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人邻居掰弯才不算打脸呢 第29章

作者:禾花 标签: 甜文 美食 欢喜冤家 都市情缘 近代现代

“那你什么意思?”

明亮的走廊上, 两人毫不相让地对视, 还好这里两梯两户,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否则一定会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一跳,吴昱原地转了几步, 朝着周铭逼近,又重复了一遍问话。

周铭往后退,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最上方的两枚扣子,往上捋袖子的时候头也不抬,仿佛没听见似的。

吴昱急眼:“你哑巴啊?”

“先放下我对季云青的感情不谈,哪怕他只是对门的邻居,”周铭终于抬起眼睛, “也得跟你说道说道,在人家拒绝你的前提下, 直接上门堵人是错误的。”

“关你什么事!”吴昱终于忍无可忍,朝着那张冷漠的脸就挥出拳头, 电光火石间被对方侧身压下手臂, 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感觉天昏地转,在被带着往前扑的时候膝盖弯被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整个人都向后栽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周铭冷冷地看了眼斜对角的摄像头,他忍很久了,确保是对方先攻击自己时终于借力回手,这个角度能把整个过程拍下来,等会可以去物业那里直接备份,他不确定季云青是否需要这份视频,但起码足以证明,这个叫吴昱的人不仅上门跟踪,还暴力地率先出手。

吴昱在地上摔得有点懵,捂着头爬了起来,指着周铭:“来来来,继续!”

周铭瞥他一眼,并不想继续纠缠,吴昱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只会乱拳的主,自己的格斗技巧是在自家健身房里长年累月习来的,对付这种人绰绰有余,可他真的很不喜欢用拳脚解决问题。

但是容不得他多想,吴昱就又扑过来了,依然是直击面门地挥拳,没有任何技巧,全是恨不得咬死对方的感情。

前几天看见季云青挎着个胖男人已经够堵心了,这会儿又遇见个别有心思的邻居,吴昱又酸涩又骄傲,觉得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真够有面儿的。

周铭看对方毫无章法的架势,一开始只是尽力地躲,用巧劲儿把人往地上摔,结果那个吴昱居然不撞南墙不回头,反复从地上爬起来,就继续一股劲而往前冲,几次三番弄得周铭也跟着火大,他很长时间没有被点燃怒火了,这会儿实在克制不住,用尽浑身力气地朝对方脸上打去。

那人压根不会躲,居然还傻着继续往前冲,在瞬息间周铭终于清醒些许收了点力,可那拳头还是实打实地落在了吴昱的鼻子上,随着一声痛呼,鼻血直接飙了出来。

周铭喘着气收回手,如果刚刚没有收力,吴昱的鼻子铁定要骨折,可即使这样也受了不轻的伤,那紫色西装的前襟已经洒上了血迹,整个人痛到龇牙咧嘴。

周铭把门打开,拎着对方的脖领把人带进门,拧开水龙头:“你先洗洗,我去拿药箱。”

药箱在置物柜上放着,拿过来的时候吴昱已经洗好了,在沙发上捂着脸哼哼唧唧地叫疼,周铭掰开他的手检查了下,血已经基本止住了,也没有错位,他叹了口气,还是拿了棉球递过去,冷静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吴昱把棉球塞鼻腔里,继续哼哼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句:“你真的喜欢云青啊?”

“嗯。”周铭点点头。

吴昱嘟囔:“唉,这也正常,毕竟他是季云青嘛。”

“算了,不打不相识,”肾上腺素恢复正常,吴昱的戾气也渐渐消失,“咱公平竞争!”

周铭哭笑不得,这辈子也想不到会由于这种原因跟人动手,还被理直气壮要求公平竞争,但他什么也没说,盯着吴昱看了一小会,就拿起碘酒倒在棉签上,去涂抹对方脸上的擦伤。

吴昱大爷似的靠着沙发,仰着下巴颏简单下了句评语:“不错,还挺细致。”

做完这一切,周铭没再说话,从餐桌下把有点受惊的花花捞起来,低声哄着,他什么也不问,也不辩白自己的内心,安静地抱着个猫坐在沙发的另一角,引得吴昱倒有点坐不住了。

“哥们,”他凑过来,“你跟我讲讲呗,你俩咋认识的,我记得他搬过来没多少日子啊。”

周铭不抬眼皮,继续给花花呼噜毛,但他就有这种本事,往哪儿一坐,就极容易勾起人的倾诉欲,仿佛让人足以安心,把全部的心思都讲给他听。

吴昱也没客气,脸上还疼着呢,就絮絮叨叨开始讲他和季云青的相遇了,原来这人是做服装生意的,有项业务是给舞团提供演出服和戏曲服装,有次他闲得无聊去送货,顺便在人家单位转着玩,那天是夏日,季云青刚好练完功出来,额上还带着点微微的汗,衬衫扎在腰上,掐出一把纤细,眉目如画,双腿笔直修长,淡淡地扫过来一眼,看得吴昱芳心大动。

“人人都爱他舞台上的模样,就那种光芒四射的,我不一样啊,我看上的是台下的他,太可心了,这叫啥,这就叫一见钟情啊哥们!”

