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食者 第21章

回囚室的路上，男人一直低着头走路，双手不停搓着。不得不承认，他被陆丛的话打动了，只不过是多年的谨慎理智让他克制着没有立刻答应，然而回去的这一路上他脑子里都在不停回顾着陆丛坚定的眼神和话语，一个失神，险些撞上前面的人。

发觉视线内出现一双腿，男人才猛地刹住脚步，本能地退了两步，只是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沈……啊！”

仅仅是目光对上的那一秒，男人就双目呆滞，双手垂落在身侧，直勾勾地看向那双蛊惑的眼睛。

控制一个精神力不高的异能者对沈潭来说只需要一秒，他看着面前面容苍老的男人，一字一句说道：“记住…你会答应陆丛的要求…会拼劲全力帮他…什么意外都不会发生…什么顾虑都不会有。”

被控制的男人神情呆滞，将沈潭的话一字不落重复了一遍后直接双眼一闭，眼瞅着就要摔下去。

幸好中途有人从后面冒出来捞了一把，昏过去的异能者被人拽着腰带轻松拎在手里，就像拎一件货物一样。

“典狱长这次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丁成，你看起来并不意外。”沈潭对于丁成的出现同样没有半点惊讶，更没有被撞破计划的慌张，神色十分从容。

“因为从雷蒙养的那个新生体逃走开始，我就隐约猜到了这背后有典狱长您的手笔。”丁成很平常得和沈潭交谈起来，立场有些飘忽不定。男人耸了耸肩，故作轻松说道，“不过嘛，像我们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没有那些宏图伟业，更不想掺和权力战队的事。唯一的愿望就只是想好好活下去而已，最好还有个家、有人陪…呵！虽然这对于咱们来说只是个奢望。”

丁成活了三十多年，一直是按部就班慢慢往上爬，图的不过是四十岁左右时自然溶解能死得痛快一些。如今寿命没有几年了，他更不想掺和上位者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所以无论是崔嵬还是沈潭要做什么，他都不感兴趣，此刻现身，也不过是明白崔嵬不是沈潭的对手，想借机卖沈潭一个好，表个立场搏个生机罢了。

“丁成，如果有个机会让你能够实现这些愿望呢？”

男人略一挑眉，嘴上却仍是开玩笑的口气反问道：“典狱长是想拉我入你的阵营吗？”

沈潭却意外摇了摇头，认真说道：“不。我不是崔嵬，不需要靠别人壮胆。我只问你想还是不想？”

丁成毫不犹豫答应道：“想！可…要怎么做？”

“明天抽个时间去找区凯乐，他会帮你。之后过两个月，你会接到一个联盟的外派任务。”

“任务？”

“对。不过没有任务目标、没有完成时限、没有记录，目的地为联盟安定下城区。”

丁成瞬间就明白了‘任务’的真相，他看着面前年轻的典狱长，心中喜悦、震惊、疑惑等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陷入了沉默。不过沈潭并不打算等他的回复，指了指被他拎着的异能者，嘱咐了一句等人醒了正常送回囚室后就直接走了。

等待的两天对陆丛来说是漫长的。

这两天里崔嵬虽然没有再来试探过他，却派了下属过来直接转达指令，让陆丛想办法再接近沈潭，无论如何找出对沈潭不利的证据。至于什么证据一概不管，将这个麻烦摊子丢给了陆丛，也是有留退路撇清自己的目的。

陆丛表面上答应，却直接无视了崔嵬的指令，也是拿定了对方虽然瞧不起他却仍然想躲在后面捡便宜的心理。

幸运的是，陆丛在法斐大门打开的前一天得到了好消息。男人如约在中午找到了陆丛，虽然仅仅两天的功夫对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但却答应了帮助陆丛的计划，在第二天配合将情报送出去。

配合的隐形异能者也在场，几个人以陆丛为中心聚集在一起，密谋着明天的计划。除了陆丛之外，其他人光是听计划手心都冒了不少汗，不过好在没有人中途退出计划。

两个成年人拳头那么大的金仓鼠被召唤出来，为防万一，594还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看守可能投过来的视线。

陆丛将视线准备好的信物交给男人，胖胖的金仓鼠从召唤主那里接过东西，利用本来的生物习性塞入自己口中保存，确认无误后，男人收回了仓鼠。几人又反复敲定了明天计划的细节，除了真正运送情报的仓鼠，另外还有一只搅乱视线的鱼鹰。由隐形异能者施加异能，再由陆丛用精神力包裹住，确保召唤体能够顺利离开法斐，一旦出了法斐，就代表计划成功了。

