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迷幻的炮台
“顾老板,你还在易感期,待会不宜吃辛辣刺激的东西。”
“会影响阻隔剂的效用。”
盛闻景好心提醒道。
第9章
晚饭结束后,盛闻景拎着一小盒打包好的甜点站在路边,顾堂和他并肩站着,等待店员将车从停车场开出来。
甜点是顾堂主动提出,请盛闻景带给盛年的。
“对了,合同中有写你家地址。”顾堂说。
盛闻景微微点了下头。
话说到这份上,盛闻景道:“如果你忙的话,还是送我去地铁站。”
“如果我不忙呢?”
“那谢谢你送我回家。”
盛闻景干脆道。
他很少有与陌生人初次见面后,心中会腾升不要观察我的意识,
顾堂就是这样一个让他处处感到不适的人,他的每一步,似乎都隐藏着更深的试探。这份试探在双方隐约对峙下,显得格外尖锐凸出。
如果这就是顾堂的习惯,那么两个习惯相同的人,如果无法迸发出灵感的火花,那么就只有两片海域相交,或者海浪之间对抗时,一方以压倒性的趋势获胜。
“如果下次你想约我陪你出来散心,没有必要再找借口。”盛闻景用脚尖踢了下脚边的石子。
远处闪烁的车灯异常醒目,那是顾堂的。
顾堂:“我看你对我母亲倒很毕恭毕敬。”
“毕竟她是甲方,顾少爷并不负责我的薪水。”盛闻景弯眸笑了笑,“而且搞艺术的人,应该有脾气,你说是不是。”
“是。”顾堂答,“那么你的脾气是什么?”
没等盛闻景再回应什么,跑车在面前停下,店员小跑着来到顾堂身旁,将车钥匙还给他。
华灯初上,盛闻景贴在车窗边观赏夜景,手指边在透明玻璃上画了个全,随口道:“你为什么要叫顾夫人母亲。”
母亲大多出现在书面语言中,而并非日常称呼。
妈妈更符合生活中,对于母亲这一形象的亲昵。
更有肉麻的,甚至会喊妈咪。
他单手撑着下巴,微微偏头去看后视镜里的自己。
刘海被充盈着青草香气的风吹得上下翻飞,蹭地眼角痒痒的。
“华人的圈子,有时比你们想象得更加封建迷信。”顾堂解释,“就像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TVB影片。”
可比起封建迷信,财富更显得珍贵难得,不是吗?
盛闻景说:“小时候有个算命的,说我命中带煞,迟早有大劫。”
“巧了,我也是。”顾堂失笑。
不知是酒足饭饱后,血糖陡然升高后造成的兴奋,还是今夜夜色美妙,以至于盛闻景的笑意始终没有消散过。
挂在唇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顾堂聊着这座城市里的风景。
抵达盛闻景小区楼下时,顾堂将车停稳,看了眼熟睡的盛闻景,开着车灯靠在车头纳凉。
虽说是老小区,但绿化做得很不错,现在还不是夏蝉鸣叫的时候,盛夏活跃起来,应该会十分吵闹。
指针指向十点,楼上住户大多是老人,已经纷纷熄灯休息,四下寂静,就连行人都很少路过。
他掏出手机看了会股市,又与研究生时期的导师讨论了会之后研究的方向,导师提出可以帮他写推荐信,将他推荐给他在学生时代求学过的老教授。
顾堂正欲感谢,听到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盛闻景正推开车门,双手撑着膝盖,腿脚发软地下车。
“早上好。”顾堂玩笑道。
盛闻景捂着嘴打哈切,声音闷闷的,“现在是几点。”
“你只睡了半小时。”
“要喝水吗?”顾堂问。
盛闻景暂时还没彻底清醒,缓了会才说:“不好意思,我又浪费你的时间。”
顾堂耸耸肩,无所谓道:“最近休假,没有事情做。”
“不请我去你家做客吗?”他又说。
盛闻景站在原地没动。
“……”
半晌,顾堂笑道:“开玩笑,祝你好梦。”
上楼前,盛闻景前脚跨进楼门,后脚听到顾堂说:“我们还算是陌生人吗?”
