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寻坡 第113章

浓眉高鼻，眼睛锐利有神，不是谭帅又是哪个！

黎阳“蹭”的一下站起来，“哥！”

涂林他们比黎阳更热情，把谭帅簇拥进屋，又拽凳子，又倒水，涂林笑的像是一朵花，“谭哥，我和黎阳昨天晚上还在说你呢，没想到你早上就到了……这是刚从莫斯科回来？”

黎阳被他们挤在外面，也不着急，看着他们像是向日葵一样团团转。

“前天回来的。”谭帅拿出简单包装的纸袋子放在黎阳的床上。

五个人十双眼睛都看着那纸袋子，黎阳也问道：“这是啥？”

“我们在B市做的衣服。”谭帅道。

听说是衣服，涂林等人立刻没了兴趣，纷纷问谭帅咋回来了，俄罗斯那边好不好玩。

黎阳拆开袋子，里面是衣服是他选的料子，纯黑色的，两套都在一起，这个他们早就从B市取回去了，但是一直没机会穿，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谭帅这次也没空手来，涂林他们每个人得了一个琥珀和金银镶嵌而成的工艺品，一个个的嘴上说着“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实际上爱不释手。

看着黎阳要把衣服重新装回去，涂林拦住他，“别啊，明天就毕业舞会了，你穿着这身去跟师妹跳舞，给她留下最好的回忆不好吗？”

谭帅看向向宇，向宇立刻道：“我们系里的一个小姑娘有点喜欢黎阳，希望在毕业舞会上能做黎阳的舞伴。”

“你别乱说！”黎阳飞快的撇了谭帅一眼，解释道：“她只是感谢我帮她挡球，你们别出去嚷嚷，咱们就毕业了，对她不好。”

“我们当然不出去乱说。”郑清源不明白他为啥突然这么激动，“谭哥又不是外人。”

谭帅点头，转头看黎阳，“看来我这衣服送来的正好。”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黎阳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答应的可能有点草率……

就在黎阳百般纠结的时候，隔壁宿舍人过来喊人，“快点，咱们班集合拍照的时间快要到了。”

涂林他们往外走，黎阳留在最后，看着谭帅和空下来的宿舍，伸手拉了一把，“哥，你也一起来。”

谭帅穿的是白色的衬衫，袖口没有扣，黎阳拉到了一角，往外走的时候，两个人的手心碰到了一起，很热，但是他没着急撒手。

这个时节，学校里最后一批桃花还绽放着，黎阳他们班级的学生和老师都在教学楼前面站好位置。

黎阳在队伍的最外面，看着站在桃花树下的谭帅，突然察觉到，虽然他在距离海城几千里之外的地方读书，可这四年，好像没有跟谭帅离开过。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管走多远，好像往前走走，或者回头看看，都能看到熟悉的人，每次都很欣喜，每次都很安心……

“那位同学，穿着格子衫的那位同学……”摄影师在前面喊了好几声，走到黎阳跟前，“同学，你笑的倒是挺好，可要对着镜头，看看你脑袋歪的都超过四十五度角了。”

同班的学生笑出了声，黎阳脸又红又热，赶紧低声道歉，收回了目光。

随着快门被按动，四年大学生活便定格在此刻。

摄影师说了一声“好了”，黎阳脚步不由自住的往桃花树那边走，刚走了两步就被涂林拦住了，“着什么急，咱们宿舍的再拍几张。”

跟着同宿舍的人一起拍了一通，然后又跟班级里其他关系好的同学再拍，黎阳鼻尖冒汗，抽空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树下没有了谭帅，而是一群女同学。

“看什么呢。”涂林举起从家里拿出来的旧相机，“你自己要不来来一张单人的？”

黎阳终于在身后不远处找到了谭帅，道：“我和谭哥要照。”

谭帅配合的走到树荫下，黎阳仰头看了他两眼，然后踩上了旁边的花坛，这个位置他比谭帅要高一些，他伸手摘下落在谭帅头上的桃花瓣。

涂林咔擦一下按动了相机。

黎阳并没有察觉到快门的亮光，摘完了，站回了地上，跟谭帅肩并肩。

“摄影大师”涂林接连按动好几次，一边拍还一边调侃黎阳，“正立都不都会了，你往谭哥那边靠脑袋干啥，又不是拍结婚照。”