为了万无一失，陆丛还将可能出现的意外都想了一个遍。可当第二天，几人碰头准备实施计划的时候，意外还是出现了。

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拉响的警报声，一下子打乱了几人的心。

震动来自外面，当看到冲天的火舌时，陆丛就明白了这是一场来自法斐之外的进攻，而能够突破猎食者的外围警戒造成这么大动静的，一定不会是流浪的异能者，只可能是自卫军基地的人。火焰、自卫军，几个因素拼在一起让陆丛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计划还继续吗？”因为有沈潭事先的精神暗示，哪怕这样的情况下，男人仍然坚定着帮陆丛送消息的念头。

“…继续，来！”情况已经很不妙了，陆丛很想立刻赶过去，但他更明白再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容易执行计划而不被发现了，所以短暂的犹豫过后，他还是召齐几人继续执行了计划。被施加了隐形效果的仓鼠和鱼鹰一陆一空分开向外面的方向奔去。

眼看着空地上的猎食者看守开始驱赶异能者回囚室，陆丛嘱咐几人道：“你们跟着大部队回去，不要紧张，以免被猎食者察觉。”

春在旁听着，下意识问了句，“那你呢？”

“攻击法斐的是自卫军的人，而且很大可能是我认识的人，我不能不管！”

春伸手想抓住人，可陆丛身形比他快，伸手只抓了空。594在旁反应淡淡的，看着猎食者因为陆丛‘逃走’而慌了手脚，扭头劝说春道：“你拦不住那位的，他的事我们插手不了。听他的话乖乖回去，什么都不做不说才是我们能为他做的。”

春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这话听起来有些无情但确实是事实。

陆丛赶到的时候，法斐的大门已经被进攻者拆掉了一半，已经有异能者闯入法斐内部找寻同胞的踪迹。或许是许久不曾被异能者反抗了，守门的猎食者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来的确确实实都是自卫军精英，猎食者这边节节败退，一时难以抵挡。

路过的猎食者尸体正在逐渐‘溶解’，不远处地上也只见破烂的制服和几大滩鲜血，不见完整的尸体。

明明是异能者的优势，陆丛如果加入，或许能让胜算更大。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短暂闪过一秒，因为陆丛很清楚，法斐还有沈潭在。他看到了闯入者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心中除了些许震惊之外只剩下了对同伴莽撞的愤怒。

陆丛食指微动了下，脚下变异植物破土冒出头来。

他打算劝退同伴，尽管此刻法斐的大门近在咫尺，似乎自由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但陆丛此刻的心思却十分坚定。

领头人也注意到了陆丛的存在，直接往他这边奔来，路上试图阻拦以及拉扯陆丛的猎食者都被赤红的火焰吞噬殆尽。青年顺利跑到了陆丛的面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惊喜道：“陆叔！太好了，你没事！我们一起……”

陆丛攥紧了拳头，然后甩臂挣开了青年的手，低吼一声：“快走！”

青年对陆丛的话十分不解，进攻优势掌握在己方，且这一路没遇到什么太强的抵抗，这让他有些轻视了即将到来的危险，所以他并不明白陆丛劝阻的用意。看向陆丛的眼神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坚持去抓陆丛的胳膊，焦急追问道：“陆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人声，对陆丛来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想也没想用力推了青年一把，“走！”

青年被推得后退了几步稳住身形，甚至来不及多想，身后就传来同伴的惨叫。他震惊之下回过头，才发现赶到的猎食者已将他们撤退的生路斩断，和守门的那批猎食者不同，现在到场的才是法斐的战斗精英，而随着刚刚那道声音传来，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强大压迫感。

青年咽了下唾沫，直面前方，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接近，而此刻他脚下却感觉十分沉重。

激起的烟雾散去，一人缓缓走到陆丛身边站定。

狭长的凤眸中隐含着怒火，美到雌雄莫辨的猎食者只是站在那儿什么都没做，众人就感觉肩上有一股沉重的力道压制着。

沈潭站在陆丛身边，黑色的制服外面还披了一件白色的披风，他抬手抻了抻皮质手套的边缘，动作优雅从容，却与周遭紧迫凝滞的氛围格格不入。这时候，沈潭才把刚刚未说完的话一字一句说完，“你们…跑不了了。”

第37章 “合作愉快”

情势危急，陆丛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质问高开为什么这时候会带人攻破法斐大门，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后辈们顺利脱身。

然而沈潭的反应比他快一点，在陆丛有抬手的意思时，男人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一瞬间，陆丛只觉得沈潭那力道像是要捏碎他的腕骨一样。

“放开他！”

