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这样的兔兔 第44章

作者:落樱沾墨 标签: HE 近代现代

杨文晏一瞬间暴躁起来,眼睛猩红的像渡了一层血,抱着黑瓷坛的双手猛地绷起,手背露出苍白的青筋,“滚!!!滚!!!我受够了,你给我滚开!!!”

他像一滩死水溅入了无数石块,噼里啪啦豁开平静的外衣,露出里面生不如死的血肉。杨文晏太阳穴鼓起,目呲俱裂,“你杀我全家!!杀光了他们!!我辱我世代清白,你滚,滚啊!!!”

阴雾凄厉鸣叫,从雾中探出无数只惨白的手指探向小船,这一幕尤为惊骇吓人,岸上的人聚拢在一起抱团震惊。

千梵腕缠红结绳,纹丝不动,眉目冷清的盯着阴雾,在它逼近一寸,就斩断它一只手骨。

水鬼碰而不得,愈发暴躁,用难听干涩的声音坚定的一字一字道,“我…不离开…”

这句话像是道符咒,它每多说一个字,就折磨一遍杨文晏的神经,让他难以自抑。忽然,他抢过一步,将脖颈撞上了图柏的刀刃。

电光火石之间,一捧血溅了出来,图柏抬脚将不会武功的杨文晏踹翻进船舱里。

阴雾嚎啕大怒,凄声卷起河水两丈之高,杨文晏的血彻底触了水鬼的逆鳞,来自魂魄深沉寒冷的怨气肆意漫上人间。

杜云站在岸上冷的牙齿打颤,“禅禅师,做做做掉它,冷冷冷…”

千梵手里的红结绳泛过一道金红色的鎏光。

“忒么的。”一声怒骂从船舱里冒了出来,图柏眼里带火,鬓角飞起,斜斜的盯着发疯的水鬼,手里拎着被捆成一卷的杨文晏,那人脖子上已经被他撕了衣裳扎住血口了,整个人恹成一团,在船舱里遭受了图大爷非人的打击。

“不说清楚,不给个交代,你图爷爷看谁敢死!”

他暗仄仄瞪着河面上的阴雾,冷冷道,“不就是只水鬼,图爷爷忍你够久了。闭嘴!再吼,就把他的手剁了喂你吃掉!要是再不够,爷就亲自给你炒一锅大腿肉!人在我手里,图爷我只要他一张能认罪的嘴就够了。”

怒意飞上眉梢,图柏粗鲁的拽着杨文晏,大有一副‘爷很乐意试试’嚣张猖狂的模样。

千梵拎着红结绳,看他这么样子,莫名弯了下唇角。

那团阴雾显然被图柏给威胁住了,探出来的白森森的手骨都僵住不敢动,图柏觉得那团阴雾里好像有一只眼正警觉畏惧的盯着他的手,或者是盯着他手里的人,他装模作样用刀背拍了拍杨文晏的脸,明显感觉那团阴雾更阴沉了三分。

图柏眼里闪过精光,轻松拎着一个大活人,大大咧咧道,“能给它弄个方便说话的形儿吗?”

这一坨坨的雾了吧唧,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怎么审。

闻言,千梵微一颔首,手掌做结,指间灵活缠过红结绳,编成了个模子,随着口里的经文飞入了那团阴雾中。

阴雾中传来喑哑的嗥声,被绑着的杨文晏抱紧怀里的黑瓷坛,一眨不眨盯着看,没过多久,骤然降冷的温度渐渐回暖,雷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就在这时,从阴雾中‘走’出了一个人。

图柏不悦的瞥过一眼,顿时愣住了——水鬼身材纤长,纵然脸色刷白,眉眼却极为好看俊美,眼里黑白分明,眉心轻拢,带着挥之不去的忧郁和执念。

千梵见他这副模样,微皱起眉头。

杨文晏茫然的看着半空中,眼神涣散,寻不到一丝焦距。

“老图,你们看到什么了?”杜云将手圈在唇前大喊。

图柏惊讶,“他们瞧不见?”