周铭默默地捂住花花的耳朵,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听自己的情敌大谈动心经历。

“我就喜欢他那个眼神,”吴昱越说越激动,“看我就跟看垃圾似的,特别带劲儿,你俩认识时间不长吧,那你不知道,云青这人其实也很能打的,别看我打不过你,要是换他来,哼哼,那可就说不准了。”

周铭心想不用你说我也能看出来,但我为什么要和自己喜欢的人打架啊,他摇摇头,起身给对方倒了杯温热的蜂蜜水,放在桌子上。

听着吴昱絮絮叨叨,他是有点难过的。

要是早点认识季云青就好了。

他向来知足,这会儿生出了难得的贪心,想要再多了解他一点,再多接近他一点。

吴昱一口灌下半杯蜂蜜水,翘着二郎腿继续:“唉,你别看云青那么招人,其实他感情经历还真挺简单的,就是因为太难追了……其实最可惜的是没趁着两年前把人拿下。”

周铭愣了下,问道:“为什么?”

“趁虚而入啊,”吴昱装大尾巴狼,“在一个人最低潮的时候发动攻势,寂寞空虚冷的时候不都想要个伴吗,效果不就是那个啥事倍功半……”

周铭:“事半功倍。”

吴昱一拍大腿:“对,没错!”

“那会儿季云青怎么了,”周铭好奇,“和他离开舞团有关系吗?”

吴昱反问:“你不知道?”

接着,他整个人都翘起了尾巴,得意洋洋地把杯子放桌子上:“哎呀,你不行,听哥一句劝,早点退出吧。”

周铭:“……”

他站起身,微笑地做出个送客的手势。

吴昱似乎终于扳回一局,美滋滋地往门外走,嘴上还继续叨叨:“其实你品味还成,看上的人和摆的画都不错,可惜碰上我这样的竞争对手,哎呀赶紧死心吧。”

周铭咬牙切齿:“谢谢你夸我画的画,可以离开了,再见。”

“哎嘿?”吴昱瞬间回头,“这两幅是你画的,你是设计师吗?”

“不是,”周铭只想快点把这人打发走,应付道,“我随便涂着玩的。”

吴昱却驻足了,认真地看玄关处那副油画,他不肯接受家族产业,靠服装生意白手起家,衣服的色卡选料都是自己亲自跑的,对颜色也比他人敏感很多,尤其是每年的流行趋势,这样大团色块勾勒出来的郁金香,一开始就抓住了他的眼球,还以为是国外哪个画家的作品,颜料调配得恰到好处,笔触柔和,满眼都是春天的气息。

而另一幅摆在鞋柜上的装饰画,则是个一笔勾勒而成的兔子,没有任何多余的线条,干净利落,个人风格极强。

“喂,我说哥们,”吴昱饶有兴趣地回头,“色感不错啊,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

周铭微笑:“没有,你雇不起我。”

吴昱有点急眼:“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他刚刚的邀请可是真心诚意,现在做实体最重要的就是创新,比如前两年流行在衬衫口袋里加小猫小狗的刺绣图,一点的小巧思就能立刻脱颖而出,周铭的画不是他Hela见过的技术最强的,但能让他一眼记住,这就是做设计的天赋。

这点周铭也懂,但他不想掺和,非是自己自视甚高,而是不愿把爱好变为专业,更不想打破现有安慰闲适的生活。

门已经打开了,吴昱还有点没死心,从兜里掏出张名片:“咱有机会可以再聊聊啊。”

手机铃声响起,周铭拿起一看,来电显示赫然是季云青。

吴昱瞬间心虚,把名片往周铭手里一塞扭头就跑,还不忘回头叮嘱道:“跟云青说,我没纠缠,我已经走了啊!”

电话接通,周铭无奈地关上门,就听见季云青冷淡的声音传来。

“那人滚了没?”

好像还带着一点的哑,猫爪般挠着周铭的心。

“已经走了,”周铭轻声道,“你那边怎么样?”

语气自然又轻松,完全就是身为朋友间的关心,他很好地把握住了这个度。

电话另一头,季云青惬意地咬着冰淇淋,老实交代:“我在喂海鸥。”

“啊?”

