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戈
余散成看着照片,笑了笑说道,“你怎么还照了照片?”
林思坚定地看着他摇头,眼睛里面闪着水光,“你仔细看看。”
余散成再次看了一眼那照片,顿时一愣,他记得昨日的烟花白色居多,而林思给他看的照片上面却是亮红色居多,余散成心底一凉,嘴上说道,“我没什么发现……”
林思指着照片上面的日期说道,“这是五年前的照片。”
余散成心底的猜测被得到了证实,他挑眉诧异地看着林思问道,“难道这也是江如练放的?”
林思点头,她看着余散成说道,“是,余哥,江如练根本不喜欢你,你看这张照片,他压根就把你当成替身!”
林思又从手机里面调出一张照片,在一片阳光灿烂下,一个少年正坐在草坪上对着镜头微笑,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搭在他身上,跟江如练生活了这么久,余散成看着那只手眼熟,不得不怀疑旁边没有入镜的人是江如练。
而那个少年的脸部轮廓跟余散成有七分相似!
余散成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思,严肃地说道,“我很感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江如练可能以前喜欢过别人,我不在意毕竟那时候我还没有遇到他,谁规定这一生人只能爱一个人的?人总是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爱上一个人,而这感情能不能长久却是要看缘分的,我相信江如练以前或许爱过别人,但是我也相信他现在爱的是我。”
余散成语气轻轻,话却说得坚定,林思在他的视线中显得有些难堪,她想她在这一段无疾之恋中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一切都来得太晚,她遇上余散成的时间太晚,她和余散成交心的时间太晚,她对余散成的告白太晚,他们的相遇就像是两颗行星在自己的轨道上偶然相遇,却一步步又沿着各自的轨道错开,一切都阴差阳错、迟来一步。
林思眷恋与两个行星相遇时候的美好,却没想到原来只有她一个人怎么想,她身在富贵之家,却正是因为如此,她每个时期都很少有朋友,她擅长用冷漠来伪装自己,在自己的天地中安安静静地生活,却没有想到命运给她带了一个特殊的人。
她不在意在他面前褪去女神的光环,会跟他抱怨生活的忧愁,她一步步紧跟他的脚步,进娱乐圈,拍戏,成为明星,但最终却无法拽住他的手,两人的关系被划定在一个小圈子里面,他们无法成为彼此最亲近的人。
林思的眼角滑落眼泪,她撕开了表面上的伪装,伤心地就像她这个年纪所有女孩一样悲痛欲绝,她眼睛发红,眼影被晕开成红色的一团,她眼睛之中带着一种单纯、透亮的光,她固执地看着余散成,好像要把他深深地刻进自己脑海里,她今晚本不想说出那件事情,但是万一呢,万一余散成和江如练分手了呢?
那她是不是有机会?她孤注一掷地带着自己最后的倔强,即使被人厌恶,也要翻出那件事情,这时候她想,或许她以后真的有机会在一起,或许以后生一两个孩子,组成一个小家……
不过还好,她爱的就是这样的余散成,坦率真诚而又贴心,她无法想象自己做了这件事后还能保持内心的宁静,羞愧和难堪一定常驻在她心里,卑鄙地如小人班的行径让她羞耻。
余散成看着眼前的林思哭得泪流满面,她的年纪不大,还没有经历过风雨,柔弱地像一个花骨朵,像所有的少年人那样以为遇见一个人便是一生,长长久久,生死契阔,他们迫不及待地捧出一颗真心,奉献自己的所有,在爱情面前失去了自我。
余散成抽出纸巾,轻轻地替她擦干眼泪,低声说道,“小师妹,你以后还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那个人比我还好,会一直关心你,会替你做饭,会和你在茶米油盐的平淡生活里面相守。”
林思鼓着腮帮子,哽咽地说道,“真的吗?”你找到这样的人吗?
她问完之后,从余散成的手里拿过纸巾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得干干净净,她恶声恶气地说,“刚才给你看的照片是五年之前的了,那人是江如练的一个同班同学,不过那人早就抛下江如练去了外国,要是江如练真把你当替身,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她一副气鼓鼓地模样,嘴里却说着狠话,特别反萌差,让余散成一时都想戳她鼓鼓的脸蛋,但是一抬手他顿了顿,最后轻轻地放在桌上笑道,“那我也不会轻饶了他。”
林思的脸上的妆全被哭花了,她对余散成像个娇气包一样地说道,“我要回家了。”
余散成失笑,“你一个人怎么回家,等会儿吃了饭我送你回去。”
林思摇头,小公主般抬起自己的头,“我在其他人面前还是要形象的!外面有我的保镖一直跟着我……”她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唇说道,“其实我一点也不能吃辣。”
等到方子格上了厕所之后,位置上便只有余散成一个人在对着桌上的菜发呆,方子格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都没有看到林思的身影,他走过去,关切地拍了拍余散成的背问道,“林思呢?”
