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澄
他将贺六儿领到校场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停下脚步。
贺六儿狐疑道:“喂,有什么话快说!我还得去找我家少爷……”
他话还没说完,侧脸冷不丁就吃了一拳,整个人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了墙上。他捂着脸震惊地指着薛时:“你、你干什么?!”
薛时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迅速抬起膝盖,狠狠顶在他肚子上!
贺六儿捂着肚子,整个人痛苦地佝偻下去,额头爆出大颗冷汗,紧接着,面门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他口鼻淌着血哀嚎了起来。
薛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迫使他站直了,将他抵在墙上,冷声道:“说!你为什么要诬陷李教官?!”
“你、你……”贺六儿露出惊恐的神色,“你什么意思?!”
薛时冷笑了一下,揪着他的领子,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那天,是你把我们的行踪报告给学校的,对不对?”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贺六儿瞪大眼睛,徒劳地蹬着双腿。
“你不但向学校打小报告,害我们被罚,还故意在我们面前污蔑李教官,构陷他,挑起我们对李教官的不满,你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说!”
“时哥?你们在干什么?”林玉良突然出现,看着满脸是血的贺六儿,吃了一惊,慌忙跑过来拉他,“怎么了这是?你放开他,有话好好说!”
薛时一松手,贺六儿就落了地,瘫软在墙根下,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
他恶狠狠地瞪着贺六儿:“正好,现在你家少爷来了,你自己向他解释吧!”
贺六儿一看到自家少爷,直接就焉了,他放弃了挣扎,哭丧着脸,把他向学校告密的事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
薛时原本也只是猜测,没有实质证据,因为莱恩亲口对他说不是他告的密,那就一定不是他。那么除了莱恩,最清楚他们那天的行踪的,就只有贺六儿了。
“少爷,我本来想着,你要是被学校开除了,就能回家了,我舍不得你在这里吃苦,也不想你将来上战场,所以我、我其实希望你被开除,我就把这事告诉了陈胜强……”贺六儿一边哭一边抽起自己的耳光,“少爷,我是一时迷了心窍,才犯下大错,你、你饶了我吧?”
“竟然是你!”林玉良又惊又怒,指着贺六儿,气得浑身发抖。
薛时抬脚踩上贺六儿的肩,冷冷说道:“你有什么苦衷那是你的事,但你不能污蔑李教官。我不是你家少爷,我不会跟你讲道理,以后,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这样诋毁李教官,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清楚了吗?”
贺六儿抬头看着他,鼻血和泥土混合着眼泪糊了他一脸,他惊恐得连连点头。
薛时拍了拍林玉良的肩,朝贺六儿指了指:“你的家务事,我不插手,你自己看着办。”说罢扬长而去,继续观看射击训练去了。
第100章 100、琐事
薛时回到校场上的时候,发现进行射击训练的又换了一拨人。
这批是步兵科第十期的学生,和薛时同一期,他们入学已经一年多了,兵器学早已滚瓜烂熟,也参加过很多次各种各样的射击训练,比刚入学的新生要容易带,因此莱恩就比较清闲,他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观看,偶尔遇上射击成绩奇差练了半天始终不得要领的学生才上前指点一番。
苏联教官叶夫根尼在校场另外一边训练新兵,这会儿是新兵自由练习时间,他也得了空闲,便走过来和莱恩交谈。
今天风有点大,校场的地面都是泥地,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一个靶子立不稳,被风吹倒了,薛时连忙跑过去,想要把靶子扶起来,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一声熟悉的子弹上膛声。
薛时不但耳朵敏锐,反应也很快,听到这声音,头脑中立刻拉响警报,在枪响之前就以迅雷之势猛扑在地,与此同时,枪声响起,他听到“嗖”的一声破空之声,一颗子弹从他身体上方擦过飞出去了。
狗娘养的!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哪个鲁莽的家伙,没看到靶子那边有人就开了枪,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不长眼睛的,索性就暂时趴在地上没动。
人群中起了一阵不小的骚乱。
原本射击训练都是一组十个人,排成一排上前,队长在一旁摇旗子喊口令,队长喊出口令且手里的旗子挥下去,那组人才能集体开枪射击,然而那个学生可能是误触了扳机,队长旗子还没动,他竟然就先开出了一枪。
发现自己射中了人,那学生自己也惊呆了,抱着枪不知所措,负责喊口令的队长气急败坏,扔了旗子上去就扇了他一个耳光!
