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陆
温泽轩用胳膊推了一下楚芮,“楚芮,你先走,可能还有落石,你先走,别在这待着,太危险了。”
楚芮没听,从温泽轩后备箱里找了应急包,里面有急救药箱,他找出消毒酒精跟纱布,给温泽轩包扎好额头上跟胳膊上的伤。
“林助呢?”楚芮问。
“林助已经去叫人了,”温泽轩说一会儿话就喘几口气,“待会儿救援的人就能来了,你先走。”
“我不走。”楚芮压着声音,又翻了一遍急救箱,又从里面找出止血的药,他在车里找了半瓶矿泉水,喂温泽轩把止血药吃了。
“我吃了药就没事儿了……”温泽轩又推了楚芮一把,想让他走。
楚芮额头起了青筋,摸出装在裤子口袋里平时用来哄广浩波吃的草莓糖,剥开一颗塞进温泽轩嘴里,想让他先补充下体力。废话选手
楚芮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早就被雨淋透了,温泽轩看他不走,跟他说座位底下有雨衣,楚芮找出雨衣穿在身上,靠着副驾车门,不停掏手机来看,但他手机一直没信号。
林助很快就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三个人合力,好不容易把温泽轩从车里拉了出来。
楚芮刚把温泽轩扶进自己车里,林助就说,“只能往前开三公里,前面的路也被落石挡住了,我们的车开不进来。”
“那我们先开过去,然后再换到你们车里,得快点儿,轩哥失血太多了。”
中间换到林助理车上,还是楚芮开车,再往前开几公里就能出山了,他几次听到车后石头滚下来的声音,楚芮一阵阵后怕,车也越开越快,就快出山了,他突然看见车灯前的雨幕里多了一个缓缓往前走的人影,虽然看不清长相,但他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贴着山路往前走的人是广浩波。
楚芮一分神,方向盘一歪,又猛地踩了个急刹车。
“怎么了?”后排林助问。
“前面有人,是我认识的,”楚芮把稳方向盘,又往前开了一小段路,停稳之后解了安全带,“我下车看看,马上就回来。”
雨比刚刚小了一点儿,但风没停,楚芮下车就喊了声广浩波的名字。
他的声音顺着风吹下来,广浩波听见了,是楚芮。
广浩波刚刚就看到了车灯,认出那辆车不是楚芮的,正往山边靠想让让路,没想到开车的人就是楚芮。
“楚芮,楚芮……”广浩波也喊了两声。
楚芮跑了两步,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怎么来了?”
广浩波找到楚芮了,脸上堆着笑,“我是来找你的。”
“谁让你来的?”楚芮脸黑得跟山里的雨夜一样,没多说一句,拉着广浩波就快步往车边走,“快点儿,轩哥受伤了还在车里,我得赶紧送他下山。”
广浩波刚想说自己腿也受伤了,楚芮一催他没再开口,被楚芮用力一拽差点摔在地上,好在楚芮扶了他一把,一秒也没多停,又被楚芮拽着往前走。
两个人没走几步就听到了头顶石头撞击山体的声音,广浩波顺着声音一抬头,看着一块黑漆漆的石头擦着倾斜的山石正在往下落,就在他跟楚芮头顶,他想都没想,就扑在了楚芮身上,把他压在身下。
后背一阵剧痛,胸口也疼,腿也疼,浑身都疼,广浩波疼得眼前都黑了。
“小波,小波……你怎么样?”楚芮扶着广浩波往旁边走了几步坐在路边,摸了摸他脑后,“石头有没有砸到你?”
广浩波抬头,冲他咧嘴笑了笑,喘了几口气,“楚芮,我没事儿。”
广浩波一说话,脑袋里一阵阵嗡鸣,像是一群苍蝇围着他耳边不停地转,赶都赶不走,嗡嗡嗡地叫得他头疼,快裂开了一样的疼,好像还有石头在往下落,不是他们头顶,是前面车灯的方向。
广浩波低着头坐了一会儿,听力彻底消失之前,他隐隐听到了楚芮的声音。
“言哥,言哥……”
言哥?广浩波眨眨眼,心想,楚芮是在叫他吗?
但他只听到了楚芮的声音,没感觉到楚芮在自己身边,楚芮好像走了,刚刚握着他手的温度也已经不在了,只有砸在他手上身上的冰凉的雨。
广浩波冷得实在坐不住了,往后一仰歪在了地上,强撑着一股力气睁开眼,喇叭声在耳边苍蝇声里乱窜,前面的车灯还在闪,楚芮逆着光的方向在跑。
广浩波张了张嘴,想开口说一句“楚芮你小心啊”,可最后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车灯照着他,车灯下离他越来越远的身影看得他眼睛疼,广浩波闭了闭眼,眼前彻底黑了。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有点晚了
第31章 傻子,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一更)
广浩波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星期才醒,外面已经不下雨了,窗外的太阳大得扎人眼,他刚醒还不适应光线,眼睛一眨,又疼又涩,手臂抬起来遮在眼睛上,从指缝里看上面的白墙顶。
“你终于醒了。”
广浩波顺着声音动了动脖子,拿开手臂眯着眼,说话的是戴着口罩的护士,正在给他换药,不是楚芮。
他看出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他又四处扫了一圈,也没有楚芮。
“楚……”广浩波试着说话,刚一开口没有声音,又咽了口口水才慢慢找回一点儿自己的声音,“楚芮,楚芮呢?”
广浩波的声音还是太小,但护士还是听出来了,“你是找楚芮吗?是不是之前背你来医院的那个男人?”
