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北顾天狼 第41章

作者:若羽君 标签: 架空 近代现代

红男绿女能被说成这幅德行,那人偏还自娱自乐,笑得嘻嘻哈哈,云濯委实看不下去,伸手一推房门:“啧,凛兄啊凛兄。你看看你这面妆,哪像个新娘子,这是媒婆还是老鸨啊?”

“形似媒婆,神似老鸨呗。”

眼见人来,司徒凛也不着急,将裙子往一马平川的胸前一套,又扯着衣带横七竖八绕了两下,勉强箍住,转脸冲他直挑眉:“管这些作甚,反正盖头一盖,谁能看得出来嘛!”

“唉,你……”

云濯随手自妆台前捻起根嵌琉璃金簪步摇,想想小时见别人家新娘子的貌美如花穿金戴银,再看看面前这位的半散头发共鬼面妆容,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谁知,他手中那玩意反了道光,正投进对方眼里,“鬼新娘”瞬间如醍醐灌顶,眼神一亮:“哦,对对对,我忘了还有簪子!”

他抓了两把散散披着的头发,七扭八绕,揉来扎去,梳起个比面妆更一言难尽的髻子,上大下小头重脚轻,还乱七八糟毫无正形。眼瞅着就要全散时,偏被人用金步摇一插,晃晃悠悠,极尽凌乱,难看得令人瞎眼。

“这……唉。”

虽说是除妖所需才成这假亲,但想到自己的“新娘子”如此凑合,云濯甚为自己惋惜,又是一叹。

沉默片刻,越看越看不下去,只得救命稻草似的递过缀了流苏的盖头,哀道:“凛兄啊,算我求你,快蒙上吧。”

“嗯,蒙上,蒙上。”

反正妆画了衣服穿了,髻子也梳了,盖头递上门来,司徒凛毫无反对之意,接过囫囵一蒙,向上撩到刚能露出点缝,一手扯着裙子一手扯着他往外走:“夫君啊,等急了吧?走,咱们这就会会那妖祟去!”

“你……唉。”

那位拖拉碧色襦裙,身披凤纹大袖的大爷自己玩得开心,云濯又恐其一个不稳摔个马趴,只得小心翼翼搀着。送人一路上了轿子,又看着他无所畏惧向后一靠,呼声响起再会周公,云濯摇头上马,终发出了第三声叹。

骑马迎亲,排场尚可,新郎官提心吊胆,新娘子呼呼大睡,一行人折腾半晌,可算行至出事的那河道附近。

说是河,其实也不过是条活水沟,淤泥堤岸七扭八歪,水质不算清冽,甚至在这半阴不阴的天气下,还显得有点鬼气森森。

那些新人,就是在此处遇上鬼雾,猝然身死?

云濯眯了眯眼,瞅着那河堤略一细思,忽觉有些不对。

他天生半狼之血,嗅觉敏于常人,而最近时值初春,处处皆是泥土芬芳万物复苏,为何此地,却偏隐约飘来血腥气?

思至此,神色一滞,翻身下马细细一探,循着血味行至一处堤岸前,抬脚搅开那半湿不湿的杂草与泥泞,但见蔓延着几团与周围泥土颜色不同之痕迹,半红不红,状似血迹。

上有气味,未被泥土所掩,应还比较新鲜,不至于是半年前第一对新人留下之物。

可,若非第一案所留,后面那几对新人的尸首,不都是血色全无,血液被妖怪吸了个干净?

所以,难道此处便是那妖祟取血饮血之地?

此念一出,云濯自己先抖个激灵,沉默须臾回过神,忙向那花轿处望。

正此时,方才发现,身后花轿不知何时亦被孤零零丢了下,四方密布诡异至极的紫色浓雾,一时间竟染得其本身之色都半分不辨。

而再往后一看,二人四周更被筑起了一堵“雾墙”,生生将外界隔开,哪还有云辰和离彻的身影。

鬼雾果然来了?!

情况陡变,轿内亦是全无动静,云濯心中一沉,抽了剑就要往回撤,岂知步子还没迈两步,竟忽觉眼前阵阵发黑,连一口气都提不上来,“噗通”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虽早料到此雾能害死数人,必非常物,却没想到当中之毒如此猛烈,竟让人手脚虚软至此。他执剑一撑,低头怒骂:“妖物,有本事现身来,暗地里放毒雾,算什么英雄!”

“呵呵呵呵——”

许是被他所激,前方散散成团的紫雾忽然缺了一块,其间款款走来个宽袍白衣的女子,长发披散,面覆鲜血,冲他冷冷一笑:“公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小女子我,本来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啊!”

云濯咬牙切齿:“你究竟为何害人?”

女鬼伸出长甲点点嘴唇,摇了摇头:“公子都快死了,也不用知道这么多了吧……”

“呸,看招!”

一看那被浓雾包裹的花轿,又想起里面生死未卜的人,云濯甚觉怒从心起,顾不得计较毒会不会蔓延,咬牙将剑反手一扬,提起劲道,执着无奇便刺。

岂知,那女人见状竟也不躲,无奇剑芒如金鹰破浪,直直从她身体内穿出。

没有预想中的血流不止,仅有自剑尖传来半虚半实的震动,女子身上不过豁开道小口,片刻之后,又渐渐愈合。

这,算是什么妖物?!

活尸,魂灵,还是真如凛兄他们所说,生血养的半人半鬼?!

虚实探罢,云濯将剑一横,徐徐退至花轿跟前。

“喂,凛兄,还好吗你!”

重重黑雾包围,他压低声音向那轿帘问,可里面仍是寂静一片,毫无回应。

“别挣扎了,你那小娘子吸了我那么多毒雾,怕早死了。”

女鬼冷笑一声,神色忽变狠厉,拢起尖利的十指就冲二人飞来,一头散发在半阴不阴的天空下呼啦一下被风吹起,扬得格外嚣张:“你们泉下相会吧!”

“休想!”

尖甲攻来,云濯暗叫不好,死守花轿之前,提剑拆招。可到底方才失却先机中了毒,几十回合下来,四肢渐渐不听使唤,五脏六腑也颤巍巍的疼。平常使上十招八式不在话下的宝剑,此刻仿佛有千斤重,终在一击之后手指稍松,无奇“当啷”落了地。

呲啦——

霎时,只听得一声急促的布帛撕裂声响,朱红喜服的宽袖被扯成碎片,云濯也一声闷哼摔倒在地,左臂被划出道深而长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瞬间将衣袍洇湿一片。

女鬼居高临下,眼含怒意:“你这小子,那轿中人都死了,怎么还如此拼命护着?!”

云濯咬牙切齿地回望,意思很明显——他死,我也要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