“嗯。”千梵上前半步,若有若无挡住了水鬼,“我给他选择,他不想让谁看见,谁就看不见。”

杨文晏抱着黑瓷坛,着了魔的喃喃,“阿璟…”

这只水鬼,正是传闻中七年前被刺客暗杀的赵王爷独子,赵璟。

第25章 鬼说(十五)

图柏咂着嘴,“没想到它倒乐意让我看见。”兔长的好看还是有些用处的嘛。

听他这一句,千梵神色复杂的看他一眼。

想让他能看见的不是水鬼,而是自己捏诀施的法。

千梵不会解释这个,水鬼赵璟根本就不搭理他,于是这个误会让图大爷自作多情美了好一阵子,还真以为水鬼对他印象颇佳。

人和鬼两头都抓了起来,最后的主谋跑不了,图柏一挥手,带人收拾河岸边上水草丛里搅上来的尸骨,都是早些年淹死在河水里没捞上来的倒霉蛋,尸骨都露出来了,他们既然瞧见了,也不能弃之不顾,找个坟头一块儿埋了。

雨一停,河岸上的老百姓纷纷从门窗里探出脑袋,幸好赵璟没显形吓人,杜云就顺势将发生的怪事都推到杨文晏身上,说他装神弄鬼,都是他搞出来蛊惑人心的玩意儿,世间哪儿有鬼,都安心活着去吧。

天边还黯淡着,没亮起来,图柏押着杨文晏,千梵控制着赵璟,将一人一鬼送进了大牢连夜审讯,昏暗的油盏下,七年前蒙尘的大案和迷雾这才终于拨云见月。

幽州赵王封地是假,蒙蔽圣心是真,明着向皇帝卑躬屈膝赏封土地,暗地里珠胎暗生勾结其他藩王密谋策反,打算一举起兵北上攻打帝都。谋逆策划中,被杨文晏之父杨章偶然撞破,杨章其人饱读诗书端正不阿,职任幽州管事,常与百姓打交道,深知百姓疾苦。

此等欺君大罪一犯,必定是天下生灵涂炭。为一人之私,百姓流离颠沛,十室九空,何其残忍,杨章多次劝谏,不得赵王回应,逼不得已,暗暗做了思量,打算书信北上,送至王城。

写完信的那天,杨文晏刚成亲不满三月,被杨章叫到宗堂跪在老祖宗的前面。

“今有一事,父知不可为而为之,将来若非大白天下、清明世家,必定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父自认无愧于百姓,只连累我儿风貌年少,背负此仇怨了。”

杨文晏还年轻,眉清目秀儒雅文静,闻言,他双目泛红,以头抢地,跪磕,“儿绝不有悔。”

杨文晏应下他爹,在宗堂里跪了一夜,想起来一事儿了。

那会儿,他家还是赵王的幕僚,他还能出入赵王府,杨文章揣着酸涩不安的心进了不知将来如何的王府后院。

院子里,一人手持窄边银剑扫下一地的剑花,风将他的墨发吹乱,回头时,一双星眸璀璨清透。

看见他,赵璟哼了一声收回剑。

杨文晏远远望着,心里滚了一层刀片,疼的他不敢呼吸,等他爹的书信送上帝都,他和这人必将一生一死。赵璟向他走来,这一瞬间,杨文晏双眸蒙上了一层雾,喉结滚动,眼底痛楚。

“是你先成亲的,怎地比我还委屈?”赵璟惊讶看着他发红的眼,“我都打算再也不理你了。”

杨文晏低头用袖子沾了眼角的湿润,又忍不住伸手去碰赵璟的脸,嘴唇嗫嚅着,“阿璟。”

赵璟看他这模样,心里的委屈一股脑翻了出来,噘嘴道,“你为什么成亲,你说不成的,你答应我的,杨文晏,你真心想娶她的吗?”

前面的路一边是你家破人亡,一头是我株连九族,真不真心又何干系,杨文晏在他声声的质问下,目光遮了厚厚的纱,卷起唇角,“真心的。阿璟你走吧,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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