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北顾天狼 第169章

作者:若羽君 标签: 架空 近代现代

“哈哈哈,好一个残雪奇毒,好一个鬼瞳魔尊!”

终于明了前因后果,陶青绀仰天长笑,再低头时眼神渐渐变得狠厉:“有意思,当真有意思,我方才还在想,你们若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被我杀了那真是委实扫兴,而如今你果然还留着后招!”

司徒凛右手一扬,扇中三枚暗器依然飞出,陶青绀轻敌之下躲闪不及,鬓侧长发被割断一缕,脸上亦留下一道血痕。

司徒凛又于回身之际望向云濯,道:“灵力不通,机关术总还能用吧。”

云濯点点头,当即意会,放弃了以灵力凝线之法,抬手之际五指之上细线缠绕,牵引雪月沉碧向陶青绀攻去。

可谁知,陶青绀却在连退数步之后露出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旋即自怀中掏出一方似是法器之物。登时便见一阵光华缭绕,一人之影竟自其中而出,黑袍猎猎,长剑在握,三招两式之间便寻得了雪月沉碧之弱点,将之一一砍倒。

见势不对,云濯急忙引线,欲让雪月沉碧再行作战,可那两只机关兽却不知为何全然不听自己指令,迈动着狼狈的步子跪伏在那“人”脚下。

然后便听得一声机括碎裂之响,雪月沉碧几乎是瞬间便被长剑砍作了两半。而陶青绀平静地观望着这一切,声音却染上难掩的得意:“给你们个惊喜吧,不妨看看此人是谁。”

至此时,那刺目的光华终于散去,云濯一眼认出便那“人”手中的宝剑乃是云华遗落的凌寒。而待目光再移,至看清那“人”的面容之时,他直接怔愣当场。

白发半散,金梅黑袍,甚至,胸前心口之处还存着一道剑痕……

——这具傀儡,竟是三年前的自己!

第七十五章 殊途

那傀儡的身姿面容渐渐清晰,在场众人无不为之一惊,而陶青绀见状,终于望着云濯放声大笑:“云三少啊,没想到吧!可怜司徒公子当年坠崖也未寻得半分半毫,殊不知当年你的尸身并未被南疆那场大火烧毁,反是早被我悄悄以法术存留做成傀儡,为的便是今日看看,面对此等对手,你这位凛兄如何下得去手!”

陶青绀此语说得极为嚣张,言下之意却已是不言自明:司徒凛若还想让云濯有归回原身之机会,则必要在此战中处处留心不伤那傀儡一二,若痛下决心与之交战,则意味着云濯以后只能靠容与这具壳子过活。

自南疆一战运筹三年,以此等两难抉择作为最后筹码,当真是狠辣歹毒!

云濯怒意顿生,右手按在无奇剑柄之上,俨然蓄势待发之态,奈何中毒在先灵力被缚,又加之雪月沉碧也毁于陶青绀之手,终只能咬牙切齿望向那当中的青衣人。

正此时,一边的司徒凛已纵身一跃,与“云濯”交起锋来。扇中暗器与凌寒剑气交织成一片,又加之陶青绀从后操纵,任“云濯”之关节中不时刺出隐藏的机关飞刃,战况顿时缭乱非常,竟让旁观者难辨清那当中身姿各是何人。

司徒凛与云濯自少时相识,当年插科打诨之余亦难免拔剑切磋,是以对彼此的招式弱点都了然于胸。而傀儡虽为傀儡,其所用招式亦难以脱离生前所学,按说司徒凛应能安然应对。可如今这一战却并非当年单纯的切磋打闹,或是一见那傀儡之面容便无法下重手,又或许是对能让云濯回归原身还存着一丝希望,司徒凛难下死手,处处留心,全然没有与“云濯”正面相对之意,只守不攻,憋屈至极。

一连数十回合下来,“云濯”未伤半分,司徒凛却已渐被那凌厉的剑势逼得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知他犹豫心软是为自己,可战势紧急,云濯并无半点喜悦之意,反是心中一根弦绷得紧紧,至司徒凛又被一击而退时终于按捺不住,伸开十指将缠绕之线连上他的四肢。

几乎是在瞬间,司徒凛的身形微颤,旋即在引线指引之下,右手一抬挡去直劈而下的凌寒剑刃,三枚暗器自袖中飞出,深深刺入“云濯”的肩头。

旋即便闻一阵机括之响,那傀儡机械地抖了抖,黑袍之上洇出一小块湿润的血渍。而他身后的操纵者陶青绀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气息稍滞之余皱眉望向牙关紧咬的云濯,神色变得复杂:“怎么,连自己的壳子都不想要了?”

云濯直视着他的双眼:“此处这个才是我,徒顾着那么个身体里已被你装了机关的假货有何意义!凛兄既说过他非沉溺于过去之人那我便也是一样,如今若旁人真顾念旧情下不去手,便让我自己来做个了断!”

