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白衣若雪) 第18章

作者:白衣若雪 标签: 婚恋 娱乐圈 豪门世家 近代现代

周管家笑道:“那这次我们多住几天,就是小越你现在是大明星,会不会有人把你认出来啊?”

秦越回头跟他说:“周伯,我不是大明星,这里没有多少人认识我的。”

他哪里那么红,就算是红也不过是在城市里,被鼓吹起来的,他的粉丝也都是些年龄不大的。

在村里老百姓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再说自己这次是来赔偿道歉的,在悲伤的家人面前,谁还管他是什么?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过是个罪人。

秦越把头发抓了两下,给周伯看:“周伯放心,这里的人我都认识的,我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新鲜感。”

他小时候在这里长大,光屁股的时候都有,村子里叔伯都认识他。

再说明星都靠打扮,他把发型衣服换了,没有灯光璀璨,他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秦越来前已经考虑好了,不会再让秦陶集团上报的,他来是不放心秦外公,也想来窑厂看看到底变成了什么样,不会抛头露面惹是非的。

车子驶过了规模宏大的工厂,继续往前走,他们塌方的窑厂在前面,是一片老式的作坊,秦陶集团最原始的作坊,一直作为一个传统噱头留着,也正是太过古老而出事了。

这种老式作坊是比不过现代化的企业了。

秦越看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盛世集团的瓷器厂,默默合了下眼。盛世集团的瓷器厂门开着,于是他刚才不得不看了一会儿。

秦外公大约也看到了,这会儿轻声道:“百仟这些年做的不错。”周管家搭他的话:“工厂整齐宏大,占了咱们这里二分之一的场地,这才十多年,就发展成这样的规模,是很不错了。”

秦外公笑了下:“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老了,以后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周管家只跟他笑:“老爷子您老当益壮,精神着呢。咱们家几个孩子也都不错的。”

秦越也回头看秦外公:“就是,外公身体还好着呢?您要比……我都要好呢。”

秦越想说比他舅舅强的,临时改了口。没有什么比自己接班人出事更让人揪心的。

秦外公也像是被他逗笑了:“你这孩子就嘴甜,这次就麻烦你陪我走这一趟了。”

不是秦家没有人了,而是他这次真生气了,亲自走这一趟是让他们几个看看他的决心,他这些年身体不好,就没有再插手过公司的事,可是他的四个儿子却将他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做的支离破碎。

“外公放心,我跟表哥会陪着你的。”秦越看了眼后面的车,他两个表哥一起跟着来的,舅舅没有时间来,但是派两个表哥及公司公关部的经理一起来的。

也许是不想让他这个外甥看笑话,也许是真看到秦外公生气了,不管怎么说都已经迈出这一步了。

来这里是赔礼道歉、谈补偿的,出力不讨好的事,所以秦舅舅不愿意干。补偿款已经给了,但事情迟迟解决不了,不过是补偿款不够。

他们把车子停在了作坊厂,因为工厂也被封了,一起停工整顿。作坊厂也停工了,塌陷的地方就是这里。

秦越扶着秦外公走进了这个残垣断壁处,这里只有一个老工人看着,才半月,就已经有废墟的凄凉感了,都找不到三年前的样子了。

秦越一边走一边看瓦檐上长高的青草,灰色的瓦砾在青草的对比下分外破旧,明明以前觉得古朴淳厚的。

秦外公也有些伤感,跟他长久的看着这片废墟,秦越扶着他:“外公我们先去屋里休息下吧。”

周管家也道:“是啊,老爷子,长途跋涉您也累了,我已经让张妈提前把这里收拾了下,咱们休息一下。”

秦越表哥秦瑾跟秦璇也过来扶老爷子:“爷爷您别着急,下午我们就陪您一家一户的走访。”

“走吧,你们也辛苦了。”秦外公点了下头,往老作坊厂的休息室走去,那是靠里的一个院子,里面有几间房子,以前秦外公经常来这边,就在这边留了个院子,秦越上学的时候寒暑假里也来这边住着,只是也有三年多没有来过了。

所以看着前面矮小的屋檐及灰砖墙上的青草,秦越都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真的在这里住过?

走近的时候,从院子里急匆匆的走出来一个人,是这边的负责人张成岩,年纪也有五十多岁了,秦越以前叫他张叔的,张成岩匆忙的迎了出来:“老爷子,您真的来了,一路上您受累了!”