莱恩听到单独的一声枪响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妙,看到靶子那边有人倒下,他立刻就冲了过去!
他看清了俯趴在地一动不动的那人,后背瞬间就出了一层冷汗,双手抑制不住开始微微发抖,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耳边全是心跳和盲音,双眼一片空茫。
那帮学生也纷纷聚拢过来,围在李教官身后。
薛时听见喧闹声,从地上昂起头,侧过脸吐出一口掺杂着泥土的唾沫,映入眼帘的就是李教官一张煞白的脸。
耳中的盲音一瞬间就消失了,莱恩睁大眼睛,只觉得后背全是冷汗。他轻吐一口气,一把握住薛时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拉起,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喉结紧张地动了动,问道:“没事?”
薛时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旋即意识到莱恩可能以为他中枪了,被吓得不轻。他心里不由泛起一阵暖意,然而嘴上毫不留情:“嗯,李教官真厉害,这么教学生,我看我不会死在战场上,倒有可能折在学校里。”
莱恩额上一层冷汗还没消退,眉头紧锁,沉声道:“是我的疏忽。”
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铁钳一样,握得薛时手腕发痛,他不知道莱恩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也有可能被李教官捏死。”薛时朝他抬了抬手腕,似笑非笑地补充了一句。
“对不起。”莱恩这才惊觉,忙放开他。
薛时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好家伙!红红的,三道指印,那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莱恩也看到他手腕上的指印,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别开脸,都有些尴尬。
薛时轻咳一声,转身对围观的人群挥了挥手:“没事,都散了吧,回去训练。”说罢走到那个还吓得脸色发青双腿打颤的开枪学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你枪法还得再练练。”
薛时把倒下的靶子放回原位摆好,又在底座上压了块砖头,做完了这些他才退出校场,走去看看林玉良的家务事解决了没有。
“没事吧李教官?”叶夫根尼走过来拍了一下莱恩的肩,“脸色怎么这么差?”
莱恩摇了摇头:“没事,我以为出了事故。”
刚才他听到枪响,看见薛时倒地,那顷刻之间,他魂飞魄散,方寸大乱。到了此时,还是有些后怕,心慌得厉害。莱恩回头去找那人的身影,发现他已经不在校场上了。
薛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贺六儿坐在地上一边擦着鼻血一边听林玉良的教训。
林玉良并没有对他做出实质性的惩罚,只是责骂了几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薛时早就料到林玉良容易心软,所以在贺六儿坦白之前就先下手为强,对贺六儿动了拳头,算是给他一个教训。总而言之,贺六儿挨的这一顿打,不冤。
吃晚饭的时候,贺六儿像往常一样期期艾艾地跟了上来,林玉良现在正在气头上,不想看见他,薛时呢,更不想,所以两人联手赶跑了贺六儿。
两人对坐着吃饭,林玉良明显心不在焉,吃一口就抬头看一眼薛时,欲言又止。
学校平常吃饭都有严格的时间限制,根本不可能像他们这样悠哉,但现在两人正在接受处罚,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吃饭休息都比别人晚了许多,反而没有人来约束他们。
“怎么、拿我下饭?”薛时漫不经心问道。
“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你那个跑了的相好,你写在日记本里头的那个李先生,其实就是李教官,对吧?不然你不会这么维护他。”
薛时一口饭差点噎着,忙捶了两下胸口,用袖子擦了擦嘴。林二少这人虽然平时不着调,但在情感方面却有极强的洞察力,总能发掘出很多旁人不易察觉的细枝末节,堪称恋爱大师。
“仔细一想,自从李教官来了之后开始,你就有点不正常了,”林玉良知道自己猜中了,把筷子往米饭上狠狠一戳,怒道,“为啥不肯和我说?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怕了你了!”薛时无奈,索性大方承认。
林玉良突然兴奋起来,一脸期待:“原来真的是他!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好上的?跟我说说呗?”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吃饭!吃完还得去库房干活。”
“我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林玉良循循善诱,“说吧说吧,我保证替你保守秘密!”
