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球爱吃肉
陈峋永远记得那个午后,伴着一串清脆的风铃声,楚辞推门走进来,踩着落地的阳光,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要一杯美式。”
嗓音清亮,带着南方口音特有的软糯,听起来格外娇憨可爱。
陈峋几乎忘记了呼吸,也忘了动作。直到楚辞歪着脑袋重复一遍,他才如梦初醒开始冲泡咖啡,慌乱中还差点打翻杯子。
他快速抬头看了一眼,见楚辞已经找座位坐下了,不由松了口气。陈峋攥了攥拳,让自己镇定下来。
咖啡泡好,陈峋端过去。楚辞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有些无聊地看着窗外。
“你点的美式。”陈峋说,嗓音有些沙哑。
楚辞抬头:“谢谢。”
“不客气。”
至此,两人的对话结束。简短,稀疏平常。转身的瞬间,陈峋再难掩心里的失落。
楚辞果然不记得他了。
咖啡馆的目标客户就是S大和附近大学的学生,但大多数学生都是买了带走喝,像楚辞这样在非周末时间慢条斯理坐在店里喝咖啡的并不多。
当天除了他,还有两对学生情侣,坐在角落里,做着亲密的小动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比,楚辞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陈峋本以为他喝完咖啡就会走,但楚辞又续了一杯,这次只喝了一半,然后拿出看起来像是作业的东西开始写。
咖啡馆暖气足,冬天的时候有不少学生来这里自习,老板人好,从来不会赶人。
楚辞从下午一直待到了晚上。
两对小情侣走了一对,另一对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楚辞还坐在座位上。
这家咖啡馆是24小时营业,三班倒,员工几乎都是附近大学来兼职的学生,陈峋一般是下午班,到了晚上10点就可以走了。
接班的人已经到了,小声抱怨不能和女朋友去看午夜场电影。陈峋突然说:“今晚我替你吧。”
同事愣了下:“你认真的?”
陈峋朝楚辞的方向看了眼,点头:“认真的。”
其实他知道楚家的司机就等在外面,但他就是想陪着楚辞。
没有原因。
同事千恩万谢离开。店里再一次安静下来。
陈峋没有喝咖啡的习惯,但此刻一点也不困。他拿出电脑,坐在吧台后面,前几天卡壳的一个程序竟然很顺利地就写了出来。
一抬眼,指针指向12点,楚辞还没走。陈峋不由皱了下眉。
可能是喝了咖啡的缘故,楚辞不仅不困,看起来还有些兴奋,一直在纸上不停地写。
陈峋想起他从下午到现在几乎什么也没吃,便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热了一杯牛奶。
端过去之前,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奶糖,一起放在托盘上。
看到眼前的东西,楚辞有些诧异:“我没点呀。”
陈峋轻轻咳了一声。他知道这么做有些突兀,但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只能说:“免费的。”
楚辞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陈峋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他发现楚辞的睫毛又长又密,皮肤白皙透亮,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打磨过的黑珍珠,那么专注地看着他。
对视的一瞬,陈峋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谢谢。”楚辞说,低下头扫了眼,忽然发现什么,“怎么还有块糖?”