秦越踏进了院子里,院子看的出是匆忙的收拾过了,角落里堆着杂物,是些散碎的瓷器,南屋前面两棵树上拉着绳子,上面晒着被子。

院子里铺着大的砖石缝里的青草大的拔掉了,小的依旧顽强的长着。

这边雨水充足,秦越看过了一路青山绿水,这里成这样也应该想得到的。

秦越听见张成岩跟他外公说:“秦老,我遵照你的指示把慰问款项、补偿款都已经送过去了,您不用特意去的。”

张成岩的声音带着些恐慌,秦越看了他一眼,张成岩的脸色也是焦虑的,张成岩是这个老作坊的负责人,也曾是他们家的老人,因为信任他才会将这里交给他,现在出事了,张成岩是应该愧疚。

秦外公却只道:“不肖子孙创下的祸,就该有我来道歉,是我愧对于大家。”

张成岩只得点头:“老爷子有心了。”

秦外公并没有在这里休息多久,茶水也只是喝了一口,跟张成岩把伤亡人员的名单再一次确认后就带着秦越他们挨家挨户走访了。

秦陶集团一直压着新闻,所以真实的情况秦越也是第一次知道,死亡3人,重伤3人,轻伤7人。

秦越跟他外公去的是亡故的人家。

新闻里只是报道一个数字,可悲痛隔着屏幕无法传达,来到人家里才知道那种刻骨的痛苦。

他们撕心裂肺的不只是自己,扑上来撕的还有秦越他们。

“你们还我丈夫啊!他是我们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了,他这一没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

张婶子手使劲的抓着秦越的衣服,用劲太大,秦越都不知道怎么掰开她,只僵硬的站着让她抓。

张婶秦越也认识,张家村里的人他几乎都认识。

张婶哭的声嘶力竭,扒拉着他的胳膊滑跪在地上,秦越半跪着,想把她拉起来:“婶子,对不起,您快起来。”

张婶怎么也起不来,秦外公弓着背去扶她。秦瑾表哥深吸了口气:“张婶,对不起,我们会给您补偿的,您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我说。”

从张婶家走出来,几个人脸色都很沉重,第二户人家是一个老大爷,他儿子丧生在这一次的事故里,老大爷拒不肯让他们进门,无论张成岩怎么敲门,怎么说都不行。

张成岩说:“老张,这次是城里秦家的人来看你了,人家秦老爷子亲自来给您赔礼道歉了,您先开门,咱们有话好好说。”

老大爷在门里喊了一声:“你们走吧,我不用你们的赔礼道歉,我不需要,我的儿子已经没了。”

“哎,你这倔强的老头,你……”

秦外公把他的话打断了,他对着门口深深的鞠了一躬:“张老哥,对不起,是我秦燕明对不起你们,逝去的人说什么都回不来了,我也知道人命关天,可是我依然没有做好,没有保护好大家,是我对不住你们。”

秦外公今年八十岁了,头发几乎全白,背也挺不起来了,于是他的鞠躬越发显的苍老,秦越下意识的扶着他,秦外公一直都这么弓着腰,秦越觉得自己的背也跟着疼了,背疼沿着筋骨传到前胸,让他胸口都闷疼。

被瓷器砸了那一下的时候,他以为那就是疼,可实际上那点儿疼,与现在心中窒息的疼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幸福!

第23章

“你们走吧,不用再来了。”有好一会儿,门里才传过来一句苍老的话,低哑无力,跟刚才那种怒气成对比,可让人听的越发难受。

秦越看着秦外公嘴角动了几下,但秦外公却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跟秦越他们摆了下手,秦越跟表哥秦瑾便扶着秦外公小步的往山上走,亡故名单上最后一户人家住在山坡上。

这一段路比较远,秦外公走的又慢,所以有好多人出来看,指指点点,言语不再跟以往他们来这里的时那样客气了。

这一次有诸多的愤怒,哪怕他们没有冲上来,秦越也感觉到了。

他扶着秦外公胳膊的手都紧了些,秦外公轻轻拍了下他的手:“没事,有外公在。”

秦越轻摇了下头,他自己不怕,他是担心那些人冲上来,他外公这么大年纪了。

“走吧。”

从最后一户人家出来天已经暗下来了,这户人家人多,每一个人说一番、骂一番,据理力争赔偿款,不依不饶,他们家院子里也围上了前来观看的村民,每人一句,秦越整个脑子都是麻木的。

从人群里出来,秦越才深吸了口气:“外公,我们回去吧。”

“好,走吧。”

一路沉默着,一直到作坊厂才觉得那些村民盯着他们的视线消失。

秦外公的脚步也蹒跚了些,张成岩忍不住跟他说:“老爷子您没事吧?其实您真的不用亲自来的,他们您也看到了,要的就是赔偿款。”