就在黎阳追杀过来之前，涂林已经撒腿跑了。

李奇伟在后面幸灾乐祸，“该！”

别看拍照很简单，但是因为前期准备的时间长，等黎阳他们照完，也快到中午了。

因为接受了谭帅的礼物，宿舍几个人一起要请谭帅和黎阳去食堂吃饭，马上就要离开学校了，食堂的饭，吃一顿少一顿。

因为还不到第四节 课下课的时间，食堂里的人不多，郑清源他们点了大部分的肉菜，跟谭帅道：“这些味道都好，谭哥，你尝尝。”

吃饭的时候，挨着他们的是几个女同学，其中两个时不时的抬头就看向这边，那视线并不是随意扫的，看上去像是有话要说，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模样。

彭东认识她们，“有啥事吗？”

其中一个女孩点头道：“彭东师兄，黎阳师兄，我们是吕小燕的同学。”

听到了这个名字，黎阳也看过去，刚才说话的女同学有些局促，“她跟着实习单位的领导去了B市，舞会之前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黎阳大喜，立刻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宿舍人很多，我们相互帮一下忙就行了，实习最重要，千万不能分心。”

女同学还在解释，“也不一定赶不上，就是来不及跟你一起练了。”

“告诉她不用着急。”谭帅放下筷子，说道：“我可以顶替她做黎阳的舞伴。”

谭帅十几岁出来闯荡，跟涂林他们这样的学生不一样，说话时就带着一点不容置喙的气势，那几个女同学不再说话了，点点头，小声的道别离开了。

虽然有点对不起那位同学，但是黎阳现在真真切切的松了口气。

谭帅并不只是说说，吃完饭之后，就找黎阳一起学，虽然他现在啥还不懂，但是时间还够。

郑清源担心的看着黎阳的脚和鞋。

练舞要去找宽敞和阴凉的地方，学校后面的小树林就是最好的选择。

知道等会出汗会很多，黎阳特意从宿舍装了两大杯子水，在练习之前，他道：“给我看看伤口。”

谭帅二话没说就开始解扣子。

随着他的动作，胸前结实的肌肉露出来，黎阳懵了一瞬，立刻伸手挡住他的动作，“撩开一下不就看到了，脱衣服干啥？”

“啧，这么难伺候。”没有了外人，谭帅说话的态度就开始随意起来。

看到他熟悉的不耐烦的表情，黎阳觉得刚才就不该阻止他，反正脱衣服穿衣服费劲的不是自己。

衬衫下摆被掀开，黎阳看到了那道伤疤，已经愈合了，周围的瘢痕不怎么明显，没有之前看上去那么吓人了。

黎阳伸出手指头摸了摸，不敢使劲，“还疼……”

他还没问完，手就被抓住了，谭帅面无表情的把他的手给挪开，衣服重新落下去，“早就不疼了。”

看着他这副样子，黎阳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树荫下，黎阳和谭帅站在一起，开始学简单的动作，旁边像是他们这样练习的人还不少，时不时就传来一声声痛呼，林子里的鸟吓的一愣愣的，慌忙拍着翅膀逃远了。

明朗的阳光从树叶之间漏下来，地上绿油油的小草舒展着腰摆，随着口中的拍子，倒映在地上的身影，时近时远，在方寸之地辗转，心腹中百转千回。

虽然谭帅临阵磨枪，但效果却挺好的，第二天晚上，他和黎阳去到了毕业舞会的会场。

这个会场不单宽敞，而且玻璃还很大，朦胧的月光透进来，还真有几分别样的味道。

黑色西服，白色衬衣，穿着同样衣服的黎阳和谭帅混在人群中，伴随着音乐起舞，很快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虽然舞的动作都很熟练，但是黎阳第一次穿西服，感觉有点不太习惯，抬手略显僵硬，谭帅配合他放慢了动作，手移动时，顺便给黎阳拉平了肩上的褶皱。

