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兮
第二卷 第四十四章 玉佩(下)
有时候连子休都忍不住惊叹自己几乎臻于极致的应变能力、超强的记忆力以及出乎意料的宽广知识面,又或者这样的表现便是归属于人是有生命的本能的范畴吧?毕竟,一想到自己肩上背负的一干亲朋好友包括张家主仆和自己共七条人命,他就精神高度集中,生怕自己在稍一被人试探就惊慌失措地露了馅以致遭杀身之祸的人间惨剧发生。天知道,深谋多疑如“第一把交椅”会不会怀疑到那赠玉佩的赵姓青年是来搭救他们的外援?
以这个时空不可能存在的超薄手机的玉雕品为证,子休是不假思索地肯定了外援的存在。故而现在,为安抚“第一把交椅”的疑心,情急生智的他神奇地从大脑皮层的褶皱里翻出一堆不知道何年何月从何处涉猎的连他自己都似懂非懂的概念糊弄人:
“所谓‘授记’,乃是宗教语……”跟宗教组织谈论宗教术语总是保险一些,也更显示身为圣灵守护使者的神乎其神,“众生皆有佛性,所以皆有成佛的可能性,正所谓众生皆是未来佛,而授记者,佛对发心之众生授与将来必当作佛之记别也!古有大师在其所撰未来授记中曾列出不变的标志若干,指示人们以此辨认其后世,其中有‘色不变璁玉海中’之说,此玉佩恰正是尊者器宇弘深气度的体现。由此看来,对方多半是为表对**月教神明的虔诚敬重之态,方选中此等圣洁之物作为信物!”
“……”满座一片沉寂,个个都在悉心体味使者话中的含义,却无人参透所谓“色不变璁玉海中”与赠玉佩者之“虔诚敬重”间关联的玄妙所在,又不想显得自己没有慧根,一时间无人发表意见。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被忽悠了。片刻,“第一把交椅”透过障眼物抓重点,问道:“使者的意思是,可以答应与那人合作?”
“其心向善,精神可表!”子休早想好应对之语,故作高深莫测地微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还请使者明示!”“第一把交椅”不耐烦地快刀斩乱麻,但显然,他内心对使者方才突然爆发的激动之举的猜忌已消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讶异,乍看使者不过就是个普通无奇的平民贱妇,却不知从何得来这些连诸位饱经沧桑的长老都闻所未闻的丰厚学识?莫非,真是日月佛祖显灵,点开她金刚正眼?
“霜筠秀含润,玉海湛无际!我只是就此玉佩可能饱含的人文内涵论之,至于是否要与人合作,当由教中诸位长老还有教主决定才是!”子休继续保持微笑,提醒众人自己只是日月教的神职人员,在此仅是旁听,不参与决策的。
经此提醒,众人总算将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继续关注该重点关注的事,却也仍有几位失了头绪。但,赶时间的“第一把交椅”是容不得再拖延时间的,他果断放弃了针对日渐有“佛缘”的使者,组织众长老继续议事。
约莫个把时辰过去,商讨的结果出炉了,是合作。
其实,以“第一把交椅”惯来强势的作风,以及几位力撑他的长老舌灿莲花的口才,这样的结果倒也在意料之中。不过,在此之前,子休心里还是不敢百分百下定论的,总担心会有意外状况出现而提溜着一颗心,直到结果敲定,才暗自舒了一口气。
出了大堂,离开众人的视线,他就迫不及待地在脑子里对玉佩那头的大款做着各种各样的猜想。
若说对方是Mycnolt,他不这样认为,因为那黑客除了搞破坏什么都不感兴趣,不可能在这个没有计算机、没有网路的时空里发家致富的!
而如果以金钱为基准,首当其冲的莫过于美国那个富得流油的Grandpa,可是堪比赚钱机器的Joseph,怎么可能关心除赚钱之外的事?更何况还是什么穿越时空之类不着边际的荒唐事!退一步,就算是他老人家突发奇想来开拓市场,这个时代落后的市场竞争环境也明显不符合他的高要求嘛!
第二位有钱任务是Plennig,不过,人家一天到晚不是忙约会就是忙演出,哪里有时间管儿子是不是尚在人世?
稍作分析,子休悲哀的发现自己“前世”极少花时间交际,仅有的几个熟人穿越时空的可能性几乎都可以排除。天!还会是谁来救他啊?不会只是巧合或者误会吧?!
