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且拂
不过这个后悔并非愧疚,而是没早知道赵誉城的忠心,若是早知道了,他就不用花这么多功夫算计他,反倒白白牺牲了自己的名声。
可即使信任了赵誉城,燕帝还是忍不住将视线第一时间看向了如今誉王这个枕边人……只见新誉王妃垂着眼,当听到赵誉城受伤生死未卜时,小幅度的嘴角翘了翘,带着跃跃欲试的激动与“大仇得报”的快慰。
燕帝眯眼:看来以后他能放心了,至少……有这么一位留在赵誉城身边,他只需随时监视对方的举动,赵誉城能彻底放心了。
周良鱼察觉到燕帝在看他,他克制住情绪,才按照计划将自己“恨不得誉王真的出事”的反应表演给燕帝看。
等一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消失了,周良鱼松了口气。
敛下的眼底都是强作镇定的急切,即使知道赵誉城没事,可刀箭无眼,万一……可他不能乱,这是赵誉城冒险算计走出的第一步,不能毁在他的手中。
周良鱼将演技飚到了巅峰,等燕帝拐弯抹角让周良鱼先回去看看时,周良鱼摇头,淡淡道:“皇上,我陪着您一起回京即可。王爷洪福齐天,应是无碍。”
众人的视线落在周良鱼身上,对方那淡漠的表情,一对比,为皇上牺牲的誉王……更加可怜了。
可也怨不得这新王妃,谁让皇上给誉王下药伤到了这新王妃?要是他们被强行……怕是也会……
于是,这样追根溯源,罪魁祸首的燕帝,让众人心里直磨牙,这会儿装什么好人呢?皇上这好好的,怎么就这么巧,您刚传出誉王那等流言蜚语,誉王就出事了,联想到去年良公主的事,这让他们不怀疑都不行。
最后,援军一到,众人立刻就浩浩汤汤回了京。
周良鱼一回到誉王府,刚开始在有人的地方还淡定,等一回到主院,一开始怕内室有人,一直绷着面皮,可随着一踏进去,看到躺在床榻上,面容苍白紧闭双眸的赵誉城,周良鱼眼圈立刻就红了。
走过去,俯下身,半蹲在床榻前,摸着他的脸:不是说只是破点皮就行的么?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周良鱼望着赵誉城肩膀上被绑着的白纱布,上面隐隐有血渗出来。
他想碰,却又怕惹对方痛了。
结果这手指犹犹豫豫心疼之际,突然被另外一只手攥住了,与此同时,上方传来赵誉城极轻却温柔的嗓音:“想摸就摸,要是想偷摸,我就当不知。”
周良鱼原本刚酝酿好涌上心头的心疼就这么烟消云散,幽幽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烦呢?”
“是是是,烦到鱼鱼了是我的错,那鱼鱼能不能搭把手给后背垫高一些,那些个御医急着回宫报信儿,我这样躺着不舒服。”赵誉城因失血不少,薄唇苍白,这么躺在那里半垂着凤眸瞧着周良鱼,还真有几分示弱。
周良鱼本怕不小心碰到他伤口,可瞧着赵誉城因为不舒服紧锁的眉头,直起身,探过身去,小心翼翼托起赵誉城的上半身,将两个软枕叠在一起放在赵誉城身后,妥帖放好。还试了试舒服的姿势,刚想直起身,询问赵誉城这样可还好,突然就被赵誉城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臂将他紧紧给抱住了。
周良鱼一怔,想动又不敢动:“你发什么疯?”将伤口撕裂了可怎么办?
赵誉城却是没松手:“……结束了,我还活着。”
即使在此之前有七八成的把握,可因为在意,所以他怕自己真的出了意外,无法再护其左右。
如今第一步迈了出去,再没有谁能阻止他。
周良鱼愣了下,鼻息间还能嗅到血腥味,可想到过去那些无辜之人流的血,与如今相比,在赵誉城心底,怕是根本不会在意,可他同样也松了口气,结束了,最危险的结束了……至此之后,他将陪着这个人,看燕帝如何为当年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
第89章 赵誉城:撩拨了他,就不能走。
誉王为燕帝挡箭差点身亡的消息, 不出半日, 传遍了整个燕京城。
前几日那些流言蜚语, 仿佛犹在耳畔。他们那时是真的怀疑了,觉得誉王是不是真的不如他们认为的那般好, 否则, 一个好的上峰,怎会教出那般不堪的手下来?
子不教父之过,同样的道理,他们也的确怀疑了。
可结果,这不就打脸了?
一个肯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人,这般正直、大义、忠心的英雄, 怎么可能是那般的小人?
燕京城甚至有人自发为誉王去城外烧香祈福, 祈求誉王早日康复。
燕帝因为赵誉城为他挡箭的事, 彻底信了赵誉城, 因觉得有俞旭这条“线”在, 他不再担心赵誉城。所有的视线则是放在了查出这次狩猎场遇刺的主谋。
他怕死,他决不允许这世上还存留这么一个隐患,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要杀他!
这让燕帝寝食难安、无法安眠。
结果, 燕帝查来查去, 竟是查到……前朝旧臣余孽?
燕帝傻眼了:怎么可能?
前朝余孽早在十几年前就全部杀了,一个没留!
文武百官得知这件事的时候, 也愣了,不过他们却与燕帝想的截然相反,没想到竟然是前朝余孽, 时隔十几年,竟然又出现了!
燕帝是知晓前朝余孽全部都斩草除根的,唯一留下的一个良公主也在几个月前死了。
可他知道没用,他当年为了让那人死的“合情合理”,将一切推给了所谓的“前朝余孽”,甚至没抓到人。在文武百官以及整个大燕都以为前朝余孽是存在的……毕竟,十七年前,那年发生的事,他们记忆犹新。
文武百官面露凝重,一个接一个上奏:“皇上,时隔这么多年,这些前朝余孽再次出手,绝对不正常。为了皇上的安危,以及刚好能替亲王一家报仇,皇上,请立刻下令抓捕前朝余孽,一个不留!”
“臣附议!”
“附议!”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朝臣跪下,燕帝坐在龙椅上的身体莫名不自觉地抖了起来。十七年就要到第十八个年头了……这些年,他再也没想起过,没想起过那人,可这件事将过去的腌臜掀开,他突然慌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前朝余孽全部斩杀殆尽,为何突然又出现了?
莫不是……当年根本就没杀干净?
燕帝随意寻了个理由暂时压了下来,恍恍惚惚退了朝:不行,如果不是真的前朝余孽,让他们这么查下去……万一查出当年的事……
他虽然是皇帝,可那个人其实才是这些人心目中最有资格当皇帝的吧?
如果不是那人让位,他根本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
多少年不再出现在嫉妒与不甘重新涌上心头,燕帝恐慌不安之下,竟是直接去了坤宁宫。
燕帝依然被挡在了坤宁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