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容
幸亏有乔觅管理这个家,药箱里药物充沛工具齐全,正好应付此时的情况,他匆匆地去又匆匆地来,小心翼翼地为孟靖源拭去血迹,处理伤口,嘴里随意发问:“怎么受伤了?”
唐梦杰从冰箱里搜来几罐啤酒分发,拉开拉环饮了一口,抢先发言:“咱们在方天大厦遇鬼了,原来是没啥事,但这位警察叔叔还是黑道先生?反正他也在大厦里,被几只鬼耍得团团转,胡乱开枪,孟少被流弹击中,就是这么回事。”
乔觅手下稍顿,错愕抬首,目光胶在依墙而立的男人身上,对方似乎不认同这论调,眉目间是直白的不屑和嘲讽。
谢锐堂的确不信,即使经历过今天一役,他却认为是孟靖源这小流氓伙同其他几人闹的把戏,悄悄按住已经填满子弹的佩枪,不屑地冷笑:“为了今天的戏码,你们费了不少心机吧?哼,鬼?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说,你们究竟有何目的。”
话音绕梁,孟靖源眯起眼睛,唐梦杰笑嘻嘻地想着要给这混蛋下巫下蛊还是下降头好,薛思商突然横眸睐向乔觅,若有所思。
乔觅了然地点头:“就是说,谢警官拿枪射伤孟少。”
对于这次枪伤,谢锐堂是有些心虚,却顽固地把这归为孟靖源自作自受:“他们是自讨苦吃。”
“你承认了。”乔觅轻叹,朝院外轻轻减了一声:“明天加菜,关门放狗。”
屋内有三个男人挑高了眉毛,有一个困惑,另一个专心打理伤口。
然后谢锐堂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天,凭空有一股力量将他从屋内拽出,屋门碰然合上,紧接着孟靖源养的大黑狗发疯似地向他扑来,他惊叫着与这条疯狗搏斗,可这狗像打了鸡血,疯狂地啃咬,他这么一位受过严格训练并曾经在特警部队混得风生水起的警官,却被一条狗咬得连滚带爬,求救无门。
听着屋外连串惨叫,看着刚刚完成任务拍着手掌穿门而出的俩鬼,屋内三个男人没了言语,悄悄从不同角度窥看在灯管冷光下异常苍白、单薄纤细的男人,他维持着温和斯文,却令人无法忽略宁静中严重黑化的气息——他在安静地生气。
唐梦杰悄悄往薛思商背后躲,闷闷地说:“你袭警。”
乔觅从善如流:“世界上没有鬼,是他自己跳出去踩了狗尾巴。”
“……你要弄死他?”
“黑犬是妖怪,他要杀人就不会弄这么久,放心,他们只是玩玩。”
放心?只是玩玩?唐梦杰冒了一头冷汗,给薛思商咬耳朵:“你事情办完要走的时候,记得带上我,当然,下次你要再来也叫上我。”美食和生命安全,总需要取得平衡点。
薛思商斜睨着他,无言。
“不行,伤口太深,要缝合。”乔觅掏出手机来,翻到姜故平的号码拨出。
孟靖源大概知道他要找谁,立即狠声拒绝:“不准找那庸医!”
乔觅淡笑着摸摸他的发顶,迎着错愕的注视,柔声说:“别怕,局部麻醉后,缝合不会痛。”
孟靖源哑然,唇角猛烈抽搐,考虑要掐死这白目天然呆,还是让自己脑溢血而亡。
电话已经接通,巴不得与乔觅亲近的姜故平几乎立刻就接起,声音异常兴奋:[觅?怎么啦?大晚上的找我,是不是姓孟那流氓欺负你了,别怕,我立即过来接你。]
姜故平这一嗓子不需要免提也穿透隔着屋门传来的惨叫,清晰落入各人耳中,孟靖源额上青筋暴跳,另外二人则意味深长地互觑。
乔觅习惯了姜故平一惊一乍大吵大嚷的热情性子,淡淡一笑就切入主题:“姜医生,打扰了,请问你现在可以出诊吗?”
[咦?你受伤了?]
“不,是孟少。”
[……]
“不可以?”