语罢,指尖转动,司徒凛再度纵身而起,扇风一扬直逼“云濯”身前。只不过他此番动作利落非常,不再有犹疑之意,登时与那手持凌寒之人打成不相上下,激得周遭林木一阵枝叶飞扬,尘土四起。

又至数十回合后,到底多了三年武学修行的司徒凛更胜一筹,“云濯”渐渐被逼得连连退后,陶青绀的额上也落下汗来。他神色愈来愈沉的同时眼中忽闪过一丝凶光,趁二人不察之时两手迅速交握,旋即便见“云濯”凝气于剑提之而起,周遭风声簌簌,一地枯叶随之被卷起,于空中翩飞不止,漫天而落。

与此同时,“云濯”周遭竟亦是流光闪动,其足尖一点踏风而行,手中剑势灵动非常,宛如惊鸿掠影,须臾之间已刺至司徒凛身前不足十寸之处,连身后引线操纵的云濯也为之一惊。

——原来这正是当年在自家剑法中他最擅长的一招,落英惊鸿式!

此招以灵巧见长,形如暗杀之术,讲求快速出击而在敌人不察之时夺人性命。此刻他距之较远,未能及时察觉,而司徒凛虽出身九淼或已察觉,却亦为他所缚,束手束脚,在及时决断之上稍慢半步,于此招此式上给了陶青绀可乘之机。

思至此,云濯当即暗叫一声“不妙”,正欲抽手将司徒凛往回拉扯,却又见那人袖袍之间落出一物,旋即面前炸开数团烟雾,将当中交战的二人完全笼罩于其中,不辨轮廓。

也正是此时,他又忽觉十指随之狠狠一颤,烟幕之间银光缕缕,竟是那引线被司徒凛割了断。

变数来得太突然,原本以为这全力一击定能得逞的陶青绀也傻了眼,傀儡生前招式再强再狠,也需得主人亲手操控。而如今这烟幕让他难辨战况,更诓论做出判断,一时间只得凭感觉动作,但到底滞了数秒。

旋即,便闻一阵木料烧蚀之噼啪声,赤黑的鬼火自灰白的烟幕中盘绕而出,顺着与他十指相连的引线燃灼而上,死死缠住了他的双臂。

陶青绀还未反应过来,他那袭仙气飘飘的青袍之宽袖刹那间便被烧成了灰烬,双臂随之被鬼火烧至焦黑,腥臭的鲜血气味扑面而来,悠然得意的神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全然不信的痛苦与不甘。

烟幕终于被风吹散,司徒凛一袭紫衣的身影渐渐明晰。

“司徒如止!”

盛怒之下,颓然坠地的陶青绀咳出一口鲜血,狠狠道:“凭什么,凭什么!云濯和离彻都得以重生,而宁雁却不行?!凭什么同为一派之长,你借后宫争斗铲除炎毒未被人指摘,我借归离一案试探人心善恶却得来身败名裂的结果?!又凭什么,我借南诏势力拖住仙门五派,又用赤炎封住你们灵力,而今日竟还是败在你手?!”

恶战过后的司徒凛发髻散乱,浑身亦皆是深浅不一的血口,他绕过因失去控制而半跪的“云濯”,又望了望握着那傀儡身上之线的右手掌心被新割开的口子,至陶青绀面前道:“作恶多端,人命无数,多行不义必自毙。”

“作恶?哈哈哈……”

闻言,陶青绀似要笑出泪来:“那你可想过,当初炎毒一事,若早早将雪蛊发作告知他人,或许那位宫中宠妃就不会死于非命……可若那样,或许炎毒殿也不会为震怒的朝廷所灭。你为公报私仇而见死不救,更诓论宫中事发之后又会有多少涉事之人被不明不白地卷入而丢了性命!当年吕印彬明知有冤仍杀死白兄之时,我便已知这世上人心本就是极恶,说来你我还不是一样满手鲜血?!”

语罢,他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竟挣扎着半直起身子,扭动着已不辨形状的焦烂双手,蓄起最后一丝力道扯动了小指上尚存的一根引线。

刹那之间,“云濯”直起身子,手中凌寒朝司徒凛背心刺来,也是刹那之间,一袭白衣的云濯忽纵身跃起,一道剑光直指陶青绀的要害。

鲜血喷溅,带着妖力的无奇刺入了陶青绀的胸膛,几乎是同时,“云濯”动作一滞,凌寒只扎穿了的司徒凛的右肩。

“师弟!”

“三弟!”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惊呼霎时从四面八方而来,而司徒凛则更是气息一滞,一把推开那傀儡,扶着肩膀艰难地移至云濯身侧,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会……”

松手放开无奇剑柄,云濯脱力般半跪于地:“我怎会不受那毒控制?哈,凛兄你怎不想想,我是个半妖啊。”

语罢,果然看到司徒凛双目陡睁,他又眉头一皱,半真半假地痛苦皱眉道:“哎哟,刚才我掷出无奇那一下子,可真是要了老命了……只怕过不了多久,又要跟炎毒殿那会儿一样了吧?”

强忍肩上的剧痛,司徒凛抬手捏上他的腕子,在云濯“嘶嘶”抽痛的同时望向他,道:“你用苍灼的内丹强行冲开了经脉?”

不错,赤炎之毒只能封住寻常仙门弟子体内的灵力,而对于半妖来说,妖力却并不受限,以妖力破开经络,确是最快逼出此毒的方法。

可于云濯而言,如今体内虽有妖骨和内丹,这壳子却只是一介不通武艺的剑童之身。当年他于炎毒殿上妖力都尚可能失控,以致经络不通武功尽失,而今再如此兵行险招,岂不意味着在二度经历经脉尽毁的痛苦与风险之余,又要将重生后好不容易积攒起的灵力武学全数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