“你不吃,我可吃完了啊。”薛时夹走了最后一块豆腐。
“喂……”林玉良突然坐直了,抬头看向薛时背后,“时哥……”
薛时刚想回头,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伸到他面前,将一个铝制的饭盒放在了桌上。
薛时顺着那只手看上去,侧过头看着它的主人。
莱恩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朝那饭盒指了指。
薛时打开饭盒看了一眼,里面装了满满一大盒猪头肉,卤得红通通油汪汪的,带着白色的脆骨,肥瘦相间,漾着浓郁的酱香,他挑眉看着莱恩,笑道:“李教官,对我这么好?这是封口费吗?”
林玉良一头雾水:“什么封口费?”
莱恩没说话,轻轻点了一下头。
薛时把猪头肉拖到面前,笑嘻嘻道:“那我就安心收下了,多谢李教官!放心,下午那事,我一定不会和学校说的。”
莱恩居高临下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捧着自己的饭盒走远了,加入了教官们那一桌。
莱恩一走,薛时就将猪头肉推到林玉良面前:“吃、一起吃。”
“封口费是什么意思?”林玉良还是不解。
“有空再和你细说。”薛时吃得头也不抬。学校伙食非常简陋,好在他也不是个讲究享受的人,粗茶淡饭也吃习惯了,能吃饱有力气参加训练就成,但奈何五脏庙难祭,这来之不易的油水把他的食欲都勾了起来。
薛时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猪头肉。
林玉良满心疑惑,他看着薛时身后不远处教官们的餐桌,低声道:“他在看你,一直在看。”
“赶紧吃,别废话!”
“我说时哥,你俩现在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以前好过,后来不好了,吵架,冷战,就这么回事。”薛时言简意赅。
“那……你心里头还是喜欢他的吧?过去,你整天都板着一张脸,谁和你说话都爱搭不理的,自从李教官来了之后,你整个人都活络了,有时候还在偷偷傻笑,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你不吃我拿走了。”薛时作势要将那猪头肉盖上盖子。
“我吃我吃!”林玉良慌忙用筷子挡住他,终于闭了嘴,埋头吃饭。
由于两人还处在被处分的阶段,晚饭过后还是得去库房干活,干到熄灯才能回宿舍休息。
两人风卷残云似地匆匆吃完了晚饭,并排站在水池边洗饭盆的时候,林玉良突然用胳膊肘杵了薛时一下。
薛时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发现莱恩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低垂着眼睑欲言又止的样子,薛时没说话,等着他先开口。
林玉良急了,踢了踢他:“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噢,你的饭盒洗好了,李教官。”薛时突然想起这件事,从水池里捞起刚才装猪头肉的饭盒递给他。这饭盒他用胰子里里外外洗了好几遍,洗得干干净净了。
莱恩接过饭盒,始终垂眸,不肯走,也不肯看他。
薛时心里知道,莱恩这个状态,是有话要和他说,而且是想和他单独说,偏偏林二少在场,并且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他不好开口。
薛时心里觉得好笑,故意装作不懂,也没有要赶走林二少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莱恩终于绷不住了,抬眼看他,缓缓开口,语气没什么起伏:“今晚到我屋里来一下。”
薛时只觉得呼吸一滞,耳朵里“嗡”了一下,那一瞬间,气血上涌,整张脸腾地一下变得滚烫!
他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是满脸桃花开,红得很好看。
莱恩深深看了他一眼,拿着他的饭盒转身离开了。
薛时伸手摸了一把烧得滚烫的脸,看着林玉良。
此时的林玉良,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那,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震惊道:“这李教官,看不出来啊,这么直接?”
薛时捂着眼睛,把脸撇向一旁,有些头疼:失算了!早知道就该支开林二少,这……太羞耻了!
林玉良比薛时自己还要积极,两人在库房里干活,清理盘点了今天用到的枪械,林玉良立刻就催促他:“快!别收拾了,走走走!李教官等着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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