“也是送的。”陈峋立刻说,“祝你用餐愉快。”
离开时,脚步都有些慌乱。
楚辞看着这人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但注意力很快被三明治吸引。他头一次遇见咖啡馆免费送吃的,想着老板真不错,以后要多来,完全不知道食物和饮料都是要从陈峋的工资里扣。
他吃得很慢,吃相也很文雅,哪怕最后舔手指的动作也只会让陈峋觉得可爱。
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店里最后的客人,楚辞怕耽误别人下班,虽然不愿回家,但也开始收拾东西。
临走时他突然看到了托盘上的奶糖,那是他从小就很喜欢吃的一种糖。
楚辞拿起糖,认真地看了快一分钟,然后装进外套口袋,离开了咖啡馆。
听到风铃的声音,陈峋才从吧台后面走出来,收拾楚辞用过的杯子。
透过玻璃墙,他看到楚辞钻进车里,但车没有开走。很快的,楚辞又钻了出来,手里多了一袋东西。
“学长。”楚辞走回店里,走到陈峋面前,看了他几秒,突然把袋子递过去,“谢谢。”
看见袋子里的黑色外套时,陈峋愣了。他抬起头,和那双透着狡黠的眼睛撞了个正着:“你……”
猜想得到确认,楚辞笑起来,把袋子塞进陈峋手里,再一次说:“谢谢学长的衣服。 说完他后退一步,扬了扬手里的糖果:“也谢谢学长的糖,我很喜欢。”
风铃的声音消失好久,陈峋才回过神,被楚辞碰到的手指微微发烫。
陈峋坐在咖啡馆写了一晚的程序,第二天早上才回寝室,室友们还没醒。
他坐在椅子上,将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伸进口袋里摸了摸,表情变得有些疑惑。
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疑惑变成了惊讶。
他放进去的糖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张淡蓝色便签。
便签上写着一个手机号,署名正是楚辞。
陈峋看着那便签,突然笑起来。
恰好一个室友起床,看到陈峋一大早笑得那么开心,有些惊讶,开玩笑地说:“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室友只是随口一说,说完就去洗漱了。
陈峋却将便签轻轻握在手心,微微勾了下嘴角:“是好事。”
——
陈峋并没有联系楚辞。
之后一段时间,两人又在图书馆遇到过几次,每次都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像普通同学,甚至要更陌生一些。
仿佛那晚在咖啡店的对话根本没有发生,而楚辞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没有联系他。
陈峋想,楚辞或许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终究也将回归陌生。
陈峋的大学生活堪称单调,除了上课就是打工,从大一开始便是如此,只偶尔参加篮球比赛调剂一下。
所以在袁森问他要不要参加院里组织的露营时,陈峋没怎么想就拒绝了。
袁森有些惋惜,但很快又兴奋起来:“这次不光是咱们院,据说还请了其他院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有妹子。”
另一个室友转过身:“都有哪些院?”
几个室友都加入讨论,陈峋并没有参与,紧盯着屏幕,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代码就像一个个音符,在他指间流淌。他全神贯注,却在听到「经管院」这三个字时,手指顿了一下。
之后便再难集中注意力。
陈峋收回手,靠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一排书。
袁森见他突然停下来,好奇地问:“写完了?”
陈峋摇了摇头,声音有点闷:“没有。”
顿了顿,又说:“写不出来。”
“什么程序能把你难倒,让我看看。”袁森跃跃欲试,非要凑过去看,一分钟后发出一声哀嚎。
因为完全看不懂。
另外几人打趣:“你要是能看懂就怪了。”
“就是。唉陈峋,你写的不是作业吧,是不是李教授的那个项目?”
“就是那个很多研三学生都想参加,和外面公司合作的项目?”
陈峋不想让话题集中在自己身上,适时打断,问袁森:“你说的那个露营,是什么时候。”
梁森从降维打击中缓了过来:“就是这周末,周六一早去,在山上住一晚,第二天中午回。你想去?”
陈峋点了点头:“嗯。”
梁森好奇:“你不是对这些活动都不感兴趣吗?”
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陈峋没有回答,只很轻地笑了一下。
——
楚辞花了点时间才说服楚蓉让他去参加露营。
“童童,妈妈让人给你准备了一套露营用的装备。”楚蓉不放心,“虽然现在开春了,但山上还是冷的,要不你还是不要去住什么帐篷了,白天跟同学玩玩,晚上回家吧。妈妈让司机去山上接你。”
楚辞哭笑不得:“露营的设备学校都准备好了,好多同学一起去呢,我不要搞特殊。天气冷我就多穿点。”
楚蓉拗不过他,在背包里放了能随时补充能量的小零食,又嘱咐:“如果有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不要硬撑着。”
她说话时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将楚辞鬓旁的碎发拨到耳后,温情时刻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孙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老爷回来了。”
楚蓉的表情变得雀跃,虽然年过四十,但她还像个刚陷入热恋的小姑娘。她从沙发上站,对楚辞说:“你爸爸回来了,我去看看。童童你——”
楚辞把充电宝和数据线收进包里,神色淡了下去:“妈,我想早点休息了。”
楚蓉离开后,楚辞将卧室门反锁,拿上睡衣去浴室。
洗完澡,他擦掉镜子上的水雾,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皮肤很白,眼窝深邃。
的确和俞志建不太像。
楚辞勾了勾嘴角。难怪俞志建会怀疑他不是亲生。
他知道俞志建曾经拿他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但看俞志建的反应,结果大概和他想的不一样,否则他早就借题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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