第二卷 第四十五章 礼物
随“第一把交椅”一同返回总坛的还有颜家父子。
小别半月,颜凌霄走前怄在心里的一口气早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实,早在出山赈灾的第一天,他就为自己无理取闹、误会休休、不理休休的行为悔青了肠子,那点闷气消失殆尽,接踵而至的是排山倒海的思恋、心不在焉、魂不守舍。每天每刻无时不惦记着山里那个行动越来越笨拙的休休。担心休休不小心摔倒、害怕休休没盖好被子着凉了、忧虑日月教的人威胁到休休的安危……
好几回,若不是颜珂提醒,疑似害上了相思病、跟丢了魂似的凌霄就出误诊事件、医疗事故了。这般左煎右熬过了半个多月,终于回来了,他只顾得上回屋手忙脚乱地梳洗换身干净的衣服,便再无心做任何事,如坐针毡、如履薄冰般翘首企盼,直等着大堂议事结束,就急不可耐地往子休所住的院落去。不过,心里头多多少少对自家师兄骆花离横刀夺爱的行为不耻,由此对其人也有了排斥心理,不愿意进屋相见,便盘算着要在半道上截住子休。
只等待片刻,还果真在路上见着了一边走还一边嘴上嘀咕着什么的子休。
思念入骨子里头的人儿终于近在眼前了,凌霄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摆哪儿才好,跟中邪似的直愣愣盯着人越走越近,才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去,第N次整了整衣衫,正了正发冠,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攒着一颗兔子捣药般怦怦直跳的心,转过身来,深情轻唤一声:“休休!”
“啊?!”相较于凌霄几乎要窒息了的激动,子休见到多日不见的人全然没有表现得多么惊喜,居然愣了半天,才像刚认出对方是谁一般,道:“哦,你回来了!”
这样轻松闲散仿佛早上出门遇上熟人问人家“吃了没”的口气,犹如一盘洗脚水瞬间将凌霄满腔的沸腾的热血浇得个狼狈不堪。好在,凌霄早做了心理准备,还不至于心灰意冷,只是不着痕迹地将刚举到一半的手又藏回身后。当然,脸上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
子休这会儿才将思绪暂时掐断,故而对凌霄神色的变化全无察觉,随口问一句:“外面情况怎么样?”
“雪化后,还好!”凌霄回答得勉强。对子休一见面就谈公事完全忽略他的做法心生不满以及惆怅了。
“哦!”子休了然地点点头,突然间想起来凌霄走之前似乎是在跟自己闹别扭?心下登时跟塞进了一块石头似的,憋闷不已。又等了半晌没听见凌霄再吱声,只得转着眼珠,四下里乱瞅,想着说点啥缓解闷闷的气氛。很快,眼尖地瞥见了凌霄背在身后的手里似乎拿了东西,好奇道:“你后面拿的什么?”
子休终于肯关注自己了,凌霄这才收起郁郁寡欢的低气压,也不忸怩作态,郑重将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子休面前,道:“送给你的礼物!”
“礼物?你还……”子休本要说你还有钱买礼物,但怕又惹凌霄不痛快了,赶紧改口,“真有心了!谢谢啊!”
说完,也不深想,大大方方地接了礼盒。见凌霄没有反对,便当着他的面,直接拆了包装。
映入眼帘的,似乎是半截白玉手镯作为吊坠的项链?子休不能确定,疑惑地看向送礼人:“这个是……”
“半年前就想送你的!”凌霄答非所问,双眸里不知不觉已是深情款款、柔情蜜意,连说话的声音也神奇地沙哑了几分,“喜欢吗?”
“还好还好!”子休想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出来、听出来。但心里却有个声音不可抑止地奔走相告:该不会是一人一半,所谓的定情信物吧?!>__<
完全是为与子休心中的声音交相呼应般,下一句,凌霄一眨不眨地盯着心爱之人道:“是我特意掰成两半的,咱俩一人一半!”
“半你个头啊!”子休在心里大喝一声,像拿着烫手的山芋一样,几乎是用抛的将礼盒还了回去:“这礼物我不能收!”
“……”凌霄也不回话,只是目光愈发深邃地盯着他。
不用说,对上这样的眼神,子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严肃措辞道:“你该送给你喜欢、同时也喜欢你的人!”
“……”凌霄还是没反应,却在无声无息中升起一股逼人的气势。
这莫名的气势竟令子休不自觉有些怯场,底气被压下几分,讷讷说着:“这个不适合我!”旋即转身,丢下一句:“就这么着吧!”
“我不会放弃的!”凌霄终于开腔了,声音坚决有力,同时上前一把拽住了才迈出一步的子休,另一手自其脖颈一侧绕过来。
“你干什么?”子休以为他要“当众”“耍无赖”,惊慌之下挣扎,才看见他手上拿着的项链。
“你是我的!”凌霄第一次这般强势的宣告,不由分说,给子休戴上了他的项链。
得逞了,便身形一展,使出轻功,向前方掠去。
“喂!”在人即将消失得无影无踪前,子休自震惊中回过身来,却是想起了自己的大计,朝凌霄的背影大喊:“给我回来!”