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容
那根呆草正笑得天官赐福般各谐,状况外似地歪了歪脑袋,才热情地请大伙到阁楼上去休息,还好心情地哼着曲儿主动收拾起那满地狼籍来,气得虎邪边咬牙切齿边帮忙。
“我也帮忙。”乔觅很有自觉,而且收拾和家务什么的,他很擅长,立即就加入劳动,还拉上妖兽化的孟靖源一起,后者似乎脸带不豫,却还是低腰帮忙了,虽然笨手笨脚的。
黑犬和姜故平面面相觑,最后只好挽起袖子一起努力了,后来黑犬才想……身为地仙,柳瑾鸢为什么不挥一挥衣袖咻一声把店铺复原呢?
结果某呆草听到这疑问竟然一脸惊奇地反问:能这样么?
黑犬直接抽了。
在打扫过程中乔觅偷偷观察孟靖源兽化的一举一动,看着它回过脸绽放犹如稚子般单纯的粲笑,一颗心隐隐抽痛。
第65章
收拾好以后,一行人就在万寿无疆住下来,天亮后所有人憔悴的脸上都有一双熊猫眼,彼此了然对望,不由得重重叹息。
关于孟靖源的转变,所有人都清晰感受到,过去的孟少虽然经常吃醋并且占有欲极强,可也不至于把乔觅当成宝贝一样整天搂在怀里,时刻警惕每一个人,行为举止与野兽无异。
孟靖源变了,变得十分不正常。
姜故平认为乔觅是被这怪物一样的家伙挟持住,才会乖乖给当成小孩子样儿地抱着的,不由得替心上人担忧,于是当他看到据说是神仙的柳瑾鸢便一个箭步上前,还是黑犬及时拉他一把,才不至于让他被虎邪当成苍蝇给拍扁。
“神仙,神仙,你看这小流氓是不是撞邪了?!能帮帮忙吗?”虽然对虎邪的凶悍心有余悸,姜故平仍旧鼓起勇气求救。
柳瑾鸢看向姜故平,竟然像兔子一样跳到虎邪背后去,失声惊叫:“黑巫怎么来了?!”
[……呆草,他昨晚跟我们一起来的,好不好?]黑犬拍了拍额头,压根儿不认为姜故平有可能是什么黑巫,如果这样胆小脆弱的人类也能是黑巫,那它还是哮天犬呢。
乔觅也对柳瑾鸢摇头:“姜医生只是模样长得像黑巫,但他是个好人。”
“是吗?”柳瑾鸢从虎邪背后探出脑袋,乌溜溜的眼睛把姜故平结结实实地打量了一番,才慢慢走出来:“哦,对哦,这人类很弱,不可能是黑巫,不过你长这样的脸,要是被黑巫看见了,可会很危险的,嗯,黑巫很可怕、很邪恶。”
“这又不是我愿意的。”姜故平摸摸脸,无法想象因为长这张脸就会被杀,心里倒没有多害怕,他执拗地指住孟靖源朝追问:“先别管我,神仙,他这模样该怎么解决?”收了、灭了,怎么都好。
后话姜故平只敢在心里想,怕说出来要惹怪物生气。
柳瑾鸢看看乔觅,又看看孟靖源,仔细观察明显的妖化特征,眼里充满好奇:“真的耶,虎邪你看,孟靖源本来就不像人类,现在彻底变成非人类了。”
乔觅蹙眉,抬头看了孟靖源一眼,后者对非人类和怪物等称呼毫无反应,尖刻的毒舌也未曾出击。乔觅低叹,倒也期待柳瑾鸢能有办法解决,不能继续放任孟靖源这样,他不难想象那别扭的青年清醒以后,若还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绝对难以接受。他知道孟靖源的性子,平常都无法忍受事情脱离掌控,何况连自身都牵连其中。
“我不确定。”柳瑾鸢晃晃脑袋,示意大伙儿坐下来:“先说说孟靖源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实际上并没有任何人看见孟靖源兽化的过程,只好把寻找石台的事情细细述说一遍,乔觅亦将戴在身上的阴阳鱼玉石解下来给柳瑾鸢看,还把匕首都拿出来,提供了剑灵给出的情报。
虎邪探身拿起匕首,浓眉高高扬起:“你说之前有个鬼魂附在匕首上面,冒充了剑灵?”
