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容
谢锐堂和姜故平发现二人没有跟上,跑了回来,见刘敏摔在地上,乔觅则一脸抱歉,心中各有猜测。
谢锐堂:乔觅欺负刘敏了?!
姜故平:刘敏欺负乔觅了?!
乔觅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基于无法推卸的责任,只好给二人解释前因后果。
刘敏扶住墙壁爬起来,手下感觉冷凉,原来墙上镶着一面镜子,在微光中倒映她过份苍白憔悴的脸容。忆起惨死的母亲,刘敏不禁悲从中来,见泪水划过镜中脸颊,竟然傻傻地抬手擦拭镜中泪滴,心忖:妈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死得这么惨。
镜中苍白的脸徐徐抬起,唇角轻扯,快意与愤恨交织,揉合成矛盾且妖异的表情。刘敏只觉一口气梗在喉间,木头人般傻立着,愣愣地看着镜中的她笑露森森白牙,血色网状迅速浮现,犹如裂纹釉瓷器的纹理,又似洗不褪的污垢,攀附着白皙剔透的肌肤。突变异象夺去刘敏的全部注意力,她抬手小心翼翼地触摸血色裂纹,那一方苍白竟如脆弱斑驳的墙灰,倾刻脱落,裸露犹如变质冻肉的干冷深红色肌理。
理智被撩拨至极端,骤然崩断,刘敏收拢五指,抓落更多脸皮,镜中那张脸已经称不上属于人类的,更深的脱落露出森森白骨,平硬如血痂的肉块丑陋地扭曲。
刘敏完全崩溃,凄厉尖叫声破喉而出。
“啊!!!!我的脸!我的脸!!!!!”
寂静中爆发的可怖惨叫差点吓死交头接耳的三人,谢锐堂几乎拔枪,却见刘敏发狠地挠抓自己的脸,雪白肌肤留下一道道红痕,渗出血珠甚至皮开肉绽,她却似乎一无所觉,竟似疯狂。
“她怎么了?!”姜故平见刘敏要把女孩子最重视的脸给抠烂了,赶忙上前制止:“别挠了,要毁容的,你这个疯女人,住手呀。”
然而刘敏已经歇斯底里,爆发的力量极不寻常,连姜故平这个大男人也拉不住,谢锐觉赶忙上前帮忙制止刘敏发疯,只有乔觅定定地看着镜子。
镜中丑陋的‘刘敏’手舞足蹈,猖獗地欢笑:[该死,你该死,你和她一样该死!]
终于注意到乔觅的视线,‘刘敏’抬起脸,定定地瞪住乔觅,暴突的眼珠子摇摇欲坠,险险粘连在血肉上,整张脸已然看不清表情。乔觅还不知道该怎样应付这东西,它却突然发难,竟然从镜中探出,身体瞬间收缩至稚龄孩童的尺寸,猛扑向刘敏。
乔觅直觉不能让它得手,连忙扑过去撞开了刘敏,他对满脸错愕的姜故平和谢锐堂喊道:“跑!这面镜子有问题。”
二人也不笨,想到刘敏是照镜子后才发狂的,顿时架起刘敏撒腿跑开来,乔觅跟在他们身后也是一步都不敢落下。
一时间仿佛解除禁令般,黑暗中有稚气的童音在窃窃私语,无论他们跑得多快,跑得多远,却甩不掉这些声音。
[咦?!他看见了!]
[是呀,和之前那个坏人哥哥一样,怎么办,我们要那个姐姐。]
[嘻嘻,他没有坏人哥哥那么可怕啦!]
[那怎么办?]
[不如吃掉吧。]
[好呀好呀,吃掉吧。]
[能吃吗?那两个大个子还好,只有他好瘦,养肥再吃吧。]
[别顾着吃呀,先把那个女人捉起来,别的你们爱怎么吃都可以。]
三人频频回头,赫然看见明光可鉴的地面下有几道暗影迅速游近,竟似潜行水中的鲨鱼般犀利,几乎把他们的心脏吓停,尽管他们已经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逃离,却无法摆脱黑影。
分明在平地上,忽然脚下踏空,甚至来不及惊呼,四人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上,近在的咫尺的大门外有几名修理工走进来,他们抓着脑门面面相觑……刚刚的是幻觉?还是见鬼了?
恶寒攀上脊梁,谁也不敢哼声,急步往内走。
远在方天大厦的孟靖源等人将大楼从地下搜至天台,高处夜风疾吹,墨色夜空不见半点星光,更别提月色。
“难道不是今天?”薛思商掐指一算,眉头蹙紧:“不对,不是喜相,绝对会有事情发生。”
唐梦杰坐在地上揉着小腿,埋怨:“你算的准不准?这大厦已经搜了一遍,我这腿都要跑断了,结果毛都没有一根,哪来的事情?!”
孟靖源站在天台边沿,红眸收揽妖娆夜都的撩人之色,目光渐渐放至遥处森森远山,心中一处被触动,仿佛感知某样重要的东西被毁坏,心脏崩去了一角般痛。五指抓痛心口,却无法消弭焦躁感,反而越发强烈。
想不透为何,但他明白自己为谁担心,无论是错觉抑或感知,他再也待不住了:“黑犬,变!我要去康愉疗养院。”
黑犬正蹲在逆风处感受狗毛被风拂动的快意,享受地眯起眼睛,听到主人分配的不合理工作,不禁抗议:[我不是马,不是驴,更不是骡!]
“一周不准吃饭。”
[亲爱的主人,我刚刚是在放屁,呀呀,真是臭不可闻,请您忘了吧,这就走。]大黑狗追着尾巴转一圈,周身骤长的黑雾逐渐消去后,黑犬个头暴长,矫健身躯披覆油亮的短毛,四肢修长壮实,比成年马匹更大个,额间一枚血色标记流动着不寻常的气。
腥红的舌舔过两只獠牙,黑犬向孟靖源俯下了身。
孟靖源毫不客气地跳上黑犬后背,手中物体向后抛去:“我先走一步。”
话落,黑犬犹如一道黑电,瞬间跃向夜空,踏着林立高楼借力,迅速远去。
薛思商单手抓住抛来的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对唐梦杰说:“正是堵车的时段,在你的宠物里面挑个能载人的。”
唐梦杰怪声嚷嚷:“咦!宠物是拿来宠的!怎么可以骑它们,太不人道了。”
“不骑它们,今晚我就骑你。”
“……”唐梦杰揪紧襟口,委屈地骂道:“禽兽,流氓,强暴犯。”
禽兽、流氓、强暴犯打眼角处一道冷光杀来,唐梦杰噤声。
第29章
下坠持续一段时间,浓黑环绕四周,仿佛伸手不见五指,却又能清晰看见一同落下的同伴。从起初的惊慌失措、失声惊呼到后来嗓子干了,嚷腻了,平常心了,三人变换各种舒适姿势,在下坠中冷静地议论。
“刘敏不见了。”姜故平略略表现出担心:“不会是被那些鬼东西捉去啃了吧?”
谢锐堂稍微斟酌,立即否定姜故平的臆测:“不,照刚才的情形,有危险的会是我们,你说呢?”
乔觅正垂首盯住黑漆漆的无底深渊发呆,听到谢锐堂目标明确的问话,就抬起脸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说:“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