“今天是第二面,不算熟人。”盛闻景说。
“那熟人是怎么称呼你的。”顾堂又问。
他没给盛闻景回答的时间,又道:“韩老师叫你小景,母亲也叫你小景,我想,你应该对我叫你小景,不会感到抵触吧。”
盛闻景嗤地笑了声,调转身体朝向,“那我叫你什么?小堂?”
他看到顾堂的眼神,忽然没那么友好了。
“你看,这就是你叫我小景时,我自己的切身反应。”盛闻景摊开手掌,“我也不高兴你叫我小景。”
“不如我们各自叫对方大名。”
“或者,用‘喂’代替也行。”
盛闻景上半身隐藏在黑暗中,头顶的感应灯很久就坏了,他能看得清顾堂,而顾堂不一定能发现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或许我们不应该这么剑拔弩张。”顾堂缓道,“毕竟以后要相处的时间很多。”
是啊,盛闻景无声道,以后他们会经常见面。
“我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
“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
顾堂问。
盛闻景摇头,“并不是讨厌。”
“可能……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他调侃自己,“不讨人喜欢,有很多刁钻的毛病。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本身不会和除自己之外的人交往。”
说到这,盛闻景忽然卸掉全身力气,苦涩道:“抱歉。”
有时,那些艺术家总有怪脾气的话,只是盛闻景给自己不喜欢与人交往的借口。
他很清楚自己的脾气,当意识到这份缺陷的时候,再想更改为时已晚。
错过与同龄人的交往,使得他不再明白,处于人群中该怎么做,才能显得不那么突出。
与此同时,做什么都要做到极致的性格,让他无意识选择成为焦点。
十七岁的盛闻景,游离于人潮之外。
“就当我是个没文化的文盲,毕竟、毕竟我连高中学历都没有,是个辍学打工,即将成年的……”盛闻景的声音逐渐变小,最终再也没有力气继续。
他用气声说:“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你家能雇用我,对我,以及我全家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顾堂单手插兜,看着盛闻景的肩膀轮廓,在说话间逐渐耷拉,但他没打算安慰,这本就是摆在现实,难以绕过的坎,没有人能代替盛闻景。
而生在物质资源丰富的顾堂,还没有这种与对方共情的能力。
并且他相信,以盛闻景的智商,大抵也不需要他的安慰。
安慰是情感的善意,却并不能使现状获得任何改善。
从第一眼看到盛闻景的时候,顾堂就确定,盛闻景这种人,哪怕尚在成长,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刻,他也多次果断拒绝外力的支撑,凭借性格一力扛起。
天才都孤僻。
“你又在观察我。”盛闻景幽幽道。
话罢,他转身就走。
虽说两人不欢而散,但盛闻景还是没忘掉带给盛年的小甜点。
盛年已经自己洗漱睡着了,只在玄关留下一盏灯。
盛闻景将甜点放进冰箱保存,餐桌的透明玻璃碗中,是剥好皮的橘子。
橘子外壳已经有点干了,盛闻景坐在餐厅吃完,又喝了杯水,带着装满红枣汤的保温杯进卧室。
因为已经睡过一觉,导致他暂时还不想休息,于是从抽屉里拿出之前编好的曲谱,手指模拟弹奏的姿势,边想边继续写下去。
从去年开始,在韩左的建议下,他开始学习自己编曲。
通过韩左找来的教材,以及视频学习,每月至少保持两首钢琴曲的编写,每首时间最少一分半。
曲子是否好听不重要,重要的是养成创作习惯。
国外很多音乐学院都极为注重学生自我创造,如果盛闻景大学想申请这些学校,必须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通过韩左的引导,他已经计划好了未来十年的发展道路。
十八岁是人生最重要的跨越期,他的第二性征也将就此确定。
身边同学纷纷讨论着自己会分化成什么型号,到了盛闻景这,他宁愿没有第二性征。
因为极大可能是Omega,Omega的创造性更丰富,几乎占据钢琴家群体中的百分之九十。
但Omega的体质太平庸了,甚至对于男性来说,有些过分柔弱。
无法保护任何人,即使身边的人不需要他保护。
长子的身份无时不刻使他约束自己,好笑的是,他也遵守这种无形的规则。
上一篇:踹了前任后我成为他的金丝雀
下一篇:算了,换攻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