[可以。]相较于早前的热情似火,这俩字几乎吊在嗓子眼里无限拉长,哀怨极了。
乔觅笑容加深:“谢谢你,姜医生果然是个好人。”
虽然心情低落,但接到乔觅发的好人卡,姜故平还是挺乐的,立即出诊去,企图留给心上人好印象,他火速赶到四合院,谢锐堂也因此得救。姜故平战战兢兢地走进院子,这一次他没有被门板拍飞,狠狠松一口气,蓦地见到一条衣衫褴褛的人影正躺在院子里呼哧呼哧地粗喘着,一条大黑狗在几步开外龇牙咧嘴,来回踱着步,好不威武。姜故平大吃一惊,犹豫着要不要再往前,这时候主屋的门打开,乔觅站在灯光里对他淡笑,又看向另一边的狗和人,笑得很满意:“好了,黑犬,自己去拿一只布丁吧。”
大院规定只有乔觅和孟少有权分配厨房里的食物,非人类一律禁止自行取食,黑犬得了这一批准,嗷叫着撒开四腿奔走了。
谢锐堂精力耗尽,此时用复杂的眼光打量乔觅,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干脆躺在地上装死。
乔觅把姜故平请进屋里,医生和流氓的目光立即在灯光下斗出火花,医生幻想一管空气打进这臭流氓血管里,流氓明显一副‘你敢过来就拧断你脖子’的凶悍表情,旁观的薛思商和唐梦杰直翻白眼。
乔觅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两头猛兽互相龇牙的气氛,礼貌地接过姜故平背进来的药箱,拿开孟靖源已经渗满血的沙布,搬来椅子:“姜医生,你看看这伤口。”
“是。”姜故平乖乖挪过去,瞄一眼,立即以医生的角度分析问题,眉头打结:“这……是枪伤?小流氓,你去作奸犯科啦?”
孟靖源几乎要发难,乔觅却抢答:“是误伤,姜医生,能动手了吗?”
姜故平斜睨孟靖源一眼,虽然不情不愿,但身为医者也确实无法置伤患于不顾,终于打开药箱开始准备,毕竟是专业人士,下了麻醉药,三下五除二就把子弹撕开的伤口缝合,嘴里交代出一长串需注意事项。
乔觅松了一口气,才去给姜故平泡茶,顺道给孟靖源弄了一杯鲜榨果汁,没收掉啤酒。
孟靖源三人又在讨论今天的事情,姜故平心里打着小九九,乘机对乔觅说:“今天有些晚了,我能在你房里打地铺吗?”
想想自己大半夜里把人叫过来,乔觅自然不会连这小小要求也推拒,笑着答应:“嗯,医生睡我的床吧,我睡地上。”
姜故平眼睛一亮,干咳一声,人模狗样地说:“要不我们俩就挤一挤吧,反正都是男人,呵呵。”
乔觅轻轻点头:“嗯,我的床是挺大的,那我先带你过去。”
俩人相偕而去,薛思商和唐梦杰直勾勾地盯着孟靖源,后者若有所思,待乔觅回来,孟靖源命令:“跟我一起睡。”
乔觅看一眼右肩上的绷带,点头:“嗯,姜医生说过你可能会发烧呢,睡一起也好,我先给你取干净衣服,你先洗个澡吧,啊,伤口不能沾水,等我拿保鲜膜给你包上。”
“嗯。”
乔觅又匆匆离去,孟靖源端起果汁,见到唐梦杰和薛思商默默举起了大拇指,他不动声色地喝着果汁。
这一夜孟靖源没有发烧,倒是把乔觅困在怀里锁得死紧,乔觅安安分分地被孟靖源拥了一夜,直至天亮才轻轻下床,院子里除了一些碎布,谢警官已经不见踪影,小梅说那人是黎明时候扶墙出门的,乔觅很快就把这个人扫离脑海,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昨夜里的确折腾够了,大伙都睡得很晚才出门,争抢着梳洗完,姜故平挂着两颗熊猫眼,比谁都憔悴,他看见乔觅后欲言又止,可惜某人神经粗,完全没有注意到,只顾着嘱咐孟靖源该注意的事项,姜故平猛地把热粥灌下,眼眶都红了。
薛思商和唐梦杰又说起方天大厦的事情,经历昨夜,他们都察觉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