微咸的凉风中,一只海鸥张着翅膀滑翔过来,轻巧地叼走了他手上的薯条。

“还好,就是过来看看我父亲,”季云青笑着看天边的海岸线,“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我又不买东西,就是每天瞎溜达。”

一个金发小女孩撞到了他的腿上,瞪大了蓝眼睛看他。

季云青微微俯下身子,用英文柔声问道是否需要帮助。

小女孩笑起来,摆摆手继续向前跑,在沙滩上留下几枚圆圆的脚印。

“周铭,需要我在免税店给你带点什么吗?”季云青手上的冰淇淋有些要融化了,他侧着脑袋舔了一口,“我大概两周后回去。”

“没什么需要的,”周铭按捺住雀跃的心情,“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不说了,我这会有点事,再见。”

他耍心机呢,才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还有两周,十四天,他就能再见到季云青了。

真好。

冰淇淋化得太快,顺着流到手指上,季云青几口把发软的甜筒吃完,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了手,顺便把旁边别人扔的矿泉水瓶子捡了,一起扔垃圾桶里。

季云青沿着小路往回走,因为母亲的事,他和父亲季枫一直关系不好,刚有些缓和的时候自己就直接出了柜,差点没把这位气出心脏病,第二天就千里迢迢赶回国,说要好好治治儿子这个毛病。

“没救了,”季云青擦着嘴角被打出的血,笑得灿烂,“你再生一个吧。”

季枫摊在沙发上大口喘气,许久才哆嗦着说:“是我欠你的……你妈和顾红娟给你惯坏了,女人堆里长大,不像个男人!”

“如果酗酒出轨打老婆才叫男人的话,”季云青冷眼看他,“我不当也罢。”

季枫瞬间扬起手,却颤抖着没继续打下去,良久才咬牙切齿道:“我就动过那一次手,你为什么要记这么多年,你和她一样,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太记仇。”

“所以你是故意报复我,想让我回来吗?”他突然提高声音,“好,我回来,等那边忙完就行,或者你来这边,我给你办移民……”

季云青平静极了:“不,我没必要报复你,也没必要向你报备我的取向。”

此话一出,季枫勃然大怒,抬脚就踹:“你跟男人搞在一起,你丢不丢人!”

季云青一点都不疼,只觉得爽快,他站得挺拔笔直神态自若,只在被打得侧过头时,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沫。

拳头再也使不上力气,季枫痛哭出声,佝偻着身子慢慢离开,从问心有愧到撕破脸皮,他觉得自己永远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他以为,季云青会避他如同猛虎。

但事实证明并没有,季云青依然会按时与他联系,平静地唤他父亲,甚至偶尔过年时也会飞来美国,不动声色地过一个祥和的年。

他们之间终于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以至于可以心平气和地在餐桌上共同吃饭,探讨未来。

五月的风吹得衬衫鼓了起来,前方的小路上有年轻人在弹吉他唱歌,长裙子的黑皮肤少女快乐地旋转跳舞,季云青往琴盒里放了张纸币,就被人扯住了胳膊。

“善良的东方男孩,和我一起跳舞吧!”少女的英文不是很地道,眼睛里是异邦人特有的神采奕奕,“你真可爱!”

季云青被愉快的曲子感染到了,跟着跳起了恰恰,虽说主业是古典舞,但别的舞种也是略通的,此刻完全可以跟得上那少女灵活的身姿,周围的人群已经开始鼓掌,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和着节拍轻快起舞。

少女手臂上是缠绕的镯子,随着她的转动叮铃作响,一曲终了,红色卷发的吉他手冲着两人吹了声口哨,朝着季云青掷了个东西。

季云青本能地抓在手心,摊开是枚黄铜色的硬币,看不出是哪个国家的,只知道应该有些年头。

“幸运硬币,”吉他手张开双臂,“祝福你,我慷慨的朋友!”

季云青笑着和他拥抱,把硬币放进兜里,挥手离开。

继母牵着只金毛在门口等他,远远地就扬起手,露出个灿烂的微笑。

“我回来了,”季云青被冲过来的金毛扑倒在草地上,偏过脸躲那热情的口水,“哎呀你太坏了,我怕痒痒……”

父亲现在的妻子安娜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不知是年龄大了还是一物降一物,季枫之前的毛病慢慢消失,两人结婚后幸福美满,也没有再生育子女,养了一条大狗,过得其乐融融。

季枫在屋里看报纸,安娜笑着把金毛拉回来,季云青拍拍自己身上的草屑,快乐地把那份小幸运拿出来给对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