青年大喝一声朝沈潭伸出了手，他是高阶三系主火系的异能者，操纵不灭的火焰是他引以为傲的能力。

然而熊熊燃烧的烈火却被突然升起的植物屏障牢牢挡在了外面，藤蔓上开出的拳头大小的花将不会熄灭的火焰吞噬殆尽。

随着藤蔓退回低下，视线中出现了青年不敢置信的脸。与此同时，沈潭也转过头看向往前迈了半步斜挡在自己身前的陆丛，成爪状的右手攥起了拳，原本掌心蓄起的毒雾悄悄消弭在指间。

虽然以沈潭的能力并不需要别人帮忙，但陆丛主动出手帮忙拦下异能者的攻击，这确实是出乎意料的。

“为什么…”

“我不能让你杀死他。”其实从出手的那一刻陆丛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很大概率沈潭并不需要别人保护，但熟悉高开能力的他还是下意识出手挡下了那一击，“还不走？！”

高开面色复杂，但身后的队友在节节败退，猎食者强悍的精神力压制无形中限制了大部分人的行动以及异能释放，胜利的天平再次倒向猎食者，而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犹豫半分。

电光火石之间，高开火速做好决定，猛地回身对同胞喊道：“隋云隋雨，分开！其他人跟我突围！”

高开喊的是一对兄弟，那两人听到领队的话，背后齐齐生出一双鸟类的翅膀来，双翼一展迅速脱离战场，而其他还在战斗中的异能者同伴则默契得填补两人的空缺，以异能掩护两兄弟，足可见这一队人是训练有素的战斗人员，那么他们出身哪里就不言而喻了。

高开带领其他留在地面上战斗的同伴向外突围，赤色的火焰将青年周遭的一切都化作火海。一陆一空、配合默契，天空对于猎食者来说是遥不可及的，所以想拦只能拦一边，确实是法斐少见的异能者类型。

只可惜，他们遇上的是沈潭。

男人只是抬起手臂，伸手朝天空中异能者的方向虚空一抓，差一点飞跃法斐高墙的兄弟俩就突然垂直往地面坠落。

意外发生得太突然，原本已经快要跑出门的高开见状立刻调头往回。

他们虽然有异能傍身，但说到底也是血肉之躯，隋云隋雨兄弟俩如果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地面，必死无疑。同时做出反应的还有陆丛，兄弟俩坠落的正下方，变异植物破土而出，在地面结成一张缓冲网，准备接住掉下来的人。

沈潭就站在陆丛身边，并没有阻止陆丛的行为，只是微侧了下头，高声道：“岑满。”

腾空跃起的女人自空中稳稳揪住了掉落的兄弟俩，飘逸的身影化作一道完美的弧线，而后稳稳落地。

猎食者确实普遍有着过人的体能，但陆丛在已知岑满其实是异能者的前提下，只会觉得对方身上越来越有异能者的特征，这种心理也在注意到在场其他猎食者诧异的表情之后得到了侧面印证。

天空原本是猎食者遥不可及的领域，但跟高开一起来的其他人看到沈潭只是伸手朝天空握了下拳，就让隋云隋雨坠落被抓，心中不可谓不震惊，加上高开刚刚突然折回想要营救同伴而打乱了撤退的阵型，异能者这边劣势更加明显了。

沈潭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在对上高开怒火中烧的脸时，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道：“实战经验太差，异能者自卫军连劫狱这样的大事也敢派这样不入流的小东西来？”

话虽是对高开说的，但沈潭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往陆丛脸上瞟的，后者沉默不语，默默攥紧了拳，心中飞快思考着帮高开他们脱身的办法，以眼下的情况，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了，只能是能走一个是一个。

“你说…对么？”

沈潭突然抬手拍在他肩上，原本陆丛以为男人是看出了他的意图想要压制，可当源源不断的力量如洪水般冲入体内时，即便经验丰富如陆丛，也不由感觉诧异。变异植物得到了精神力的激活强化，开始不受控制到处滋长。原本平坦的地面出现龟裂，伴随着大地剧烈频繁的震动，更多粗壮的植物钻出地表，瞬间绿色覆盖了四周。而丛生的高大植物变成了天然的视觉屏障，为异能者逃离提供了完美的环境。

猎食者这边被植物阻拦，只能看着异能者离去。高开原本想带陆丛一起走，却看到拍着陆丛肩膀的猎食者朝他翘起右手食指，然后高开就被不知那里冒出来的藤鞭抽了一鞭子、裹着腰直接扔出了法斐的大门。

