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北顾天狼 第156章

作者:若羽君 标签: 架空 近代现代

“正因木身铁器远重于常人,所以纵傀儡之提身量娇小,亦能留下如此深的鞋印。”

司徒凛若有所思,须臾仍有疑惑未解:“可她又是因何被做成傀儡,又因何此刻到了我们这……莫非,是受了陶青绀支使前来刺杀我们?”

“不可能。”

云濯摇摇头:“方才你我都睡着,她若真要动手,那时为何不动,只等到如今我们发现察觉,岂不是错失良机?”

思量片刻亦觉有理,短暂迟疑之后,司徒凛又将手伸向那姑娘:“那宁姑娘,难道你是有求于我们?”

“呜……”

余音未落,那傀儡喉间竟真有所应般发出低低呜咽,虽也不过是木块铜片相摩出的刺耳声响,配上此刻情形竟有几分如泣如诉。同时陡睁的琉璃目中亦淌下两行黑红的血泪,一手颤巍巍攥住司徒凛的手腕半分不放,另一手自怀里掏出把极精巧的匕首,在他掌心划开一道痕迹。

“你做什么?!”

眼见司徒凛那“多灾多难”的手掌又被开了道口子,云濯第一反应便是自己错信了这和陶青绀关系匪浅的女子。手腕一震无奇出鞘,直指窗外:“难道还真是来刺杀我们的?”

“且慢。”

剑刃未及女子发梢,司徒凛却伸手将之一把拦下:“她并不是想害我。”

云濯执剑未动,更加莫名:“刀都拿出来了,还能不是想害人?”

司徒凛摇摇头,示意云濯去看那姑娘的动作,只见“宁雁”伸出纤细的食指蘸了蘸司徒凛掌心鲜血,在窗纸之上涂涂画画。

本就是木躯铁身灵活不似常人,那姑娘连起落手臂的动作都行得分外艰难,断断续续几次险些戳破窗纸,终于在二人面前画下一歪扭非常的法阵印记。云濯乍看之时只觉其神鬼莫辨,可待细细观了半晌后,竟忽觉有些隐隐约约想不大清明的眼熟。

司徒凛倒比他认得快些,解释道:“你看,她似乎是想借我之血行幻境之阵。”

“幻境之阵?”

经此一番提点终于想起那图案是何,可云濯却更加不明所以:“那她千里迢迢来这儿找我们,就是为了给你开道口子再行幻境之阵?”

“呜……”

话未说完,袖摆便被人拉得一沉,低头时正见窗外画完法阵的女子仰脸望他,虽面容生硬却难掩悲戚,颤巍巍用未沾血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心口,又指了指司徒凛的红眸,嘴唇开合却半晌难言,终只能松开两手,伏下身子双膝跪地,朝二人深深一拜。

这一番动作看似莫名其妙,却不会无甚依据,前前后后一思量,云濯终于领悟其意,忖道:“宁姑娘,难道你是想借凛兄鬼瞳的回忆幻境,告诉我们这一切的缘由始末?”

“宁雁”将头重重一点,指尖轻触法阵轮廓,旋即二人只觉灵力四起白光闪过,再睁眼时周遭景色不复,是已至一方幻境之中。

那幻境所映乃是昔年云崖宫,彼时那处仍是山青水秀,一如今日。云雾缭绕的小院之内琴音阵阵熏香缥缈,而弟子房外一处假山之后端坐着名十岁上下面容尚稚的儒雅少年,青衫白袍活像根儿小葱,正是少年时的陶青绀。

此刻,他正独自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略显孤独。须臾后微风乍起,假山另侧的一池静水被撩得波澜涟漪,也陡添了几分寒意。缩缩灌了冷风的脖子,少年本是起身欲走,岂知抬脚之际却忽又一顿——原来地上不知何时飘来块水红的帕子,不偏不倚正落在他脚下。

那帕子乃丝锦所制,上纹归雁,轻薄至极,大约是哪个女弟子在风中脱手遗落所致,陶青绀下意识俯身将之捡起,再抬头时正见远处有个姑娘向他招手:“师兄,我的帕子可是你捡到了?”

在云雾深处的那片身影亦隐约是水红颜色,待小姑娘蹦跳及近时,但见其襦裙小衫,双丫垂髻,端得一副豆蔻年华,灵动不失温婉。陶青绀看得神色稍滞,讷讷地冲她点了点头:“是,给你。”

“谢谢师兄!”

姑娘柔柔一笑接下帕子,旋即撩起裙摆坐于陶青绀旁边,毫不见外地冲他拱手:“你就是陶师兄吧?我已有些耳闻。”

陶青绀亦回个礼:“你是?”

姑娘笑道:“我是师尊近日新收的弟子,以后同处一门之下,还请多多照拂。”

陶青绀神色稍霁:“那敢问师妹芳名。”

“宁雁。”

宁雁仍是明眸带笑:“宁静的宁,归雁的雁。”

“原是师尊新收的宁小师妹,幸会。”

陶青绀又道:“只是此地僻静少人,师妹却因何来此。”

宁雁摇头道:“刚入门不认路,胡乱玩闹一时找不到归处,这才遇到了师兄。”

顿了顿,又想起什么般问道:“那恕我冒犯,师兄如今又为何在此地独自出神呢?”

“这说来倒让师妹见笑。”

陶青绀黯然道:“有人说师尊作恶多端并非好人,可我不信,与之争执不得结果,这便有些心情烦闷。”

“什么?竟有人如此言论师尊?”

宁雁一抬眼,神色疑惑:“可我姐弟二人父母双亡流落街头,若非师尊收留便只能饿死,至少依我看来,师尊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必是极好之人啊。”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陶青绀亦道:“我家本乃天山医家,世代守护那山中雪莲。岂知数年前恰逢雪莲失盗引来一只狼妖不满,大闹天山大开杀戒。我爹娘兄姊尽命丧于此无妄之灾,当年若非师尊在妖狼爪下相救,我便已是死人……可他们竟说师尊残害别派挑拨离间,简直岂有此理!”

“残害别派挑拨离间,还有这等言论?”

宁雁一惊:“这些人怎如此污人清白?!”

陶青绀摇摇头:“不知道,或许只是见师尊出任宫主而心生妒恨胡言乱语吧。”

“嗯,师兄所言有理。”

宁雁点点头,耳畔的小髻一颤一颤,伸开手来拍拍陶青绀的肩膀道:“不过师兄,别人说什么是说什么,但我们信什么也由不得别人。师尊对你我有恩,你觉他是好人而我亦如是,那坚信己心便是,何须在意风言风语呢。”

小姑娘柔柔的动作宛如春风拂面,这话也语声娇俏却字字坚定,陶青绀听得一动,须臾终攥紧了五指道:“嗯,师妹所言甚是。今次一番让我豁然开朗,当真感谢。”

“嗐,这没什么。”

宁雁笑着摆摆手:“一番胡言也算不得什么,就当是还师兄替我捡了帕子之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