秦外公只道:“我于心有愧。好了,今天你也跟着我们忙了一下午了,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张成岩连忙道:“老爷子您别这么说,我也有愧于您。好,好,我不说这个了,您跟几位小少爷先去家里吃饭吧,我已经让家里准备饭菜了。”

秦外公摇头:“我们不去麻烦了,周管家已经准备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那我陪你们去工厂看看再回去。那边留守的人我已经打招呼了。”

“外公,您今天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们过去看就好了。”

秦越表哥秦瑾跟秦外公说到,反正工厂已经封了半个月,就算进去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还徒增伤感。秦瑾不想让他爷爷这么累了。

秦外公点了下头:“好,那你们早去早回。”

秦涛集团的生产工厂被封半个月,里面水电都断了,秦越只在生产大楼前看了下,没有再跟着进办公楼,他表哥来肯定是有事要处理的,自己跟着去不合适了。

张成岩不是这个工厂的负责人,秦瑾都让他先回去,于是张成岩也没有跟着进去。

但他也没有走,说要在外面陪秦越一会儿。

“越少爷,您明天劝着老爷子,别再让他去看望家属了,今天的情形您也看到了,那些工人发怒时也什么都顾不上的,老爷子病刚好,经不起这么折腾。”

张成岩不说还好,重提起来,秦越忍不住问他:“张叔,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呢?您不是日日在这里吗?作坊厂破旧成这样,您看不到吗?”

秦越也不想他外公这么一家家的到访,可没有办法。真实的场景比他们想的还要惨烈,这些人家如果处理不好,舆论会越演越烈,口碑塌了的时候,品牌也就完了。

秦越朝张成岩走近,自己是不应该插手秦家的事,可他实在生气。

不是因为他给人家鞠躬致歉一整个下午,而是窑厂塌方太可气了。在没有来这里之前,秦越以为是突发事故,可是来这里才发现这里早就破旧不堪了,这种情况下塌方是迟早的事。

张成岩今年快五十岁了,可因着这件事他在这个少爷面前抬不起头来。

张成岩深吸了口气道:“越少爷,我也是没有办法,这种情况我也多次向总部反应,让他们批些资金过来,重修窑厂,可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杳无消息,总部他们把资金都用在了新工厂建设上,他们不再重视老作坊了!”

张成岩声音高了,秦越也忍不住提了声:“即便是总部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没有批出资金来,那你明知道窑厂这种情况下不能再生产了,为什么还执意开工?我外公在这里的时候无数次的强调过,安全最重要,你都忘了吗?他把这里交给你,就是因为最信任你,你是我们秦陶老作坊的老人,你比谁都清楚窑厂的事,出事的那天你在哪儿?”

张成岩抬头看秦越,他比秦越大了快三轮,还是看着秦越长大的,所以被秦越这种犀利的近乎于咄咄逼人的话说的脸红脖子粗,忍不住出口道:

“越少爷,我虽然不是秦陶集团的嫡系,可我也比你清楚秦陶集团的生产情况,你这些年不在秦陶集团,不了解他们的生产情况,这些年老作坊的订单也非常多,有很多客户就是要老作坊出产的产品,要我们这种纯手工的产品,我们已经加班加点的赶工了!”

张成岩这一番话说的毫不客气,这是说他秦越只是一个外人,没有权力插手秦陶集团的事,秦越被他说的呼吸一窒,卡在嗓子眼里的话没能说出来。

看秦越脸色清白不定,张成岩也握了下拳头,跟他道:“对不起,越少爷,我也是着急了。我刚才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我也是为您好,作坊的事您就别管了。我这边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张成岩说完就上车走了,秦越目送他的背影把手握紧了,有一会儿才松开,是他忘了,张成岩最后的那番话就是说他‘皇帝不急太监急’,自己确实被说中了。

秦越看着前面那个隐在夜色里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的老作坊茫然了下,这里曾是他童年里记忆最深的地方,一直有着浓厚的滤镜,所以这里出事的那一刻他着急了。

但他真的没有任何要插手秦家家业的想法,他秦越可以对天发誓。

他没有学过任何的管理,他的专业是跟他母亲一样的,是一个音乐生,无论是管理还是生产都完全不搭边的。

秦越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他在工厂门口花坛前坐了下来,骂了自己一句‘活该’。

刚才还知道不跟着自己表哥进办公室,哪知还训起人家的员工了,不知道这个张成岩会不会告状。

工厂封了半个月,这门前的绿化花坛都长草了。草多蚊子就多,秦越被咬了好几个包,气的把花坛里的草拔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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