除了一开始负伤无法移动的寥寥几人，其他异能者都依靠着陆丛的异能顺利逃了出去。虽说最后猎食者还是赢了，但在场大部分人心里都不舒服，看着周遭的变异植物，他们不约而同把憎恶的目光集中在沈潭身边的异能者身上，包括姗姗来迟、只能目送异能者逃离的崔嵬等人。

沈潭这时才放下了按在陆丛肩上的手，刚刚那样大规模的木系异能陆丛自己也能试出来，但前提是不带着脖子上这个惩戒颈环。而刚刚因为力量的源头是沈潭，陆丛并没有受被判定违规，更没被惩罚。最重要的是，他发觉身体本能似乎并不抗拒沈潭的精神力，可按照常理来说，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合作愉快。”

在气急败坏的崔嵬冲过来之前，陆丛听到沈潭含笑的低语，心中反而更疑惑了。

“沈潭，你怎么解释？！”

现场明明还是一片混乱，一群猎食者正在费力处理四周的变异植物，可崔嵬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他的第一反应仍然是抓住这个机会去追究沈潭的过失。事实上，这已经是他来法斐这几个月里遇到过的最好机会了。处决雷蒙也好、为了陆丛破规矩也好，虽然也能做些文章，但崔嵬很清楚这些抓不到证据的事不会被‘父亲’采纳，只要沈潭仍然是法斐以及猎食者的最强者，联盟就不会放弃这个棋子，

可今天不同，法斐大门不仅被一队异能者轻松攻陷，还在沈潭在场的情况下，被陆丛使用大范围异能协助异能者逃跑。如果坐实闯入者是异能者自卫军，沈潭无论如何也逃不脱渎职的罪责以及通敌的嫌疑，相较于之前猎食者内部的小问题，后者是不能被‘父亲’容忍的背叛行为，对崔嵬来说，这是绝不可能错过的机会，而他之所以要跳出来质问，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沈潭的罪责砸实。

崔嵬内心已经把和‘父亲’告状的台词都想好了，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挑衅、刻意激怒沈潭，他在期待死对头的失态、辩解甚至是抵抗、无视。

然而沈潭只是轻飘飘说了一句，“去告状好了，我会和‘父亲’亲自解释。”

崔嵬眨了两下眼，不理解沈潭的自信源自何处，因为身为‘父亲’亲信的他最明白，那个掌握了猎食者命脉的男人时什么脾性，他不相信身为法斐典狱长的沈潭不明白，还如此盲目自信。这种事如果换作其他人身上，他完全理解，可换在沈潭身上，就有太多疑点了。

怀疑加重，崔嵬反倒没有刚刚急于告状时的急切，一句话不说盯着沈潭心里直犯嘀咕。

陆丛一直默默观察着对峙二人的反应。沈潭刚刚借他之手送走异能者，必定是为了让高开他们回去报信，里应外合达到摧毁法斐的目的。如果沈潭那天和他谈话的内容完全属实，那么这番操作除了要放高开回去报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把造成这一切的罪恶源头…也就是猎食者们的‘父亲’伏伽引来法斐，一举铲除。区凯乐掌握了转化和缓解的药剂技术，那么伏伽对于沈潭来说就只是个普通人，不再需要顾忌。

不过由于崔嵬的疑心，再加上高开的闯入事发突然，沈潭的回应反而让崔嵬警惕谨慎起来。

作为刚刚沈潭变相帮助的还礼，陆丛在脑中快速想明白其中利弊之后果断朝崔嵬伸出了手，借由刚刚未处理干净的藤蔓，他轻松操纵植物刺穿了崔嵬的肩膀，再一挥手，崔嵬整个人就被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猎食者确实有极强的自愈能力，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痛觉。

下属连忙跑过来把崔嵬扶起，男人捂着被洞穿的肩膀，整张脸痛到扭曲，愤怒地看向已经站在沈潭身后侧的陆丛。

“别说我不帮你啊！”

陆丛背着手身体微微前倾凑近沈潭颈侧，但说话时眼睛却是看向崔嵬的，甚至在对上视线的时候无辜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真的只是在‘帮’崔嵬找借口。因为陆丛清楚，以崔嵬的脾性，他可能不完全信任自己，但同时面对沈潭和他的时候，崔嵬总不可能一个都不相信。虽然陆丛出手伤了崔嵬，看似是帮着沈潭，但其实也是变相帮崔嵬落实了沈潭通敌的嫌疑。

崔嵬脸上的愤怒转化为狞笑，被下属搀扶走之前，还不忘放狠话道：“沈潭，我会如实和‘父亲’禀报今天的事！”

事实上，这正是沈潭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