,猛一眼看过去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唐远被这一幕震得心里发苦,他从来没见过唐思榕这副……这副与漂亮不相干的样子,像是彻底换了个人,而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长久以来的折磨把她变成了这样,还是一夜之间,命运走向了这一步。
他隔着被子握她的手,没敢太用力,唐一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跟他一起看着。
“白天醒过一次,还跟我说了话呢。”
他说着他们热切期盼也愿意听的好消息,但唐远却丝毫不觉得欣慰,他问道:“她还有多久?”
唐一裕手在他肩膀上用力按了按,过了很久才说:“会好起来的。”
“会吗?”
“会,吉人自有天相。”
“有天相的吉人不会生这种病。”
唐远厌倦了无意义的自我安慰,承认这样浅薄的麻痹于事无补,他们都知道,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一次奇迹并没能眷顾她。
他不忍心,所以才经常会想,那时候试一下好了,试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即便不成功,手术台上无知无觉地走了也好,这样她就不用经历这些,留在所有人印象里的永远是那副完美的样子。
如果知道后来病情会反复得这样快,唐思榕还会这么选吗,还是她从来没有过选择,她所谓的选择只是听从他们,或者说是为了他们选的。
唐远弓下腰,额头紧贴在床沿上,瘦削的肩背下薄骨支起,弯成一道不堪一折的纸桥,在一声一声的监测信号里微微发着颤。
他还是庆幸这天晚上跟宋亦川睡了的,放到之前,他可能永远不会问出这句就连唐一裕都不敢承认的话。
而他之所以敢承认,是因为他找着补了,他心里遍生荒草,妄想得到,一时有了面对失去的勇气。
唐远在病房的椅子上蜷了一晚,后半夜唐一裕出去了,让他睡沙发上,唐远没动,他一直很不舒服,期间睡睡醒醒,好不容易挨到早上,坐起来时浑身发冷,腿软得使不上劲,起身时差点摔了一跤。
认识的护士看他脸红得不正常,问是不是发烧了,唐远跟她去量体温,量下来还真是,护士让他去挂号,回来给他打针,唐远拿着她开的单子下楼,昏昏沉沉的因为老田一个电话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
居然没迟到,踩着点进了教室,进去后他就趴桌上了。
……浑身疼,尤其那地方,疼得他手在胳膊上攥紧,青筋都捏出来了。
杨启帆没发现他的异样,只当他是困了,趁早读没开始,转过来问他昨天晚上去哪了,怎么打电话发消息都不回。
“玩去了。”唐远有气无力。
“玩什么?”
“什么好玩玩什么。”
这话一听就敷衍。
“跟别人也就算了,跟宋亦川能玩什么,他看着像能玩的人?”
唐远哪里好意思说他俩其实挺能玩玩得还挺大的呢。
“该不会是……”杨启帆神神秘秘,朝他凑近了,“偷着给你补习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