“走了。”余散成回过神后,转头看他,“快点吃饭了,我快饿成了软脚虾。”
方子格疑惑地瞥了瞥他两眼,“林思跟你说什么没有,你们两个……”
余散成从他手里抽掉了筷子,“没有,没可能。”
方子格顿时被噎住了,他还想说话却被余散成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余散成慢悠悠地看着他说道,“你相信真爱这个词吗?我相信!”
方子格瞬间被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眼瞧着余散成,半响才从他手里抢回自己的筷子,“去你的,我不相信这玩意儿,能和斯情在一起吗?”
余散成想起前一段时间方子格一副要死要活的狗样,不禁露出了讥笑,“好久也带我见见你那个斯情,一起吃个饭?”
方子格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斯情还在读书,等放假吧。”
离开之后的林思坐在车里,抬眼见满街灯光、人世繁华,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第64章 chapter 64
六十四章
越往寒冬,天气便越冷。终于在一天早晨,帝都的大街小巷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片片雪花晶莹剔透,分外美丽。
《稚生》的拍摄慢慢地迎来了尾声,所有冬天的戏份都已拍完,只剩下末尾一点儿春天的戏份。
这春天的戏份拍摄的场景被排到最后,演绎的却是最开始哥哥和弟弟满脸兴奋地走进帝都的时候,他们两人都满脸笑意,恰如所有的年轻人一样。
哥哥意气风发地走进小巷,旁边的弟弟却不像哥哥那样望着前方,他只是注视着身旁的人,眸间仿佛悠然荡开的秋水。
自从下来雪之后,天气便沁入骨髓般的寒冷,余散成这段时间只恨不多贴几个暖宝宝在身上。这时候他正站在一旁看冬天的最后一场戏的拍摄,最后一场戏的时间设定是在寒冬腊月的深夜,一直没有等回弟弟的哥哥即使有钱之后依然住在那个地下室。而就是在这个深夜,他一边凝视着角落的向日葵花盆,一边摊开了报纸,在他的手边是一份电影节的邀请函。
这时候的哥哥已经拍完了自己的第一部 电影,而且获得了不少的成功,他在新人导演中声名鹊起,但他依然长时间停留在这间地下室,就如他相信他弟弟总有一天会回来一样。
这天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飞尘,但是很快就不一样了。哥哥摊开报纸之后,身体猛然一震,微弱的灯光包围在他的身边,微黄的灯光却没有给人带了一点点温暖,却把人拽进了更深的黑暗之中。他看着报纸上严重失真的一张黑白照片,即使那人已经削瘦地只剩下一副影子了,他也能认出那是谁。
照片上的人蜷缩着身体,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里面露出麻木的神色,邹肃延扮演的哥哥细细地品味报纸上的每一个文字,他本来轻微佝偻的身体慢慢地挺直了,眼泪慢慢地模糊了这个男人的双眼,肩膀有气无力地耷拉下来,虽然泪如雨下,但他依然紧紧地盯着那张照片,试图从那张照片里面看进那人的眼中。
最后他无力地喘息了一声,在漆黑的深夜里面宛如哀嚎,他突然站起来冲到角落里面轻柔地抱起来那盆从没有冒出细芽的向日葵,他扯着身上的衣服细心地擦拭花盆四周,在导演面前的显示屏却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滴滴眼泪正从他低垂的眼眸中流出,渗进了土壤里面。
余散成抱着热水袋站在程松导演的身后,而程松手里夹了一支烟,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显示屏看,他那副神情隐隐之中透着疯狂执拗,他紧紧地盯着邹肃延,看到这里的时候抬了抬手,场记当即喊卡。
这场戏已经拍了长达十二个小时,邹肃延早已筋疲力尽,但是这时喊卡却木呆呆地没有反应,显然还没有从剧本中走出来。他紧紧地扣着花盆压在胸前,听见喊卡的时候一脸茫然地看向四周,脸色透着不正常的青白,而眼睛之中渗着鲜血一般的红色,他一个眼神往过来,当场的许多工作人员都被他悲伤的眼神怔在原地。
邹肃延的助理很快反应过来,当即拿了衣服披在他身上,在一旁低声地说道,“邹哥,戏拍完了,这次过了……”
余散成原来拍戏的时候也入戏过,所以他知道这种整个世界都隔离开来的感受,这时旁人不能劝的,要人自己走出来。他走过去对着邹肃延的助理摇头,示意他不用劝了,但是邹肃延一看到他便伸出一只手要抱他。
力气很大,余散成一时没反应过来,便被人硬拽着过去了,邹肃延一只手把余散成拉过来,另一只手抱着花盆还不肯撒手,所以花盆便被压在两人之间,余散成只好微弓着身体,避开花盆迁就邹肃延,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邹肃延被他一拍,眼神中有了点亮光,看起来是在慢慢地回过了神,他眨了几下眼睛,正打算松开手的时候,旁边不知何时而来的一个人影已经趁他不意,伸手将花盆硬抢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