广浩波不知道护士说的是不是楚芮,但除了楚芮,好像也没有别人了,“应该,是他。”
“我刚刚在楼道里还碰到他了,他在给隔壁病房的病人办出院手续呢。”
护士站在床头,又给广浩波量了体温,记录好他的情况跟刚刚醒的时间,又说,“说起来,楚芮当时伤得那么重,他都已经好了,你却一直昏迷不醒,你先等着,我现在去叫主治医生。”
广浩波叫住了转身要走的护士,“楚芮,他受伤了?”
“已经好了,他恢复得很快,”护士说,“对了,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是……我们结婚了。”
小护士轻轻啊了一声,又笑了下,“原来是我看走眼了,我还以为他跟隔壁的病人才是一对儿呢……”
护士说完觉得自己的话有点不对劲儿,看了看床上的广浩波。
广浩波没什么反应,一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问她,“隔壁,住的病人是?”
“隔壁的病人叫温泽轩。”
护士刚走,病房门又开了,广浩波以为是护士又回来了,但一听脚步声不对,是楚芮的脚步声。
广浩波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留给楚芮一个弓着的背。
“醒了?”
广浩波假装没听见,继续装睡。
楚芮绕到病床那头,靠着床边站着,广浩波脸色还有点白,头发又长了,额前的发丝贴着脸颊,脖子上还有汗,病号服的衣领也是潮的。
他给广浩波洗了条热毛巾,擦了擦他脸跟脖子,又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冷着。
广浩波还不睁眼,楚芮在他眼皮上摸了摸,“护士刚刚说你已经醒了,别装睡了。”
广浩波眼皮抖了抖,慢慢睁开眼,逆着光,楚芮整个人在一片模模糊糊的光里,看不清他的脸。
等他彻底看清,一眼就看到了楚芮脸颊上的伤,眉骨跟下巴还是青紫一片,广浩波刚刚心里那点儿气立马就没了,撑着胳膊坐起来,伸手摸了摸楚芮的脸,又摸了摸他鼻骨上横着的一条浅红色的疤,“你脸,怎么弄的?护士说,那天你受伤了?”
“没事儿,”楚芮偏了偏头,“擦在石头上了。”
“别的地方呢?”广浩波隔着衣服,上上下下摸了楚芮一遍,“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
“都已经好了。”
“那就好,”广浩波说,他又想到温泽轩,“你刚刚是给温泽轩,办出院手续去了吗?”
“嗯,轩哥已经出院了。”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广浩波不想在医院里多待,病房里消毒水味太难闻,医院里的白色看起来一片死气,他觉得不舒服。
“待会儿医生会过来给你做检查,如果没问题就能出院了。”
楚芮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鼻梁上的那道伤衬得他看过来的眼神很沉,像是有了实质的重量一样,压在广浩波身上。
广浩波摸了摸自己脸,“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楚芮伸出手,手指顺着广浩波头发往下滑,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梁跟嘴唇,最后手心拖着广浩波的下巴,拇指在他脸颊上摩挲着,“这一个多星期的事,你还记得吗?”
广浩波努力想了想,摇摇头,“不记得了。”
“那天暴雨,你去山里找我,还记得吗?”
广浩波点点头,小半张脸都在楚芮手心里蹭着,“这个,记得。”
“那天,为什么护着我,为什么替我挡石头?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楚芮问这话的时候眼神变了变,眼底很黑,黑不见底。
广浩波回答得丝毫没迟疑,“我,不想你受伤。”
“跟我说说,你想要什么?”楚芮收回手。
“什么?”广浩波没明白楚芮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石头掉下来的时候,你想都不想就扑在我身上,你,想要什么?”
广浩波还是不明白,那天晚上他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想那块石头别砸到楚芮,可是,这跟他想要什么有什么关系?
跟楚芮对视,广浩波好像在看一双深潭水,他看不见底,盯着看久了,还会有点儿难过,胸口在发紧,又一点点向外扩张着,没个头一样。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广浩波不再看他,垂着脖子低下头,随着呼吸敛了敛眼皮,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才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小声开口说话,“我,不要什么,我什么都不要……”
楚芮把已经冷好的水端给广浩波,“结婚之后,你还从来没跟我提过任何要求,如果没有想要的,那你说个要求吧,什么要求都行。”
广浩波下意识接过水杯,一口喝下去了一大半,温热的水从喉咙钻进胃里,明明是暖烘烘的,但他还是觉得冷,他一直在想楚芮话里的意思,但还是想不明白。
一杯水喝完了,广浩波还是摇头,这回什么都没说。
楚芮还想说什么,护士跟医生进了病房,他想,广浩波可能还不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心里想着先算了吧,等他以后有想要的东西了再说也不迟。
(二更)
医生给广浩波检查之后说可以出院了,广浩波跟着楚芮先回了他们之前住的酒店里。
楚芮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安排,让广浩波在房间里休息,他下午要去周边的村子考察一下,如果顺利,第二天早上他们就开车回去。
下午有人来摁房铃,广浩波从猫眼里认出是楚亮,给他开了门。
“听说你出院了,来看看你,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好点儿了,”广浩波笑着答,“上次你跟我说的路线是对的,我穿过村子,翻过山,就是进山的公路,我顺着公路一直走,真的找到楚芮了……”
楚亮嘴角抽了抽,干笑两声,“路线对就好,对就好,对了,楚芮在项目那边,他让我来接你。”
广浩波想都没想又跟着楚亮走了,上了楚亮的车,还是上次他们走的那条路,越开越远离市区,也越来越靠近那晚他走过的那个村子。
楚芮也说过,他是去村子里考察,一路上广浩波都没多想,直到楚亮把他推搡进村角一户破败不堪的院子里。
广浩波意识到不对劲,楚亮是骗他的,转头想跑,但大门已经从外面上了锁,屋子里很快走出来两个又高又壮的男人,他们手里拿着绳子,三两下就把广浩波从头到脚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