很多羞涩的同学还没上场，看着场中两个最显眼的人，忍不住小声说道：“跳的真好。”

“是啊，这么半天，他们谁也没踩到谁的脚。”

舞会这一晚，月光格外温柔，人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

来日再战

第105章

从学校离开这段路, 比四年前可沉重多了，行李就不说了，还有两包子书, 不过当初黎阳是一个人来报道的, 这次回去可是有三个，这点重量没有造成多大的困难。

除了谭帅, 还有涂林, 涂林没有去分配的单位，而是应聘了B市的一家外企。

当然, 他在去B市之前要先去海城，想要看看黎阳手里的windows系统的电脑。

谭帅接任农机一厂的厂长之后，离开了一年多, 在国外的时间远远的多于在工厂的, 所以他这趟回来，工人们奔走相告。

就在涂林在办公室里对电脑爱不释手的时候，黎阳和谭帅一起到银行，把接手之前工厂借的那笔九十万的贷款给还上。

就在他们还钱的时候，农机三厂的厂长也在银行借钱, 卖出去的拖拉机要不回来款, 原材料都没钱买了, 不贷款, 厂子里的成产就要停了。

从银行出来, 谭帅和黎阳骑着自行车回长寻坡。

谭帅这次回来, 农机一厂首先添了一个实验室，实验室是用二层小楼改的, 原来的东西已经全都收拾了出去, 此时各种设备机器都放在一楼。

十字滑台三台、简单的数控机床四台、液压实验台三套半、气动实验台一套、钻铣床两台,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机械加工刀具、钳工平台和各种拆装工具，有新有旧，不一而足。

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有些杂乱，黎阳和俄罗斯的工程师们照着清单和机器，分成两到三个不同的实验室。

邵然站在谭帅旁边，咂舌道：“当初接任厂子第一天开大会的时候，你说要建个实验室，倒是一天没晚。”

当初，谭帅当着几百名工人说的是，等到黎阳毕业就盖实验室，当时还引起不少人的不满，过去了那么久，很多人都忘记了。

如果他们还记得，此时也不会在意，因为这个实验室，跟一般的工人也没甚么关系。

别人不知道，邵然做为一个质检的，认得不少机器，知道这些看上去没用的东西，应该也花了百十来万，看来谭帅在莫斯科没少挣钱。

中午，黎阳拖着涂林一起去厂办小学，接上了放学的黄立安，一起到邱家小饭馆，要了牛肉馅饼和酸菜馅饼、小米粥。

在这里吃饭的几乎都是长寻坡上面的工厂职工，不少人认识黎阳，纷纷问道：“毕业了啊，真快，一晃四年过去了……”

“可不就是，黎阳上大学那年，你们这饭馆好像才开，谁能想到，一眨眼，大学都念完了。”

“黎阳还真回农机厂啊，你们学校不包分配吗？”

黎阳跟他们打招呼，一一回应问题，馅饼还没上来，谭帅骑着自行车和邵然到了。

谭帅一来，店里的人就开始把目光对准他，“谭厂长，你这趟出门可够远的，过年都没舍得回来，在外面赚了大钱啊。”

“咋不买辆车开一开啊，你看修理厂老曹的儿子，开运输挣钱，都买了两辆小轿车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钱得用到刀刃上，你看看谭帅不在家，他们的车队都有一百多辆卡车了，曹子鸣专门干运输，现在手里也就十辆车……”

黎阳坐着听的津津有味，他发现大家伙虽然都在厂子里上班，一年走不出几里地，但是消息既灵通又准确，他们车都停在南山那边，曹子鸣开卡车在穗城干活，都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实在是太厉害了。

因为人多，馅饼上来的晚，已经有人开始问谭帅，以后是不是要生产拖拉机。

很显然，工厂里来了两批机器，不单其他三个农机厂的人知道，也在外面传开了。

等到饭菜上来，大家伙就不怎么问了，咋也得让人吃饭啊。

“确实好吃。”涂林大口的吃着，抽空跟黎阳说道：“不怪你在学校还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