“嗯。”乔觅颔首,他知道这壮硕的男子是剑魔,不禁有所期待:“现在的剑灵告诉我,它是在几十年前被黑巫的爪牙夺去主权的,一直在半封印状态,直至我的能力逐渐苏醒。”
虎邪反复翻转匕首,试着拔,却也拔不出来:“这柄匕首非凡品,你能拔出来?”
“能。”
“哦,认主……那么,它的主人,你对它做过什么?”虎邪眼中闪过精芒,注视眼前单薄男人的目光锐利且不友善。他向来厌恶不知珍惜刀剑的人类,若不懂善待自己的利器,又怎配拥有。
“什么?”乔觅微讶,直觉抬指扶了扶眼镜,却戳到脸颊上,才记起眼镜已经不在了。乔觅并不在意虎邪的敌意,反而孟靖源像被踢了屁股一样跳起来,差点扑过去来一场生死决斗,还是被乔觅安抚下来。乔觅感觉虎邪的问题大有深意,便仔细想了想,而后恍悟:“啊,就我所知,我每一辈子对这柄匕首做的,最特别的事情,就只有抹脖子了。”
“……抹脖子?”
“嗯,每一世都是这样自杀死掉的。”
不只虎邪,连黑犬和姜故平都傻眼了,这算什么?死循环?每一辈子都拿到匕首,每一辈子都用它抹脖子?
“为什么?”柳瑾鸢倒发挥了小白的韧性,完全忽略那荒唐的血腥,充分表现好奇心:“抹脖子不会痛吗?为什么白巫每一辈子都做?”
“过去我也疑惑过,但现在我大概明白了。”乔觅看看孟靖源,后者不明所以地在他发项上蹭了蹭,乔觅回过脸,微微仰首靠住后头结实的胸膛,语气轻描淡写:“大概有人强迫我杀孟靖源,可我不想又没有别的办法解决,所以就先杀掉自己。”
“……”
为了不杀别人而自杀,要多疯狂才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黑犬揪住乱发嚷嚷:“呆乔,你果然不简单,真是太……太……变态了。”
乔觅笑了笑,没说什么。
姜故平呆呆地看着这抹微笑,吞吞吐吐地问:“乔觅……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最后你还是不得不杀掉孟靖源,你还会自杀吗?”
乔觅没有说话,但他看向姜故平的目光是那么的坚定,姜故平虽然早就预感,可是仍然受了不小冲击,整个人萎顿了,缩在椅子里一声不吭。
黑犬撑住脸看了这情圣一眼,无限同情:[唉,问世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咦,黑犬,你被沉风附身了?”乔觅惊奇道。
黑犬蔫了,窝在椅子里喃喃:[我不是那货、我不是那货、我不是那货……]
“果然。”虎邪嗤笑:“你是它的主人,它本是你的利器,专情于你,而你却一再让它背负弑主罪名,不论你的出发点为何,你都是一个糟糕的主人。”
乔觅无法反驳,他原只当刀剑是死物,可白巫应该明白匕首里面有个灵,结果还是用它自杀,而且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的确过分。只是想到当眼前只有两个选择的时候,他也只能选择当个糟糕的主人,乔觅不由得重重叹息:“因为重复弑主,所以它才会被鬼魂附上去?”
“没错,它既有灵,自然会受情感左右,因为反复受伤,它也不由自主削弱自己的意识,尽量减轻伤害。当然,到了某种程度,被有心人利用,也是理所当然的,怪不得它。”虎邪把匕首放回桌子上,眼中尽是怜悯:“可怜的小东西。”
“这是我的错。”乔觅并不准备推卸责任:“下一次,我会找别的剑自杀,那就没问题了。”
“那是不可能的。”柳瑾鸢打断他:“白巫,你的能力已经开始觉醒,那么其他利器只能破坏你的肉体,却不能杀死你了。”
“……什么意思?”姜故平猛地一跳,惊叫:“什么叫只能破坏肉体,不能杀死?”
“白巫的匕首是灵匕,用它可以摘取灵魂,杀灭邪灵妖煞。白巫是半神体,力量之源是他的灵魂,平常利器当然不可能杀死他。当他没有觉醒的时候,肉体死亡能让他的灵体脱出,但随着他的逐渐觉醒,肉体也会产生变化,终将再度生成巫体,不老不死,不腐不朽,除非用灵匕将他的灵魂抽出,重堕轮回,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